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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卷 戰熊呼 一百二十九、破而後立! 文 / 九氣

    「但真狂放生猛,莫非要臨陣破境不成?」

    兩頭玄蜂俱是鼻識身境,也有過鼓力震破「斷聞後天嗅膜」的經歷,其中艱辛、痛楚體會頗深。身境突破小境界,每一層皆需全神貫注,凝聚全身力道震破相應膈膜,且並非一蹴而就,需要千百次連番沖蕩,才有可能破膜通識,耗時通常不短。

    將要破膜通識、提升境界之時,上界生靈均會尋覓安穩之處,期間不可有絲毫擾亂,否則便會全功盡棄,此乃上界眾所周知的事情。

    臨陣破境,兩頭玄蜂莫說是親眼見過,便連聽都未曾聽過。而如今眼前黑熊竟要做這開先河的奇事,即便就發生在兩頭玄蜂眼前,他們依舊有種荒誕不經的感覺。

    只是驚愕頃刻之後,卻又有羞怒之情湧上心頭,怒得直欲生噬這狂傲無邊的熊貨。不過區區一頭耳識身境的黑熊,竟敢全然不將他們放在眼裡,當著他們的面突破境界,這放在兩頭鼻識身境的玄蜂身上,便是是赤裸裸的羞辱。

    無需商量,即便如今自家大軍已將退走,兩頭玄蜂依舊狠狠殺向呼延。他們被這熊貨的狂傲行徑激得怒氣衝天,自覺受到羞辱與蔑視,這需要鮮血來洗刷,否則即便他們返回軍中,亦要終生忍受嘲笑、鄙夷,無法辯駁。在上界諸族眼中,聲譽比性命來得重要,兩頭玄蜂即便明知若是再做糾纏,未曾隨軍離去,結果只會斷送他們的性命,但在這之前,他們也要將這用行徑羞辱他們的熊貨殺死立威,如此才能保住自家聲譽,死而無憾。

    聚力於一對鐮鉤前肢與腹下尖刺,兩頭玄蜂再次提速,將自家肉身最尖銳的利器,對準了呼延熊軀最脆弱的地方,狠狠刺下去!

    在這當口,全神貫注鼓蕩週身力道衝撞鼻膜的呼延,居然勉力分神調動雙臂,強自無力地舞動長矛,想要攔下這些刺向他脆弱肉身的利器。

    他的力道本就弱了兩頭玄蜂三、五龍之力,如今全力都用在震破鼻膜之上,更不是兩頭玄蜂的對手。但見他那長矛舞得軟弱無力,哪裡擋得住輕易便是十龍之力的鐮鉤或尖刺,卻是毫無阻礙之力,被衝在最前那玄蜂的尾刺撞開長矛,倏然刺進了他的胸膛!

    「嗤!」

    這尾刺一刺到底,三丈長的尾刺自呼延胸口刺進,倏忽便從他後背冒出飲血刺尖,輕易貫穿了呼延熊軀。

    「嚓!」

    另一頭玄蜂緊隨而至,被先前的玄蜂擋住大半身位,他只得恨恨變招,收回欲刺的尾針,轉而鉤肢斜劃如刀,自呼延脖頸一閃而過,帶走一線殷紅鮮血,幾乎一招便切開了呼延半個脖頸。

    但下一根鉤肢劈向呼延時,呼延那軟弱無力的長矛卻突兀出現自傲這鉤肢之前,略微擋住剎那。

    這剎那救了呼延的性命,他本就失力的熊軀,受到這鉤肢十龍之力的猛撞,立時被震得皮肉開綻,筋骨亦震得發麻。但這十龍之力加身,他那熊軀立時被撞得暴退千丈,險險與兩頭玄蜂再度拉開不遠距離,再次借力接近了陸地。

    呼延遭遇這一切發生極快,自他被偷襲到如今跌落,不過五息時辰。此時猶在半空廝殺的兩方軍士已然寥寥無幾,或是戰熊落地歡呼吼叫,或是玄蜂倉惶高飛,欲圖隨軍退走,呼延與這兩頭玄蜂的爭鬥便極為醒目,終是引起了一眾近身護衛的注意。

