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二十一章 詩畫相聞錦瑟和 文 / 宋隱之
這位中年文士離開,便尋人打聽,經過幾人的指點,他來到了柳府。柳府雖不是大戶人家,卻也是鐘鳴鼎食,尤其大人也是一縣之主,自然是家丁在看。這中年文士來到門前,看著這徐徐生輝的「柳府」二字,卻是想起什麼似的,覺是親切之感。
他遞上名帖,對府院大門前的家丁說道:「華原范寬前來拜會老友,請小哥代為通報。」
門前那小廝見他身著長衫,提步方正,帕頭蓋頭,一派儒雅之氣,知是非常人物。便對他躬身一拜,道:「請先生稍等。」便那真名帖跑進府內。
不消片刻,只見遠遠地就傳來久違之聲音,欣喜之情,溢言於表:「原是中立兄臨捨,果真蓬蓽生輝啊。」滑落,門前出現了柳開之身,只見柳開士子裝扮,輕搖羽扇,朗朗而言,對他作揖。
范寬回禮道:「紹先兄,一別多年,卻仍舊是風采依舊啊。」
柳開笑道:「怎比得上中立兄灑脫雅致啊,快快有請啊。」說著便請范寬進府,范寬拱手,提衫邁步走進府內,往正堂而來。
分賓而坐,清茶奉行,三杯兩盞之後,兩人閒聊起來。柳開笑道:「中立兄與我,可是整整五年無音信啊,當年汴京一別,甚為掛念啊。只是邊遠小縣,怎生知曉消息,唉。」說道此處,柳開歎了歎氣。
范寬笑道:「紹先兄出南部縣令,老夫亦是出京。今日相見,想來真是如逢昨日。」
柳開笑道:「那中立兄為何卻倒此處?」
范寬答道:「這確實巧合,朝堂如今正是多事之秋,北有遼人虎視眈眈,西更是吐蕃犯境,不斷騷擾。聖上詔令我回京,出任劍南節度使,抵禦西夏。探得老友在此,怎生不前來打攪一番啊,哈哈哈哈。」
柳開也是笑了起來道:「中立兄來,當倒履相迎,掃榻以待啊。」
范寬也笑了起來,道:「少不得要叨擾紹先兄了。」
兩人一品香茗,又聊了起來。
范寬笑道:「我今日入城,但見市井繁盛,瓦子熱鬧,茶販盈門,此紹先兄為政有方啊。」
柳開也笑了;「些許小事,但得做父母官職責而已,何須啟齒。」
范寬笑問道:「今日確是出現一怪事,還望紹先兄指教啊。」
柳開說道:「指教不敢當啊,中立兄有何怪異,小弟若知曉,當為之答疑。」
范寬笑道:「也並非什麼事,只是趣聞罷了。為兄今日入城之時,只聽市井之中,茶肆之內,莫不言談一人。據市井之言,紹先兄可是對此人熟悉之極啊。」
柳開笑道:「聽中立兄言,此人莫非便是陳堯咨、陳嘉謨乎?」
范寬笑了,道:「確實此人,瓦市坊間、街頭巷尾都唱起詩詞。聽聞其詩詞,皆是佳作,可見此人才華橫溢,為兄確實想見上一面。」
柳開笑道:「這有何難啊,此人就在府內,老夫差人請來便是。」說著叫來柳德,道:「去把嘉謨請來,就言有雅量之人相見。」
柳府領命,屁顛屁顛的飛快跑向書房而去。兩人又品起香茗。
柳德來到書房,只見陳堯咨正在寫字,柳青瑤和芷荷二女正在旁邊為之觀賞。
這芷荷笑道:「小姑爺這手雖是白淨,這字卻是風骨雄奇非常啊,嘻嘻。」這丫頭,說著說著的笑了。
柳青瑤面上一紅,輕呵了她一聲,「你這死丫頭」,又悄悄似地看了陳堯咨一眼,見他微微的一笑,不覺得低下了螓首。
陳堯咨焉能不知芷荷此言,這丫頭,自那宴會之後,就叫他小姑爺,惹得那兩個哥哥不住的取笑,非但是他,現而今,柳府上下見到他都如此稱呼,使得他和柳青瑤羞赧無比。
柳青瑤也不比他好受,聽到這些言論,女兒羞赧之心而想,本想避開,不與他見面。卻是沒有幾日光陰,便不自覺的又過來看著,知覺心裡舒坦。
芷荷見兩人模樣,本想打趣一番,只見柳德氣喘吁吁的跑了過來,氣喘吁吁的說道:「小、小姑爺,老、老爺,讓小的,來、來請你過廳堂,說是、是有人相見。
陳堯咨聽了他的話,有些詫異,自己並沒有與人交往啊,」何來有人訪我?」他心裡疑問。
柳青瑤卻是知他心中一般,笑道:「師弟,去了不就知曉,何必妄加猜測呢。」
陳堯咨笑道:「也是,那走吧。」說著和柳德一道,往正堂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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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開與范寬正在談風論雅,言笑不斷。
