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卷 何方聖土 二二二、收歸 文 / 九氣
聽得他一聲召喚,卻除了項神之外,再無一人響應。
其餘長老目光閃爍,暗自面面相覷一眼,便俱是擺出一副面色蒼白、勉力抵擋呼延威壓而動彈不得的模樣,似是欲助項濟卻有心無力,唯有在旁愛莫能助了。
項神見狀便在心頭黯然長歎,知曉大勢已去,單憑他與項濟二人已是無力回天,但他先前那般旗幟鮮明站在項濟這邊,此刻再無別的路可選,只能與項濟同舟共濟,被逼得做出一副拚命護佑門主的模樣,實則已將自家生死交到呼延的手上,任人宰割而已。
這一幕早在呼延意料之中,因為任憑項濟與項神說得天花亂墜,不過能煽動些熱血尚在的師弟,想要蠱惑這些個人老成精的神境長老,卻是難如登天。這魔界說破天去,也是強者為尊,在見識了呼延那強橫到不可思議的神境威壓後,這些神境長老只會選擇明哲保身,從善如流,斷無一人是其項家的死忠,會聽憑項濟一聲令下而捨命一拼。
歸根結底,這些長老莫過於昔年與刀魔神主有些交情,又自知晉陞神境便潛力已盡,突破境界變得極難,自家開山立派只會造就一個不值一提的末流門派,而當年刀魔神主意氣風發,一手創立了這已有成就名門大派潛質的刀魔門,這才去了爭雄之心,接下刀魔神主的邀請做了這刀魔門的神境長老。
雖說入門做長老這些年裡,他們日子過得安穩無憂,還能獲得刀魔門的供奉,一心潛修突破境界,算是得了刀魔門的恩惠,但只憑這些恩惠想要他們歸心盡忠,卻是遠遠不夠。假使他刀魔神主未曾一直保持強勢,假使這刀魔門未能強盛而是漸至落沒下去,他們這些長老恐怕早已離去,轉投旁門去了,誰也不會就此死守在這每況愈下的刀魔門。
而此時已然大致證實了刀魔神主的死訊,他刀魔神主的死因已然無關緊要,只是這頂樑柱一倒,單憑這還不成氣候的項濟與項神兩兄弟,想要撐起刀魔門不就此衰敗卻是如若妄想。
能晉陞神境之人,自然都是老奸巨猾,這局面俱都能看得清楚,是以便在方纔,已然有了樹倒猢猻散的心思,但見得呼延願意接手這眼見落敗的刀魔門,他們自是樂見其成,誰還會為了這些年的小恩小惠小供奉而想不開,去壞了這大好事情。至於那勞什子與刀魔神主昔年的些許交情,就想要換他們熱血拚命,甘願聽從兩個境界低微的小輩的號令,這更是不值一提了。
「孽障受死!」
此刻的項濟拼紅了雙眼,怒吼間刀氣如化十丈蒼龍猛撲,正是靈轉之境的神技刀法,足有八百大山之力,看似氣勢霸道狂猛,但在呼延看來卻是不值一哂,連刀亦不願揮動,便自左掌呈爪,倏然前探!
那左掌迎風見漲,轉眼已然化作百丈之巨,項濟那刀氣所化十丈蒼龍,在這巨掌之前飄搖、渺小,連這巨掌皮毛都未曾斬破一絲一毫,便已被那巨掌輕易捏爆,忽而成了一縷清風飄散。這巨掌卻餘勁未消,兀自再行前探數丈,便已輕而易舉的將項濟頭顱捏在掌中,高高舉起。
「放開我!呃……」
被呼延捏拿在掌中,項濟猶自拚命掙扎,怒吼連連,惹得呼延煩厭,隨即微微用力,已然扼緊了他的脖頸,立時讓他說不出話來,兀自掙扎得愈發激烈,實則羞怒交加,自覺被人這般任意捏拿,實在丟盡了自家臉面,屈辱到了極點。
「放開我大兄!你個奸佞小人!速速放下我大兄!」
待見這一幕,項神雙目盡赤,怒吼間昂然拔刀連砍在那巨掌之上,但與渾身俱是純血的呼延而言,他那七百大山的力道如若隔靴搔癢,任他劈砍千刀百刀也無濟於事。只是見他實在鬧騰得太過厲害,好似無休無止一般,呼延才自他那巨掌上分化些許血肉,便自凝做另一數丈大掌,將這項神的腦袋也一併攥在手心,這才得了安靜。
這一出手高下立判,兩大百骸神境高手竟不值呼延一刀,如此風輕雲淡便已將二人捏在掌中,如若玩物一般,內中差距便是身境小輩也能顯而易見,知曉呼延如今的實力已然不可以常理揣度,翻掌之間便能將這刀魔門整個毀滅,差距如天淵之別。
單憑這一手,便讓週遭匍匐在地的諸多刀魔門中人去了抵抗之心,甚或就此被他嚇得心驚膽駭,兩股顫顫恭順匍匐在地,此時已然臣服得心甘情願了。
其餘神境長老還有些矜持,但得項濟項神尚在,這便抹不開臉面立馬朝呼延跪拜效忠,但心裡亦是如掀起了驚濤駭浪。
