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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卷 何方聖土 一零三、救人 文 / 九氣

    自打情聖聖土覆滅,煙行逃難到魔界,已然自覺分外謹慎了。

    在這血魔門中,莫捨漣師兄與寐離師姐對他都極為照顧,雖未能晉陞真傳弟子,但千年過去,儼然已是內門大師兄的模樣,其中與莫師兄、寐師姐的關照,大有干係。

    總算日子過得順風順水,除卻偶爾想到那情聖聖土覆滅之傷,還有那慘遭追殺、音訊全無、生死不知的呼延大兄,煙行難免黯然之外,其餘時候,倒是時常愉悅的。

    往事不堪回首,那情聖聖土已然覆滅,任他如何追思也是無濟於事,是以煙行時常掛念,還是對他有救命之恩的呼延大兄。已然有整整千年,未曾得到過呼延大兄的消息,也不知他是生是死,又身在何處,偶爾練功閒暇,煙行總會忍不住擔憂。

    幸好寐離師姐善解人意,時時都替他著想,知道他時常掛念呼延大兄,便在門中大肆求人,替他尋覓著呼延大兄的消息,但凡有一點兒關聯,亦會立時跑來告知與他,這份情誼,煙行怎能感受不到。

    寐離師姐的好,善解人意、溫柔如水,煙行那被柳如胭傷透了就變得冷硬的心,也難以抵擋這流水潺潺的柔情,終是如若遇春,有了萬物滋長、復甦的跡象。

    在萬眾師兄姐弟的艷羨、嫉妒、恭賀中,兩個情投意合之人,試探、矜持了千年,總算在一個雨夜捅破了那層窗戶紙,訂下了婚約,永為道侶。

    這是門中許久未曾聽聞的大喜事,一方更是門中神境三長老的寐家小妹兒,這身份非同尋常,自是要大辦特辦,不能落了身份。喜事辦得太大也並非儘是好處,張羅起來耗時耗力,少說也得勞累一年。

    不過以寐離的身份,一應事情自有人幫著張羅,但時間卻也無從縮減,這一年時辰於寐離、煙行而言,便顯得無所事事。心繫眷侶,修煉自是也要分心,兩人琢磨來琢磨去,終是煙行靈機一動,想起自家師父遺留的寶庫鑰匙來。

    卻說那時情聖聖土覆滅,卻是來得迅疾突兀,又猛烈得如若暴風驟雨,一朝傾倒得太快,許多人興許到死也還未回過神來,各大門派的寶庫,或許大半便宜了那些衝闖殺戮的異族。

    俠義門門主倒是回神極快,眼見情聖聖土此番在劫難逃,悄然間將寶庫鑰匙遞到了自家大弟子煙行的手中,又自暗中叮嚀一番,這便衝了出去,怕是已然存了死志,願與聖土同生共死,不願苟且偷生了。

    煙行心中亦有俠義,本願隨自家師父一道赴義,但聽得師父言辭懇切、怒罵叱責,終是心生羞愧,為了保住自家俠義門傳承的一線希望,他終是違背本心,又被呼延湊巧救下,這便活了下來。

    既然活了下來,煙行總算重新振作,心裡寄望著自家快些晉陞神境,繼而在這魔界裡,重新豎起俠義大旗,開山立派,將師父傳下來這俠義之道再行生枝發芽,發揚光大。

    想要重振俠義門,擔子頗重,他晉陞神境便是第一道極難逾越的天塹。若是他想盡快晉陞神境,恐怕還是要盡快啟出師父遺傳的寶庫之物,定能對他助益極大。只是如今他暫投了血魔門,週遭俱是魔道中人,他深知「匹夫無罪,懷璧其罪」的道理,自是不敢露出半點端倪,心裡隱隱焦躁,卻總也尋不到好時機,前去開啟遺庫,這事情終是耽擱了下來。

    這事情已然是他埋藏最深的秘密,不過如今已有寐離結成連理,在煙行看來,再大的秘密也不該瞞過枕邊之人,略微猶豫片刻,便坦坦蕩蕩說了出來。

    他卻未曾留意,寐離眼中一閃而逝的精光,是得償所願、竊喜莫名之色。於是理所當然,寐離似是不經意般提起,只道這一年籌備婚事,兩人頗為無聊,不若一道前去將寶庫取出來,便是二人用不上,也能留給子嗣,卻也是一筆傢俬,也好打發這一年時間。

    寐離如此一說,煙行一聽便覺得的確是這個道理,於是乎二人便商議妥當,提前辦好通行令牌,趁著這婚事前的一年時間,準備去尋覓俠義門遺留的寶庫去了。

    這邊廂兩人郎情妾意,甜蜜而行,其中旖旎風光自是無需多言,卻也警惕大降,未曾留意便在其後百萬里,一個黑衣蒙面之人緊緊跟了出來。

    但見此人面色陰冷,目光陰毒銳利,自是那隱約猜到內情的莫捨漣。他這千年來便緊緊留意著煙行與寐離的動靜,鮮少有疏忽的時候,守株待兔,這豐收之季終是將要到來,他這千年苦等的心思,總算未曾白費。

