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卷 何方聖土 一百一十一、風波 文 / 九氣
正所謂字如其人,柳煙的字跡,便是這般雋秀中透出靈氣,古靈精怪。
「老爺,家中親戚有難,丫頭自該去幫襯一把,這一去興許一月、半月,興許一年半載,興許……便不能伺候老爺了!若是丫頭無從歸來,老爺便當世上再無丫頭這人吧,無需尋覓,後會無期!柳煙字。」
寥寥數語,好似隨意留筆,匆匆中依舊樂觀,可言語之下隱隱透出訣別之意,似乎此去極為凶險,十有**有去無回,已然做出了最壞的打算,這讓呼延拿著信紙沉默了許久,心情漸至沉了下去。
即便難以置信,呼延亦不得不承認,前些日子那一陣心血來潮,正是這丫頭有了劫數的徵兆。
這留信未免太過草草,匆忙留下是以言語含糊,卻未曾留下可用的信息,呼延看了與沒看其實差不太多,反倒徒增煩惱,依舊不知這丫頭的去向,又是為何事奔忙。
「也不知這丫頭究竟跑去了何處?還惹得老爺我這般心煩!尤為可惡!」呼延咬牙暗恨,終是免不了一番抱怨,連帶這刀魔神主也暗罵開來,「還有刀魔神主這老東西,還真不是個東西!虧我對他這般恭順,喊他一聲師父,每日只惦念著那刀聖遺庫,如今刀聖遺庫沒了念想,便動起了我的腦筋!當真是雁過拔毛的奸詐老鬼!」
「明曉得我如今緊張這丫頭失蹤之事,便被他死死捏住了把柄,以此相要挾!尤為可惡!可恨!可憎!」
「不過聽他這口氣,興許丫頭雖說失蹤,但卻性命無憂,至少短期內無需太過擔憂,否則他哪敢拖延時間?他自該曉得,若這丫頭因此出了何事,他便連我這好徒兒都保不住啦!若我怒恨翻臉,叛門離去,他刀魔門日後在這道中大比一蹶不振,名望一落千丈,這損失他定不願承受!敢於在這等時節以此相要挾,他自是對丫頭的性命安危極有把握,這是穩坐釣魚台,只等我這願者上鉤了!也罷!為今之計,我只能依他的意思,去奪了那道比魁首之位!如此才能讓這奸猾老鬼甘願吐出我丫頭的消息來!」
「這項濟所言卻是不可盡信,什麼刀子嘴豆腐心!若是我未曾奪得魁首之位,如他所言般只取了二、三之位,卻又落入了這老鬼的算計!他正好以此尋到了理由,一番推諉之後,指不定還要提出什麼難題!我卻不能被他牽著鼻子走,豈非一輩子為他這刀魔門做牛做馬,勞苦一生?是以這道比,說不得我只能爭一爭這魁首了,如此才能堵住這老鬼的嘴,讓他再也說不出話來!」
他這口氣頗大,當真隱然有睥睨天下之勢,連這一道大比的場面,那悟出神技、堪稱身境無敵的楊英都不放在眼裡,竟是傲然至極!總算有了些許當年縱橫人界的老魔模樣!
這便是他飛昇上界之後,隱忍數千年換來如今羽翼漸至豐滿,已然隱隱成了氣候,這才有了傲立天下的底氣!
尤其是在劍聖遺庫得了這大機緣,閉關苦修千年之後,呼延終是一朝崛起,算是在這上界有了安身立命的本錢,這便是實實在在的力量!
在這弱肉強食、爾虞我詐的上界之中,看似暗中刀光劍影、明裡也難逃強橫廝殺,比的是手段、算計、心機,可若是看到深處,歸根結底,依舊是以力量為尊。沒有強橫力量為本,便連耍弄心機的資格都沒有,唯有任人魚肉、任由宰割,淪為僕役、螻蟻、肉食的份。
比方他呼延,當年初升上界是何等羸弱,若還不曉得審時度勢,收斂那狂傲囂張的脾性,恐怕早已死在那戰熊城中,毫無一點兒活路。
也算是他呼延老奸巨猾,一路走得有驚無險,全虧他懂得隱忍謀求長久之道,這才能活到今日,活得有滋有味,仍舊能活蹦亂跳,如今更有了傲立的資本,漸至能直起脊樑挺起胸膛,嶄露崢嶸,便憑他如今這世間一流的武力!
他在那劍聖遺庫千年,總算自這浩然刀中得了刀聖的血脈傳承,除卻他看之無用的諸般記憶碎片,甚或如今尚且深奧晦澀、難以參悟的聖道感悟,而對他助益最大的,還是這浩然劍與他體內一條血脈同源,遙相呼應讓他迅速晉陞,將雜駁血脈盡數剝離,如今僅剩這刀聖遺傳的純淨血脈,出手足有十萬龍力,正是將入神境的境界!
除此之外,便是那玄妙非常的上古神境修煉功法,還有諸多強橫的刀法神技,刀法體悟。這千年苦修,呼延均是一心二用,一面迅速剝離血脈,一面專注參悟刀法神技,如今已然略有所成。
是以,即便聽聞那楊英已然悟出神技,堪稱身境無敵,他也有一爭之力!