呼延倒也懂得他們的顧忌,朝他們咧嘴露笑,便自左掌略微用力,一股子心念彷彿決堤江水,以強橫之勢侵入項濟、項神二人肉身,略微一陣翻滾便已將二人震暈過去,隨手拋在了地上。
待見兄弟倆噗通、噗通接連跌落在地,癱軟得一動不動,生死未知,餘下那八大神境長老又是一陣膽顫,頓時齊齊跪倒,朝呼延諂笑恭頌道:「拜見門主!」
有他們八大神境長老牽頭叩拜,當眾臣服,承認了呼延門主身份,週遭刀魔門人自是從善如流,齊齊高呼道:「拜見門主!」
饒是先前鬧騰最凶的人,此刻也有大半顫抖、驚懼,從眾高吼之餘,已然將自家的腦袋叩得更低,生恐遭了呼延的惦記,此時自是顯得愈發卑微,恭敬得發乎本心一般。
不知何時,呼延的威壓氣息已然收斂,但這山巔數十上百萬人依舊長跪不起,饒是有幾個執拗的項家子弟怒而起身,張嘴還未罵出口,便已被身畔親屬狠狠綁住,麻利的用布帛塞住了嘴巴。
而那依傍項濟、項神的死忠只剩下數十人,沒了項濟與項神為其撐腰,際遇愈發悲慘。興許平日得了代門主撐腰,這些人在門中自是狐假虎威,囂張跋扈,私底下得罪的人也不少,此時還未再度鬧騰開來,已然被身畔之人突兀拔刀,瞬間血濺當場,給了他們一個痛快。
這活計倒引得眾人爭奪,只因這是向新門主表忠心的最佳時機,更能伺機快意恩仇,一時間便比起了出刀快慢,暗中爭得不可開交。只是苦了這些個項濟的死忠,便是本領超群的人物,也難抵擋這來自四面八方的刀氣,皆盡在瞬息便被千刀百孔,連屍身都變得支離破碎,面目全非,真正的死無全屍,淒慘之至。
能入刀魔門之人,便是外門弟子也比凡人聰穎許多,待得呼延這強橫手段撲滅了心頭熱血,眾人自是心悸,開始琢磨起自家日後的處境,便也沒心思再陪項濟兄弟倆一條路走到黑了。是以先前數百上千的死忠洪流,在呼延一掌之後,也只剩下這數十個已然慘死的可憐人了。
魔道中人本就如此生性涼薄,成王敗寇,世間道理沒過如此。
「唉!若非不忍師尊一手創立的基業就此落沒,若非師尊臨終托付,我實在不該這般越俎代庖……」呼延滿臉黯然傷神,說著些違心的場面話,但若要叫他將這塊吞到嘴裡的肥肉再吐出來,自該又要問過他手中魔刀答不答應了。
這萬眾臣服之人中總有聞音知雅趣的人物,此時自是識趣出聲,抱拳鄭重道:「門主休要太過傷心,刀魔神主雖說已然英雄遠逝,但刀魔神主卻以性命換得門主歸來,自然是放心將這刀魔門放到門主手中!而今門主英明神武,必定能引領刀魔門再創輝煌,便不復老門主當年重托!」
「說得對!門主英明神武!」那人才起了話頭,頓時引得群群響應,紛紛讚頌開來。
饒是呼延皮厚,聽得這般暗捧奉承話,亦不免老臉微紅,輕咳兩聲掩飾這尷尬,這才頜首沉聲道:「唔!本尊初上位,照理說本不該忙著大動干戈,但時不我待!本尊暗中聽得風傳,有諸多名門看上了刀魔山的景致,不日便要前來爭奪,饒是本尊神武,也是寡不敵眾!為今之計,唯有暫避鋒芒,另行圖謀才是……」
這話說得明有暗意,自有那精明之人佯作直楞模樣,大咧咧抱拳道:「門主有何吩咐,還請明示則個!我等必定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唔……」有人這般識趣接話,呼延樂得輕鬆,頓時肅容道:「傳本尊號令,刀魔門上下即刻回返屋中,半個時辰內收拾細軟、打好行囊,一個時辰舉門外遷,到魔界界門前等候本座下一步號令!」
此言頗為古怪,惹得週遭一片驚疑,待得呼延厲目掃過,那先前翻掌餘威未曾消退,自是令諸多人在這目光下一陣激靈,齊吼聲這便齊齊脫口而出。
「是!謹遵門主號令!」
這般聽話,呼延自是滿意頜首,這才策馬揚韁,使得胯下龍馬長嘶一聲,轉頭踏步虛空,朝血刀魔門方向飛奔而去,才有淡淡吩咐隨風傳來。
「既然遵了號令,便速速行事吧!一個半時辰之後,若是有未到之人……哼哼!過時不候,後果自負吧!」
單單這一句暗含煞氣的言語,便再度令刀魔山巔人荒馬亂,數十上百萬刀魔門人四下奔忙歸家,呼妻喚子急匆匆收拾自家金貴物件兒,徹底亂作了一團。
而在此時,血刀魔門山腳之下,又重現了昨日那兵臨城下的緊張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