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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小說網 第四十七章 雲田遍栽遊子詩(新年祝福) 文 / 宋隱之

    見陳堯咨如此之說,呂端放下心來,從座上站了起來,身子的哈哈笑了起來,道:「聽聞賢侄此言,老夫心中甚是欣慰。今日既是請得賢侄到寒舍,當一嘗這小菜小酒,方得顯老夫這主人之誼。」

    陳堯咨也站了起來,笑道:「小侄初到汴京,還望大人指教。」

    兩人相視而笑,望花園走去,這路過的僕人們卻是納悶了,今兒不只是怎麼了,帶著一位十來歲的孩童,兩人笑得東倒西歪的。有經驗的僕人都知曉,這呂府老爺嚴肅正直,哪有如此無狀之舉。卻不知,人心舒暢之下,當是如返老還童一般。

    …………

    太宗當眾金鑾殿之上賞賜陳堯咨,文武百官皆是知曉,這也是甚是奇特,那日對契丹使團,陳堯咨連敗挫號稱大遼智者之稱的耶律彥軫,傳遍了整個京師。那日,他的兩個奇異性的回答,成為了瓦市之內、茶坊之間、客棧之所、酒樓之上津津樂道的見聞。

    金鑾殿的詩,已是這市井孩童之所、坊間井水之處,皆是得聞。而對於這陳堯咨的傳聞也是越是廣,有人說其才智雙絕的,有人說其實縱古論今、無所不知者,有人言其高大英武,有人言其風度翩翩。就是這汴京之行,陳堯咨名聲大振,這成都府下的才子陳堯咨是聰慧無比,已是婦孺皆知。

    自是立春日漸暖,陳堯咨漫步在這汴京的大街上,心裡卻是細細的思考。自開春之時,便得官家聖旨,自南部縣至成都府,再經成都府順長江而下,經汴河至汴京,見皇上、賦詩作、敗契丹、得玉珮,時光匆匆流逝,而今已是快到孟夏時分,也不知父親如何,娘親安否,師姐之念,秋蓉之思,大哥的文章,二哥的書畫,陳堯咨心裡甚為想念。

    十來歲便身為遊子,從未出過遠門的他,默默地觸動著作為一位異鄉遊子,深切的觸覺到思鄉之情。陳堯咨想及柳青瑤的癡情,曾以寒梅比真情,秋蓉的貼心,沒有他在的日子,似是如此的不順暢。這些,不是賦詩的暢快,更不是玉珮的翠綠所能消磨。

    在呂大人府中幾杯酒下肚,陳堯咨不覺有些醉醺醺之感。自那日應呂端相邀,此後便成了這呂府坐上之賓客,這幾日下來,兩人也是暢飲閒聊。趁著這夕陽美景,這古樸而繁華之極的大街,他似是沉醉,一種為之情動的沉醉。

    回到驛館,早有小廝迎了上來,笑道:「陳公子今兒如此早便回來了,今早上可有人來求見你,小人都說了你不在,可他就是不肯走,便在正堂做了一天了,卻是米粒未進,公子,你快去看看吧。」

    陳堯咨聽她此言,心裡暗自想,自己在這汴京並無認識之人,這卻是誰來相求見。來到正堂,陳堯咨卻是驚得發呆了,原來此人正是陳府的管家陳實,正在這正堂之內翹首以盼,見到陳堯咨走了進來,一瞬之間,雙眼已是未曾在挪開,長滿了老繭的手開始顫抖了起來,老眼裡已是盈眶而出。

    陳堯咨見到陳實,大為吃驚,出聲道:「實伯,」便跑了過去。

    陳實頓時激動起來,雙手抱住陳堯咨,卻是不覺老淚縱橫,道:「三少爺,三少爺,老奴終於找到你了。」

    兩人相見,自是把話深夜,燭火通明。

    陳實道:「老奴奉老爺之命,往京城而來探望少爺。可到這汴梁城,卻是人生地不熟,老奴便向守城衙役詢問驛館,卻未曾問出結果。」

    陳堯咨道:「這些人,哪是會說的,除非有得銀子出手。」

    陳實道:「老奴出府前,卻也是盤纏充足,可到這汴京路途遙遠,走了不少路,也用的差不多了。正是感絕望之際,卻是聽聞這汴京城勾欄瓦市之間,都在言談少爺之事,老奴便向他們打聽,才尋到此處。」

