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卷 何方聖土 一零九、求勝! 文 / 九氣
呼延此番卻也是來得巧,再過三日,便又到了道中大比之時。
自打上次道比,待見得楊英那神技之威,一眾刀魔門真傳便如霜打的茄子般蔫了,便連項濟亦是黯然失神,沉寂了千年未能重振旗鼓。他已然銳氣盡失,眉宇間終是少了那股睥睨、張揚之勢,此番又得道比,他卻揚言閉關,不再參與了。
其實何止是他項濟,這器魔道如今也如那嗜魔道一般,只因出了技壓群雄的絕世天才楊英,那般強橫得堪稱身境無敵,立時讓太多人失魂落魄,再沒了爭雄之心,仿若項濟這等道比十位之人,臨近這次道比便相繼傳出了風聲,均是閉關潛修欲入神境,再無心理會這毫無懸念的道比大事了。
有這楊英在,已然身境無敵,永坐魁首之位,即便項濟、李隆等人上陣,也不過是自取其辱,何苦來哉。
只是如此一來,這道比連最精彩的爭鬥都已平息,哪裡還會有半點兒看頭,在這器魔本門絕世天才楊英之下,一應天才、俊傑皆盡黯然失色,他刀魔神主辛辛苦苦經營的刀魔門,也因此聲望驟降,他又豈能心甘情願。
他這千年諸般不順,諸事煩心,如今待得呼延歸來,忽而便似陰霾盡掃,撥開雲霧見月明了。
想他刀魔神主是何等人物,百萬年前便已踏入了神境,如今已是純血神境的神境巔峰高手,這刀魔門又是自家地頭,一應大小動靜、事端,皆難逃出他的耳目。先前呼延與劉一鳴起了爭鬥,他雖未曾到場,但若論起這事情誰看得最清楚,他刀魔神主自是當仁不讓,連在旁偷窺的項濟都不如他。
雖說呼延方才刻意藏拙,更將氣息盡數收斂,看似尋常身識身境的修為一般,卻怎能瞞得過刀魔神主這對銳利至極的老眼,一眼便能揣摩得**不離十,短短千年未見,這當年羸弱的小子,儼然已將入神境,便是在他刀魔神主眼中,也總算有了幾分重量。
唯一讓刀魔神主隱隱焦慮的是,他真猜不透這小子究竟去了何處,才得了這般大機緣,藉以如此神速將修為提升到這般地步。若是這小子是在那劍聖遺庫得了機緣,自此修為大進,這倒讓刀魔神主心懷大慰,自是得了個好徒兒。可若是這小子去的是刀聖遺庫,這便……
自打呼延重歸魔界,刀魔神主立時又感應到了自家那一絲精血所在,卻比他放入這呼延體內時,變得分外稀薄,若非刀魔神主已是神境巔峰,如此弱不可聞的精血,恐怕也難以感應到了。
才依稀有了精血感應,正自迅速朝自家刀魔山趕來,刀魔神主便倏然動容。要知道他這精血乃是世間最為純淨之血,神境之血,擁有諸般玄妙,更是沉凝純粹到了極致,永世不受消磨。是以,要想消除他放入呼延體內這一絲精血,非得聖境出手不可,抑或他親自抽離,否則便會暗藏在這小子體內,一輩子相隨。
可是如今一看,那一絲精血竟已變得如此稀薄,弱了何止千倍,這自是讓刀魔神主驚疑不定了。他自是無從出手,如此一來,便幾乎可以斷定,當真有聖境出手幫了這小子。細數天下聖境,如今大多閉關不出,這小子唯有在那刀聖遺庫或是劍聖遺庫,才能有如此機緣。
待得這呼延到了刀魔山,如此大的動靜,刀魔神主雖說在自家殿中端坐如山,耳目卻已凝神窺視著這事情,待得見呼延那一刀絕技「刀驚魔」,頓時便讓刀魔神主心涼了半截。
若這小子去的是劍聖遺庫,得了機緣,修為激增倒也說得過去,但這刀法卻絕不會精進如斯。這劍聖遺庫的傳承,自然全是最純正的劍道傳承,唯有專精劍法之人得到,才會劍法大進,哪能讓這小子刀法精進一絲?
能讓這小子刀法絕技都熬煉圓滿,刀法精進能讓刀魔神主刮目相看,十有**,恐怕這小子此番前去的,並非是那劍聖遺庫,而正是他刀魔神主夢寐以求的刀聖遺庫!
一念及此,刀魔神主頓時驚怒交加,恨不得徑直將這小子殺了,可兀自憤怒半響,卻還是只得憋悶下來。如今事已至此,任他有許多期盼、念想,這刀聖遺庫已然落入這小子手中,為今之計卻是不可滿盤皆輸,至不濟還得留下這呼延,替他刀魔門撐起門面,這才不至於賠了本錢!