    「呼侍衛!莫慌,我來助你!」

    眼見呼延遇難,沽巨看得瞪眼驚呼,繼而雙足猛跺借力高高躍起,怒吼衝向呼延。羆目送沽巨躍起的身影,忽而眉梢一挑,神識晦澀波動,卻是私下傳音送向沽巨,「幫他攔下一頭玄蜂便可,不可擊殺只可糾纏,切莫誤了大事!」

    沽巨聞言忽而一怔,卻不知這古怪號令意欲何為,但他乃是軍中翹楚,聽聞號令便義無反顧地堅決執行,於是也不多琢磨這其中的玄妙,高吼應諾之後,身形已悍然衝到呼延面前。

    說話間,那兩頭玄蜂已再次逼近呼延百丈以內,沽巨一聲怒吼,虛空踏足衝向左邊那玄蜂,只是身形有意無意地擋在另一頭玄蜂之前,巨力運起長矛橫掃而去,卻將兩頭玄蜂一道囊括其中。

    這長矛揮來,力比萬龍,破開虛空帶起狂風如巨浪,只看這威勢便讓兩頭玄蜂驚駭欲絕,倉惶退避。好在玄蜂在虛空靈動至極,這一擊長矛橫掃力道剛猛無匹,速度卻慢了一拍,兩頭玄蜂抽身急退,險險避讓開長矛、矛氣,卻依舊被狂風掃得狼狽飛滾,暴退百丈開外才強自穩住身形。

    兩頭玄蜂驚怒對視,急促嘶鳴交流兩句,已然迅速定計。眼見這身境巔峰的黑熊再次殺來,一頭玄蜂在前挑逗,另一頭玄蜂卻伺機悄然繞道,朝呼延疾馳而去。

    沽巨看得暗歎,先前暗助呼延還可說是情勢所逼,這時兩頭玄蜂分散而動,他卻不好明目張膽的違抗羆統領號令,只得怒吼殺向前方那頭玄蜂,心中苦惱之至,卻也只能為呼延暗自祈禱好運了。

    而這時節,呼延全身力道沖蕩鼻膜,虛弱無力的熊軀早已沒了掌控,正自徐徐向陸地跌落。頭腦被自家力道撞得神志不清,恍惚中見得沽巨攔下一頭玄蜂,唯有另一頭玄蜂對他窮追不捨,眼見這玄蜂猙獰逼近,呼延卻是雙目乍現精光,心頭大吼。

    「來得好!」

    若是尋常時候,他盡可讓眾近身護衛替他護法,再自尋覓閒暇時段來破膜通識。只是先前情勢危急,高空中難向其餘戰熊求助,唯有絞盡腦汁自救一途,他頃刻間苦思冥想,除開拿出刀來大殺四方之外,也只有兵行險招,於這凶險中破而後立,若是運用得當便能突破到鼻識身境,與這兩頭玄蜂境界相若,便無足懼哉。

    這法子看似荒誕不經,其實呼延如此打算,卻是有跡可循。憑借他在人界學到的一種法門,只需他運用巧妙,便能創出這冠絕古今的奇跡!

    「吱!吱!」

    只在眨眼間,這玄蜂尖嘶已在耳畔刺響,如若刺劍的三丈尾針猛然刺入呼延腰腹,鮮血濺灑,呼延那無力的長矛卻是毫無作用。但在這尾針刺入之前,呼延雙目隱晦閃過一道精光,悄然鼓蕩週身肉骨,力如潮水般再次湧向頭顱。

    「嗤!」

    尾針貫穿呼延腰間,輕易無比,足有近二十龍之力猛撞進呼延肉身,這玄蜂含怒一擊,倒真是竭盡全力,並無一絲虛假。奇異的是,這二十龍之力狂猛無匹,撞進這黑熊肉身之後,竟然撞得黑熊胸骨盡裂猶自未盡,一股氣血直湧向黑熊頭顱,那脖頸創口被激出噴濺鮮血,飆射出十丈有餘,威力超乎玄蜂自家的預想。