此時,只聽到廳堂之外傳來朗聲腳走之聲,范寬向廳堂外望去,只見昂首走進來一十來歲孩童,只見其面如冠玉,風度翩翩,如鶴立雞群之感。范寬不覺的暗自讚歎「好一俊俏少年郎。」
但見他走進來,對柳開行禮道:「恩師安好,未知喚學生前來有何相教?」
柳開笑著從座椅上站了起來,走到陳堯咨身前,道:「嘉謨,你快過來,快來拜會范節度、范大人。」
「原來是個節度使,」陳堯咨心裡想道,宋朝的節度使不比唐朝,節度職權已被分化,現而今只是一虛職,自然不是受人追捧了,「看了何者恩師是一黨之人啊。」
陳堯咨微笑著作揖,道:「學生陳堯咨,見過范大人。」
范寬笑著也受了他一拜,道:「原來此身是神童。本官今日初到,卻是對你耳熟之至啊,這街頭巷尾的,莫不是說道論你的,你可比柳大人更具名氣啊。」
陳堯咨謙卑的,回答道:「此是小詩,何能與恩師相比。恩師是文學大家,每每文章筆風,使得學生精進不少啊。」
范寬對他的回答很滿意的捋了捋鬍須,心裡暗道:「謙卑恭敬,不驕不躁,卻是好苗頭。」
說著對柳開笑道:「此子當真非常人物啊。」柳開也是點頭不語。
范寬對陳堯咨笑道:「本官初來,見這嘉陵山色雄奇,遂成一畫,本想在此情一才學之士題筆幾字。聽聞那些人吟你的嘉陵江詩,深感意境契合,還望賢侄勿要推辭啊。」這范寬也是,現在套關係了,不過他的稱呼也沒錯,他是柳開的同榜進士,又是老友,這聲「賢侄」也無甚紕漏。
柳開倒是笑了,道:「中立兄果真寬厚,不拘成禮,確實深信市井之言。」
范寬笑道:「本是聽此詩文,當有此詩在卷。」說罷,鋪開畫卷,只見,那雄奇浩渺之卷再次顯現。柳開與陳堯咨都被這雄壯之畫吸引住了,陳堯咨更是首次見證了這畫之魅力,不覺心生陶醉。
范寬笑了笑,柳開緩過神來,對陳堯咨道:「嘉謨,我這老友卻是天下聞名之士,即使林和靖先生,也對他的畫作推崇備至。他請你題畫,可不要辜負此番美意啊,」說道這裡,他笑了笑,「老夫也是對這風雅之事嚮往非常,今日能在此見證,亦是美事一樁啊。」
此時,柳德也是端來文房四寶。陳堯咨提筆而揮,頓時,畫卷之上,一詩即成,范大人的畫境,加之陳堯咨的行書,此畫頓顯意境,流遠浩莽。
「好字,」范寬看著畫上的行書,精骨一流,神色兼備,讚歎出聲,「此畫有此詩字,才算完美。」范寬笑了笑,似是落了一件心事,心裡欣慰,喜上眉梢。
此詩、此畫想聞,真乃如錦瑟,琴弦相聞,這畫比是名貴之至。
范寬笑道:「老夫有言,誰能得此畫題詩,得其意境謫,便以此畫相贈。今日賢侄詩書雙絕,當有此畫。」
陳堯咨有些懵懂,但他卻不敢隨便收,那他娘不收拾他的屁股才是怪事。當即回絕道:「當人玩笑了,學生怎能收如此大禮,只是小詩而已,請大人不必介懷,這畫就免了吧。」
范寬也是不好再說了,正在此時,門外傳來一聲天籟之音:「爹爹,可是有客人到訪。」只見是柳青瑤輕盈之步走了進來。柳開笑道:「青瑤,快來見過你范伯伯,小時候,他還曾抱過你呢。」
范寬也笑道:「可是青瑤侄女。」
柳青瑤對范寬盈盈一禮微笑道:「青瑤給范伯伯請安,未知伯伯到臨,些許唐突,還望贖罪。」
范寬也笑了,道:「好、好、好。沒想幾年不見,卻是亭亭玉立了,還許配了人家。」
此言一出,柳青瑤頓時紅霞滿面,她本是想陳堯咨去了許久,想必又是,於是走來或許有些相助,但見他三人尷尬,隨即出來解圍,卻不知被范寬也說的尷尬羞赧了。
范寬道:「嘉謨也是學文之人,可有何禮相贈?」
陳堯咨有些苦笑,想「還真沒有送什麼東西給師姐,倒是師姐送了那隨身的玉珮給自己。」
范寬笑道:「這有何難,你倆如此情投意合,我這畫雖是無多大用處,也算風雅之物,本是贈送給你,可與你送青瑤侄女為禮『如何?」
陳堯咨也是覺得可行,柳開也是微笑,捋著鬍鬚。陳堯咨道:「學生謝大人恩賜。」隨即接下畫卷,輕送於青瑤。柳青瑤也是面紅低首。
范寬和柳開相視一笑。
柳開笑著道:「今日中立兄心事已了,當時人生快事,嘉謨亦是在此,不如小飲幾杯,以助其興,如何?」
范寬頓時興致盎然,道:「此言甚妙,老夫定當奉陪啊。」只有陳堯咨心裡有些嘀咕,「這老丈人不怎麼合格啊,才十歲的孩子就讓他飲酒,絲毫沒有保護未成年人意識嘛。」這廝還是被兩次醉酒嚇得有些後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