    陳堯咨聽了,心裡觸動不已,如不是自己之名已是名滿汴梁城,哪會有如此相遇之時,便道:「實伯,你到汴京多少時日了?」

    陳實道:「有三四日了吧,每日的尋少爺蹤影,皆是無獲,沒想今日有此際遇,真乃是陳氏祖上積福。」

    陳堯咨道:「父親、娘親還有大哥、二哥可好?」

    陳實欣慰道:「老爺夫人都好,大少爺、二少爺在你走後幾日,便至文翁書院讀書去了,沒有了三位少爺,府內冷淡了了不少。那些僕人小廝們,都十分的想念三位少爺。如不是青瑤小姐常陪著夫人,只怕夫人也是如此。」

    「師姐,」陳堯咨聽到柳青瑤,不由得內心悸動,恨不得雙肋生翼,飛到他身邊,「師姐卻是如何了?」

    實伯道:「老奴臨走之時,老爺給少爺帶了一封信,青瑤小姐也有一封。」說完,從隨身的包裹裡,找出兩封信,遞給陳堯咨。

    陳堯咨打開父親的信,卻是父親的囑咐,叨念其出門在外,凡事小心,遇事勿要逞強之類而言,字裡行間,卻是關切之情,陳堯咨不禁內心觸動,萌發了回鄉之念。

    抽出第二封信,卻是沒有多少話語,只是涓涓秀楷的一首七言:

    一朝仙子下九天,二度明月今夜圓。

    三徑珠草若有待,四時空輪淚成丹。

    五分相思清似水,六出閒愁遠如山。

    七律獨鍾唐小李,八仙最是多情藍。

    九死如歸有君祭,十面風雲一笑間。

    百年皓首同心結,千里與我共嬋娟。」

    秀氣而俊雅的小字不多,卻是粉箋清新怡人,陳堯咨看著這詩,心裡默默誦念,仿似又見寒梅綻放青瑤心,雙眼朦朧,不由得癡了。

    …………

    …………

    第二日一早,陳堯咨入宮面聖,正值生如夏花芳菲季節,陳堯咨與太宗談起願歸鄉之事。

    太宗奇道:「嘉謨如此望鄉心卻,不等著契丹使團之事結束再返鄉,是何因由,如此的望鄉心切。」

    陳堯咨施禮道:「陛下聖眷,堯咨感恩府內,然此時之際,契丹望以使節之事阻我朝與黨項、大理修好之策,已是難以施展。而各路使節以派出,契丹使團之事,呂大人已是安排已定。堯咨情念思鄉,不覺恍如隔世,願遊子回鄉,望陛下成全。」

    太宗歎道:「這汴京也是如此繁華,卻是留不住你這年少才子。可你父親將上任太子中允、秘書省正字,將遷往汴京,你一家在汴京團聚之期不遠。」

    陳堯咨笑了笑道:「

    玫瑰無端十一支,一枝一葉數相思。

    何曾秋意憐芳草,總把春心付殘笛。

    滄海盡收離人淚,雲田滿載遊子詩。

    此情猶憶未名水,只是情深情轉癡。

    陛下可知,草民返鄉之意。」

    太宗歎了歎氣,卻是笑了起來,道:」你這少年,果然風流才子,這是思鄉啊,還是思人啊?」

    陳堯咨對道:「近鄉情卻,遊子思人。」

    太宗也是笑了起來,道:「即使如此,朕便做了這一回月老,准你回鄉,如何?」

    陳堯咨道:「謝陛下。」

    太宗卻是興致正濃,笑道:「不知這佳人是何仙子?」

    陳堯咨聽聞此語,不覺臉色泛紅,低聲道:「乃是恩師掌上明珠,因擇選夫婿,故恩師許配草民。」

    太宗聽了,更是笑的朗聲然然,道:「這柳開,還真不俗,難怪能教出你這般門生,這也算一段佳話,朕怎可拆散有情人啊。」說著,又滿是笑意的看了看陳堯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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