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卷 何方聖土 一百八十八、獵殺 文 / 九氣
在呼延驚遇刀魔神主之時,有十餘人或遠或近,自四面八方正疾奔向魔界界門,此時卻齊齊變色。
巫奇捏指一錯,繼而倏然仰頭,死死盯住那星河一粒迅速黯淡的星點,這便略微詫異,隨即冷笑開來,「還曉得以禁斷神符隔絕命星星芒,這血刀神主倒也有幾分見識、手段!不過也就如此而已!區區禁斷神符,只需不是神境巔峰魂修抑或聖人親自出手,亦難抗衡我這巫道引星秘法!且看我……」
他說話間正欲動手,捏指翻飛如幻,卻忽而一怔,深深凝視那驟然又變得忽明忽暗急促閃爍的星點,這便精光暴綻,略微蹙起眉頭。
「又有行家出手?如此遙遙一看,卻也看不出是哪一門引動星芒的手段,但與我親自出手的效用似是相差彷彿,倒也精妙!……看來此番由那血刀神主之事,引來了不少老對頭啊……」
心思百轉間,他兀自收手專注扯韁,牽馬疾馳,這便笑得玩味,「既然有人心急,也便省了我一番功夫,也能隱在暗處,自是甚妙!估摸著這血刀神主引發之事,倒更像是狩比預演,一眾老對頭已然齊聚,便各施手段,看看這血刀神主最終究竟落入誰人之手?」
一念及此,他又自一笑,這輕描淡寫一笑,便已有凜然傲意,如利劍出鞘!
「往常狩比,俱是你嗜魔道聖徒之首吳威獨佔鰲頭,此番我苦熬出關,就著這血刀神主之爭,便要叫天下人曉得,我巫道尚有重興之時!我巫奇這巫祖嫡傳的名頭!這血刀神主,注定是我的獵物!」
這邊廂意氣風發,連那坐騎龍馬亦似有所感,踏空奔襲如離弦怒矢,未得頃刻已然出得魔界界門。卻在行出界門已有萬里之外,忽而見得兩人兩騎且戰且走,鬥得甚是激烈,各自出招精妙絕倫,遠非尋常神境高手可比,卻也是巫奇熟識。
「果然!騎魔道聖人首徒劉守,還有這……哼哼,器魔道聖人首徒依辟!連這器魔道道祖都不願放過這本屬自家道下的血刀神主,真是遺庫動人心!料必這血刀神主有所牽連的隕落聖人,遺留寶庫非同小可,說不得真有那物件……魔界十一位聖人,竟無一不動心!」
見得激鬥這二人,巫奇立時屏息靜止,將座下龍馬收入空袋,這才將氣息收斂至極,一路追蹤而行,亦在細細打量二人的身手,這便暗自琢磨。
「我觀這血刀神主情報,此人平日謹慎、深沉,做事雖說魯莽、張狂,但細細看來卻頗有溝壑,乃是謀定而動!此番出手,亦是一擊必得,出風頭乃是逼不得已,卻是為了將這天賦驚人的飛昇者收入囊中!其後從容抽身,逃出魔界避風頭,也是早已謀算縝密而行。只可惜他千算萬算,卻是眼界不夠,怕是還不知曉他此番暴露之事,那飛昇詭譎,會鬧出多大的動盪……」
「這二人萬年不見,本事果然漸長,但比之我等,卻還有天壤之別,倒也無需我多費心思!由得他們去鬥,我便悄然遁走,搶先一步也好!只是此時命星猶自未亮,我便暫候片刻,料想經由高手施展秘法,這血刀神主所執的禁斷神符,也撐不住多久了……」
他正暗自琢磨,卻見那粒命星驟然大亮,他亦雙目倏然凝神,這便也懶得再耽擱,手捏法印鎖定星芒,自激鬥二人身畔悄然越過,踏空疾奔而去。
而在此時,那激鬥的器魔道聖人首徒劉守,與那器魔道聖人首徒依辟,亦不約而同倏然仰頭,朝那命星一瞥,這便相互破口大罵開來,饒是巫奇遠去數里開外,猶自清晰耳聞,聽得啞然失笑。
「你個依呆頭!此番大事要緊,待得狩比之時,你我再好好大戰三百回合!」
「好你個劉一手,若非身懷師命,我定要教你死無葬身之地!休要再與我胡攪蠻纏,速速退開!否則定要讓你曉得厲害!」
「是誰在胡攪蠻纏?眼看命星再現,不知何時又會歸隱,你若再不收手,錯過這追蹤大事,回頭若是鬧得我不好與師父交代,勢必與你分個生死!」
「嘿!你既然曉得輕重,為何還不收手?」
「你怎生不率先收手?你這人奸猾、狡詐,我豈敢掉以輕心,若是我信你一言,率先收手之後,怎能信你我趁機偷襲?」
「此番已然出了魔界之外,生死再無人管教,好比你這般奸佞賊子,我又豈能信你,還是你先收手!……」
「放你娘的狗屁……」
「……」
這邊廂二人顯然已鬥得不可開交,又在荒郊野外,這無人監察的荒獸山谷之內,相互自是難免猜忌、心疑,一經交手,想要就此罷休反倒成了難事。