    此刻時間緊迫,他也無暇多想,只道自家武力又有精進,繼而上挑尾針,猛然將這黑熊甩向高空而去。

    「嗙!」

    這巨響發自呼延頭顱之內,對面玄蜂自然聽不到,呼延卻已在這數息間聽過了十餘次,只是原先是如洪鐘大呂的「咚咚」聲,此番卻如怒浪拍岸,聲響當真非同尋常。聲威如此狂猛,單憑呼延自家這六龍之力萬萬做不到,全虧了玄蜂含怒一擊,送入近二十龍之力,才有這般威勢。

    人界有種神妙莫測的運力法門,比之借力打力亦不遑多讓,名為移花接木之法。所謂移花接木之法,力道難以加諸己身,以奇異手段讓自家氣力靈轉,將擊來之力送到他處,高深時更能將這擊來之力反送回去,再加自身力道,下一擊等若合力猛擊,威力定是暴增。

    而呼延此時又有不同,這玄蜂二十龍之力,高過他三倍有餘,想要運用移花接木之法將這巨力送還給這玄蜂,卻已超出移花接木的範疇。將這移花接木練得再高深,亦不過能轉嫁高過自身兩倍之力,呼延並未苦修過此法,能夠轉嫁一倍半已是極限。

    只是他此刻打算,卻並非想要反攻倒算這玄蜂,正是為借力而來。以移花接木之法,強自將這入體的巨力送進頭顱,便是借這玄蜂攻來之力用去相助自家全力,一道衝撞那「斷聞後天嗅膜」。

    若是這玄蜂知曉他的打算,自家猛攻之下,反倒在幫這黑熊突破境界,不知他是否會氣得倒地而亡。

    不過見得自家一擊攻去,撞得這黑熊胸骨盡裂,他對這一擊的威力倒是極為滿意。他卻哪裡知道,這是呼延運用移花接木超過極致的後果,強行引導三倍巨力在肉身內穿行,便好似幫對手加劇威力一般,所過之處自然承受不住,何止胸骨盡裂,體內筋膜、血脈、臟腑皆受了重創。

    眼見這黑熊倉猝運力突破境界,這法子運用起來便收手不住,哪裡還有反抗之力,卻是任由玄蜂肆意施為了。這等好時機,玄蜂並非庸碌之輩,豈會輕易放過,將這黑熊挑得飛騰高空,遠離陸地,他登時振翅如狂,迅疾騰空急速追上。

    面對一頭毫無反抗的黑熊,前來救援那身境巔峰的黑熊正被同軍苦苦糾纏,無法抽身來救,週遭更是安全之至,這玄蜂便能放手施為,施展自家最強武技,盡數用到這黑熊身上。

    「嗤!嚓!嚓!嗙!」

    在這玄蜂、黑熊身側,狂風肆虐紊亂,那玄蜂尾針、鉤肢只餘殘影,呼延便在這狂風暴雨般的攻擊下,如若沙袋、玩偶一般被撞得左搖右擺,血肉紛飛如雨下,眼見只需片刻,他便是小命難保了。

    呼延似乎已被打得神志不清,其實在他熊軀之內,一道又一道的剛猛巨力送進身軀,他正全神貫注運用那移花接木之法,將這道道巨力引向頭顱。這巨力一波緊跟一波,來得迅疾猛烈,已然容不得他有絲毫分神。

    而在他頭顱之中,卻又是另一番景象。

    「嗙!嗙!嗙!……」

    像是狂暴的汪洋大海,那「斷聞後天嗅膜」好似海邊高崖,正承受著驚濤巨浪接連不斷的拍擊,已是搖搖欲墜。

    「嚓……嚓啦……」

    在聲聲拍岸巨響的遮蓋下,那如若撕扯薄紙的細微響動,實在是微不可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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