是以如今他刀魔神主不僅不能殺這呼延洩恨,還要對其軟硬兼施,扮起這嚴師慈父的模樣,務求能真的收下一個絕世天才般的好徒兒,自此也算能回本,便是無從勝過那楊英,能保住道比第二的位子,他刀魔門的威風便依舊迎風凜凜,聲望隆隆。
這便是他刀魔神主如今的打算,也算是審時度勢,可謂精明到了極點。
如今見得這呼延如此緊張他那婢女,這正好給了刀魔神主可趁之機,藉機提出讓他去爭一爭那道比魁首之位,保住他刀魔門的威風,卻也恰到好處。
可這話提出來,呼延倏然揚眉,與刀魔神主直直對視,那目光難得銳利如刀,在他刀魔神主面前,也敢鋒芒畢露。
「這奪魁之事卻是小事,只是不知師父您……是否真曉得我那僕童的消息?」
「嗯?你不信為師?」
刀魔神主雙目瞇縫,乍現寒光,顯然已被呼延這質疑口氣惹動了怒,一股幾近令人窒息的神境威壓砰然席捲,險些讓呼延承受不住這磅礡壓力再次跪倒下去。
若是放在平常,呼延哪裡會如此硬氣,只是關心則亂,一想到自家那丫頭生死不知,人跡無蹤,他心裡便焦躁暴戾,哪怕對上刀魔神主這威壓,他也強撐著昂然而立,斷不願再低頭乃至跪倒!
「哼哼!千年不見,你翅膀長硬了!」刀魔神主冷笑一聲,卻還是未同呼延多做計較,平白落了自家身份。於是這威壓乍放即收,他瞇眼盯著這執拗光頭,終是難忍心頭不快,面色陰沉道:「我乃刀魔神主,此乃我開創門派的刀魔山!這山上一應所有事,哪一件逃得出我的耳目?你那僕童……哼哼!你可想知曉她是何等身份?」
這一問,呼延倏然驚醒,神色瞬息數變,終是默然片刻,抱拳道:「徒兒愚笨,無需知曉她是什麼身份,我只願師父施恩,告知我她如今在何處便好!」
「哼!你倒是揣著明白裝糊塗!也是個奸猾如鬼的小滑頭!這等牽腸亂事,由得你吧!」刀魔神主撇嘴嗤笑,「想要我告知她的消息,我開出這要求,你可曾聽清?只需你奪得那道比魁首,讓我刀魔門揚威,到時為師我心情高興,自會與你細細說來!」
「此話當真?」
呼延揚眉瞪眼,昂然道:「這卻是小事一樁,我呼……應下便是!待得我奪魁歸來,還望師父盡數告知與我!徒兒感激不盡!」
「哈哈!」聽得呼延如此爽快,刀魔神主亦是龍顏大悅,大笑道:「我的好徒兒!哈哈!為師與你一言為定!」
「多謝師父!」
「你我師徒何須客氣!」刀魔神主長袖一揮,已然和顏悅色,「徒兒此番離去,千年才歸來,你我師徒竟已有千年未曾相見!再見得徒兒,已然如此了得,想來際遇非凡!莫非是去開啟了那家傳寶庫?也不與為師說上一聲,惹得為師日日為你掛懷!來來來,今日難得有興致,你便與我好好說道說道……」
轉瞬之間,這殿內再沒了僵峙氣氛,呼延恭謹敘說,刀魔神主靜聽頜首,又換做了慈師孝徒的模樣。
這刀魔神主心懷不軌,呼延自是虛與委蛇,七分真三分假,信口便將那劍聖遺庫的際遇,換做了那虛無縹緲的刀聖遺庫,再行杜撰一番,料想這刀魔神主也無從印證,也好讓他盡早死了這念想。
呼延故事編得完美無缺,刀魔神主兀自句句推敲,雖有些微小疑竇,可細細琢磨又覺著無話可說,終是漸至相信呼延這滿口鬼話,不由得唏噓感慨,對這刀聖遺庫總算死了心。
說來話長,這一敘便是半響,待得呼延與項濟踏出殿門,已然是月朗星稀,夜半三更了。
項濟與呼延同行到後山,將要分道揚鑣之時,項濟雙目一轉,忽而笑道:「眼見這夜色幽靜,想來師弟回殿也是空房孤寂,不若去師兄那裡坐坐,你我師兄弟叫上一席酒肉菜餚,敘敘久別之言,也說說後日道比之事,可好?」
心裡掛念著柳煙,這邀請呼延本欲謝辭,可轉念卻又遲疑,少頃終是抱拳道:「卻真是已有千年未見,也該同大師兄好好聊聊了!師兄如此盛情相邀,師弟我欣然願往!」
「好!走!」
以二人在門中的身份,路上遇到人便隨意吩咐一聲,這外門弟子聽得吩咐自是驚喜莫名,忙不迭地點頭應諾,這便一溜兒疾馳去了廚殿,為二人傳話、招呼酒菜宴席去了。
待走到項濟殿中閒談坐了片刻,那難得有機會獻慇勤的師弟,自是曉得把握機會,務求將二人的吩咐做得盡善盡美,待得酒菜籌備妥當後,他堅持親自送了過來,受了二人隨口誇讚立時心花怒放,歡喜退下。
這師弟退下後,二人這便坐下吃喝,就口閒聊,半響後項濟飲了口酒,似是隨意般提起道:「師弟千年前去得太過匆忙,恐怕不知那器魔本門的楊英,已然參悟出了神技……」
(第二更會在零點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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