如此反倒便宜了巫奇,免去這麻煩徑直越過二人跑到前面去了。他一面緊捏法印,一面疾馳追蹤,面上卻又自浮現驚容。
「好快的速度!以這血刀神主此時神行之速,怕已是一個時辰一百五十萬里開外了!他這是急欲逃往何處?亦或是……其後有人追趕不成?」
一念及此,他更覺心急,這便奔速驟增,已然到得自家極速,說不得一個時辰應有一百六十餘萬里,漸至逼近,總算略微放心。
「若是有人在後追趕,局勢大大不妙!只是不知這人究竟是誰,能有這般迅疾反應,率先追上了這血刀神主!還望這血刀神主有幾分本事,能撐到我趕上之時吧!否則……怕是難逃一死了……」
巫奇微微瞇眼,自有冰寒殺氣化作的精光一閃而逝,下足如行雲流水,順暢更見迅疾。
只不過追蹤約莫一個時辰,那亮了許久的命星又自驟然黯淡,讓巫奇腳步一頓,蹙眉間已然驚疑不定。
「這又是出了何事?莫非這血刀神主已然被丟了性命不成?亦或是已然落入旁人之手?或是他手中還有禁斷神符?」
一時間諸多猜疑,卻又被他一一否定,「若是已然隕落,這命星之相卻是不像。若是還有神符,為何這一個時辰不用,此時再行用上,卻又耍得什麼把戲?莫不是已然被人捉住,再行貼上了禁斷神符……」
畢竟相隔甚遠,僅憑命星變化揣測,這局勢在巫奇眼中便尤為撲朔迷離,迷霧籠罩,更讓他憂心忡忡。好在此前追蹤有一個時辰,這血刀神主一路徑直奔襲,如今命星又黯,巫奇也能依著規律仍舊徑直朝前追趕,只望盡早追上,才能知曉這究竟是發生了何事。
他這才再度動身,那血刀神主的命星已然又行明暗閃爍,顯然再度有人忍不住暗中出手,以秘法激發那命星星芒,以之加速那禁斷神符的消亡之速。
巫奇略微放慢了行速,只怕在這星芒遮蔽之間,這血刀神主的行蹤有了異動,行速稍降也能留個應變的餘地。卻不知此番已生何種變數,這斷絕星芒之後,何時才能再度開解,一想及這般超出掌控之處,連巫奇亦莫名有了些許焦躁。
好在約莫一個時辰之後,那星芒再度強盛,顯然禁斷神符已然崩解,巫奇雙目暴綻精光,手印快如閃電,立時再度鎖定這星芒所向,又自驚詫,隨即蹙眉。
「好快!這血刀神主行速竟從未降過!如此極力奔馳,星芒又時斷時續,倒真像是身後有人窮追不捨,時有交鋒,這便分了八分心神留意這強敵,難免疏忽那禁斷神符的接續……若是如此,這血刀神主勢必處境驚險,我還需加快行程,定不能讓其落入旁人之手!」
「只是有些古怪,這血刀神主為何一路直行?似是另有算計,莫非在其前路盡頭,還留下甚翻盤的後手不成?」
這邊廂暗自琢磨片刻,他卻搖頭失笑,只道自家太過謹慎,料必以他如今將入聖境的修為,此來捉捕一個初入神境的小小神主,即便有何驚天後手,也於他無用。為今他所需擔心之事,便唯有盡快追趕上那血刀神主,謹防這關鍵之人落入旁人手中,是以他索性放下這諸多推算,全心全意疾馳奔襲,其速悄然間再上一籌。
如此追蹤半日,巫奇更見篤定,只因那星芒時斷時續,時而照耀三、五時辰,時而只開一瞬,更是印證了巫奇的猜想,估摸著這血刀神主身後真是有強敵追捕,這才顧不上及時更換禁斷神符。
「這血刀神主……此番前來追捕的,估摸著皆盡與我相仿,至不濟也是純血神境之上的高手,他竟能堅持這大半日,果然有幾分本事!」
倏忽已然過去三日,且不論其後暗中追來的諸多強者,呼延與血刀神主一追一逃,已然到得一處幽地,隱約可聞瀑布轟隆之聲。
這幾日,二人自是虛與委蛇,各自暗中鬥得厲害,明面上卻是握手言和的師徒之情,似是相談甚歡,商量著設計偷襲。
正自說得愉悅,呼延面上似是劃過一絲詭譎至極的笑容,倏然直轉身形,朝那瀑布猛撲而去。
刀魔神主瞳孔猛縮,見狀已知心知不妙,談笑間毅然出手,一道血線夾裹著無盡殺意,直刺呼延後腦!
「賊子!果然陰險狡詐,還有膽在為師面前耍弄你這卑劣心機!哈!為師陪你玩了這許久,自是勝券在握,由得你玩耍,正是要在你後手盡出之時,再行將你捏死!好叫你曉得,即便你用盡心機,在強橫武力面前,便如跳樑小丑一般可笑!一力降十會,以力破巧,方為世間真理!」
「任是你還留有何等後手,今日也休想再逃出為師的手掌心!給我速速受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