    如今但見二人有了動靜,他便亦步亦趨,一步未曾落下,籌備可謂緊密周全,業已聞風而動,早早悄然辦下通行令牌,這時節自是跟得緊湊,一直未曾斷了蹤跡。

    不是說煙行、寐離二人不夠小心,他們如今皆是身識身境的修為,此番秘密出行自是隱匿行藏,氣息絲毫不漏,就是不願被人尋蹤跟來。可莫捨漣早已留意,這卻也難不倒他,他如今得以跟來,全憑留神專注開啟耳識,遙遙依稀辨認著二人前行的聲響,以此聽音辨位,依舊能緊緊相隨。

    這俠義門遺留寶庫所在,便在當年情聖聖土附近,距離魔界便有近十億里之遙。不過煙行當年身為俠義門的大弟子,也曾來這隱秘寶庫放取過物件兒,只需到得附近,便也稱得上輕車熟路,定能順利將寶庫全部取出來。

    路途遙遙,這一去足有半月,還是三人日夜兼程趕路,才有如此之速。待得遠遠見到昔年情聖聖土隱匿的山崖,煙行默默佇足,不免觸景生情,哀默了半響。也不知情聖人如今生死,但他開闢這聖土卻赫然無存,整個聖土在那一難中全然破碎,連遺跡都未曾留下,破滅得分外乾淨。

    待得煙行回過神來,已然日落西山,晚霞如血。尋到了這熟悉的山崖,前行路途便愈發清晰,寐離寬慰他半日,他這才放下了傷心事,領著自家未過門的媳婦再次前行。

    「唔……」

    煙行四下打量,牢記之景一一對應上,他終是篤定道:「不錯!便在此處了!」

    這是一片荒涼之地,放在這荒獸山谷分外尋常,若非是深知之人,定然不會留意。寐離看得驚奇,煙行便指著那山壁下隱秘在荒草中的狹小洞口,神色複雜地歎了一聲,「我俠義門經年積蓄的寶物,都放在此處了……」

    「……這山洞好生隱秘!」寐離讚歎一聲,挽住煙行胳膊,似是隨意般問道:「也不知夫君昔年所在這俠義門,會否在寶庫中留下關卡?」

    煙行聞言又是一歎,轉瞬卻露出自豪之色,「我師父為人坦蕩,以俠義自居,這些宵小行徑,他自是不屑為之!」

    寐離目光一閃,輕笑道:「夫君師父果然是俠義之輩!連如此珍重的寶庫,亦不屑留下歹毒手段!如此說來,豈非拿著寶庫的鑰匙,便能取出所有寶物?」

    「正是!」煙行未曾留意寐離這詭譎口氣,兀自篤定道。

    「既然如此……」寐離杏目乍現寒光,皓腕一閃已然握緊利劍,悄然刺向煙行脖頸,她那俏麗容顏上,卻依舊笑意吟吟,「便委屈夫君了!」

    這一劍何其突兀,自是迅疾偷襲,煙行尚未回過味兒來,那劍氣已然到了他的咽喉之前!

    「且慢動手!」

    煙行驚愕瞪眼之間,斜地裡忽而一聲疾呼,一道黑虹般的劍氣倏然射來,卻是後來先至,搶在寐離刺殺煙行之前,「呯」一聲將寐離劍氣撞碎,那氣浪亦將寐離撞了開去。

    「嗯?」一劍未能盡功,寐離嬌容含煞,朝那劍氣迸發之處狠厲一瞪,怒叱道:「來者何人?膽敢壞我好事?給我出來受死!」

    在那揚劍之處,忽而傳來一聲長歎,自茂密樹枝裡躍出一道黑影,「師妹,眼見大事將成,何須如此心急?」

    待聽得這人熟悉的音調,再見得這人拉下面巾露出的面容,卻叫二人均覺著面熟,不是莫捨漣又是何人。

    「莫蛇……莫師兄?」寐離驚疑道。

    「這……這卻是為何?」煙行早已愕然呆滯,震驚得半響說不出話來,待得此時又見到莫捨漣,他倏然驚醒,再望向昔日談情說愛的寐離,依舊覺著難以置信,怔怔看著面前二人,強自笑道:「莫師兄,你卻為何會在此處?娘……離兒,你這是與我開的什麼玩笑?忽而間拿出劍來,莫非你還要殺夫不成?」

    「哦!」他突然如夢初醒,立時自空袋裡抽出自家利劍,警惕盯著莫捨漣,怒喝道:「還是離兒你處事老練!莫師兄,不!莫捨漣!枉我平日與你稱兄道弟,沒曾想你竟是這等奸詐小人!我如今才知,原來你早已包藏禍心,日日惦記著我俠義門的遺庫!如今圖窮匕見,竟要殺人奪寶!算我看錯了你!」

    這聲聲厲罵、譴責,在這週遭久久迴盪不休,莫捨漣卻是不怒反笑,瞥了眼滿面怒容的煙行,嘴角忽而勾起的冷笑,是何等的鄙夷、嘲諷。

    (今天自己放了個假,只有這一更了,明天繼續3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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