也正因此番武力大增,他歸來才會如此強勢,不惜鋒芒畢露,一路強橫上山,更是一改先前那溫順模樣,與劉一鳴也毫不相讓,兇惡打壓盡顯崢嶸。這也是逼不得已,才不得不如此高調,否則他不顯露如今的本事,又沒了那刀聖遺庫的念想,在那刀魔神主的心中沒了價值,那便真是前途堪憂了,十有**一片灰暗。
這般強勢,總能讓刀魔神主覺著他還是個寶貝,總有利用的價值,這便會善待於他,即便因此有些心思,提些過分要求,也不至於想要謀害他性命,對他心生歹念,這才是呼延強勢歸來的意圖。
時至如今看來,自是效用極佳,這刀魔神主倒也識貨,因此拿住丫頭的消息提些過分苛求,這也算合情合理,正在呼延意料之中。
「為了知曉丫頭的消息!為今之計,當真唯有後日捨命一爭!全力搶了那楊英佔了數萬年的道比魁首之位,這才能堵住這刀魔老鬼的嘴!保證萬無一失,定要曉得丫頭去了何處,性命安危!」
這事情打定了注意,呼延又想起這夜裡項濟提起之事,一口咬定要讓他做這刀魔門的真傳大弟子,一想到這事情,呼延便覺著頭疼。想到心煩處,不由得連這項濟也暗罵開來。
「當真是上樑不正下樑歪,這刀魔門一父一子,都不是什麼好東西!都不是省油的燈!一個是精明老鬼,一個是奸詐小鬼!想要我做這刀魔門大師兄,正是要將我捆住,生怕我跑了麼?嘿嘿,這般強買強賣,呼老爺我還真不待見!暫且由他玩耍,我只需速速晉陞神境,自能開山立派,脫離這對奸猾父子,這才自在!」
這念頭也並非一時衝動,呼延在人界做慣了一派之主,若非實力太弱還需隱忍圖謀,又怎會甘願寄人籬下,卑躬屈膝,委曲求全。
待得他晉陞神境,在這上界才能算是一號角色,有開山立派的資格。待到那時,他在這刀魔門是一刻也不願多待,立時晉陞出戶,自行開山立派,總有一日能打開一片大大天地,稱尊號祖,恢復他在人界時的風光,重做傲立梟雄!
「有了這口刀聖遺傳的浩然刀,我晉陞神境全然無阻!隨時都能晉陞!只是還需多多淬煉血脈,待得那淬血天劫臨頭時,也能少些折騰!否則以我如今這身稀薄、不純的刀聖血脈,待得放開氣息,那淬血天劫立時降臨,少說也要折騰個十天半月,也不知我受不受得住!」
「待道比奪魁之事完結,再尋回了丫頭,我便閉關苦修,熬煉血脈,盡早將這血脈淬煉多遍,雜質盡消,便能迅速晉陞神境!如此一來,我也能早早脫離這泥潭,跳出去求得大自在!開山立派之後,我便領著丫頭自立門戶,也算是在這魔界站穩腳跟了!」
想到歡喜處,呼延笑得憨直,卻是難得的真情流露,心覺滿足。只是終有夢醒之時,他漸至回過神來,又是無數煩心事,尤其是晚間項濟相邀的那一場鴻門宴。
「今夜這酒宴……我究竟去是不去?」呼延兀自將丫頭這信箋貼身收好,這便坐回自家玉石高座,兀自杵著腦袋,蹙眉沉吟許久,依舊覺著難以抉擇。
昨日呼延鬧出的大動靜,待到今日依舊餘波未止,這寂靜了太久的刀魔山,似是尋到了最新奇的事情,彷彿讓門下之人都為之興奮不已,無數小道消息、離奇秘聞漫天飛舞,四面八方議論紛紛,整整亂了一日,依舊未曾消停。
這幾日正值風光無限、春風得意的劉一鳴劉師兄,十日之前才一步登天,做了刀魔門的第十三位真傳弟子,誰曾想這些日子卻諸事不順,似是被一個小小僕童扇了兩巴掌,丟盡臉面。這事情還在鬧得沸沸揚揚,卻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轉而才過去十日,那一去無蹤的老十三真傳師兄,忽而回歸門派,再次將劉師兄修理一番,又扔回了悔過牢,據說如先前一般,此番又要面壁千年了。
事情說起來便已如此傳奇,早已勾動了眾人獵奇之心,自是忍不住急急打聽,務求滿足自家這求知的**,能愈發曉得這事情背後的秘辛,甚或離奇隱秘的傳聞。
人人如此,自是熱鬧非凡,許久難以平靜。
這事情還未落定,又傳來新的傳聞,說是真傳大師兄宴請眾多師弟、長老,要為十三師兄接風洗塵,還要藉機宣佈一件大事。這消息傳開來,又引得眾多門人驚奇不已,因此衍生出了太多的揣測,而這將要宣達的大事,更引得萬眾矚目,關注至極。
待得夜間,呼延還是去了。
(下一章更新……算了,不說了,和昨天一個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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