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八十五章寫盡長江之浩瀚 文 / 宋隱之
第二日,艷陽漫天,透過這些縱橫交錯的疏影橫斜,船上清明起來,眾人都走出了房裡,到屋外透著氣。.|com|陳堯咨在書案上趴的雙手鬆軟的麻了手臂。
醒了過來,陳堯咨不覺揉了揉眼,發現白色的細軟錦衣蓋再自己身上,衣襟上女子的芬芳襲來,淡雅的香氣讓人不覺沁人。
陳堯咨起身,走到船艙外,此時已是艷陽初升,那些船客都出來感受著這和風東隅之暖意。水面扑打著的浪花,濺起在兩岸,嘩嘩作響。
李環正手持經卷,《論語》看得如聽聖言;趙璇與王夫子在一旁擺上棋案,兩人對弈起來;引得眾人住足圍觀,就連賀婉也為兩人棋藝吸引而過去。
陳堯咨舒了舒腰,感受著這濃郁夏日的氣息,這江水廣闊,山巒雄奇,心思一動,好久未曾動筆,陳堯咨閒暇下來,有了畫中的喜好。
擺開案幾,鋪上一層宣紙,陳堯咨聞著這江水的氣息,感受著這峽峰的俊采,陳堯咨慢慢的踱著步子,在船上細細的思索起來。
這波瀾壯闊,浩渺無邊,渾厚的大氣,秀雅的怪石,葉葉扁舟,江水野曠,雲崖的拍打泛起騰升的雲霧,如行雲流水的巨龍,如天境河水的飛流。
陳堯咨輕輕的研著這徽磨,素筆執在手中,似有忘我之境,眼中這些繡景,宛若游龍般的活靈活現了起來,順著這流水,慢慢的飛舞。
陳堯咨的手開始顫抖了起來,這畫卷在腦海裡慢慢的展現,一絲一縷的靈魂深處的蕩漾,紋紋水間的情絲在心裡泛起讓人心動的漣漪。
陳堯咨沒有如平常一般的提筆勾勒,而是想到腦海之處,便落筆謄錄,飛蛇走筆,靈活的手腕下細膩的筆墨如同有了靈性的跳動,耳邊的濤聲更是掀起了心裡的狂熱。
心思澎湃,陳堯咨雙眼如同進入畫境,眼中之物在筆下嫻熟的畫技下栩栩如生,山如遺世獨立,水如浩渺無邊;長長的宣紙之上,從落筆到刻畫,深筆的刀鋒,淺墨的留痕,畫卷慢慢的展現了出來。
落下棋子的趙璇聽著耳邊的迴響,不禁轉了過來,手中的棋子再也沒有落了下去,停著的手順著雙眼,似是也看了過來。
眾人見此,心裡好奇,都看了過去,只見隨身而瘋狂走筆的陳堯咨,手中的筆不斷的變幻著,輕柔的手腕處似是用盡了全身之力。
眾人從未見過如此作畫之人,心裡詫異不已,也不知這公子是何人物,但見其那股瘋狂之勁,想必並非尋常人家的遊山玩水的公子哥。
這些客人們都不禁往他身旁而去,趙璇忙的揮手阻止,生怕這些人的圍觀擾了他作畫的靈性。眾人都目不轉睛的看著眼前的陳堯咨,李環放下了手中的經卷,王夫子再也沒了對弈的思路,賀婉更是出奇的呆望著眼前的公子。
靜悄無聲,只有拍打浪花的水聲,帶著歷史塵埃的氣息,在陳堯咨心裡敲打著,如同迷戀的音符,春江花月夜般的優雅纖仙。
不知不覺的,一個時辰已經隨著這流水而過,陳堯咨走筆的手慢慢的緩了下來,再也沒了先前的顫動般的震撼,慢慢的,如同婉約的詩詞,清麗絕塵……
陳堯咨如同賞景了一回,慢慢的回過神來,慢慢的從仙境的旅程裡暢遊道了紅塵。
「呼……」長呼了口氣,才慢慢的停下手中的湖筆。陳堯咨揉了揉有些酸楚的手腕,微微一笑,「總算完成了,也不知道寫下了多少的記憶。」
陳堯咨拾起畫卷,心裡一驚,這畫卷看的約麼丈長,這可是他學畫以來,畫出的最長的山水畫了。奔騰的江水,淘盡了歷史的畫卷;秀險的山峰,遠眺了蒼茫的流雲;「也差不多了,」陳堯咨心裡一笑。
也不知什麼時辰了,陳堯咨心裡想到,轉身一看,不禁驚訝了起來,但見這船上的人,都注目的看著他,靜聽著他作畫。
「嘉謨,你這畫可是坐好了?「趙璇見此,笑道。
陳堯咨抹了抹額頭上的微微汗珠,笑道:「總算不負所托,還能將就吧。」
王夫子捋了捋鬍須,笑道:「今日咱們這些人,難得看得陳公子作畫,都感興致盎然。陳公子何不以此畫,讓我等一觀?」
陳堯咨點頭笑道:「諸位若要觀賞,可自便,這畫跡想來還未干,只要勿要用手觸碰,是無事的。」
眾人一聽,皆心裡好奇,不知這一個多時辰,這公子畫的畫到底是何境界,都一溜的瞧了上去。爭相的觀看著這長長的宣紙。
王夫子走近了這畫,仔細的看起了這畫工,微微細品,暗自點了點頭,再看這意境,若磅礡氣勢,盡寫長江之奔流百川。
「好畫!」王夫子讚歎道,「陳公子果然不俗,此畫果真是上乘佳作。」
趙璇對這些書畫有些造詣,看了這畫,也不得不佩服這畫作之意境,很顯然,這已經並非人人可想,也並非一朝一夕之功能得到,這定是多年的積累,這些經驗之上,細緻入微的觀察,才有了這眼前景物的靈性。
「活靈活現,」有人驚訝道,「這畫果然不俗,但憑此畫,想必公子並非常人,不知公子高姓大名?」那人拱了拱手道。
「三尺微命,一介書生,有何名聲,先生見笑了。」陳堯咨笑顏回道,也不管他們作甚,只是拿起手中的畫,細細的看了起來。
那人也不生氣,笑道:「在下早觀公子,想必公子乃是讀書之人,在下想買下公子之畫,不知公子意下如何?」
「買下這畫?」陳堯咨心裡一驚,他只是覺得自己這畫還能算是有些意境,沒想到居然有人提出要買下這畫,心裡如何能不驚訝。
陳堯咨微微搖頭,笑道:「此畫並不值錢,先生何必老是動眾呢?」
那客商笑答:「若是公子願意,在下願出價千兩,千兩白銀,該能值得公子這畫了吧。」
「千兩?」陳堯咨心裡震驚,這區區的幾筆,便能值千兩之價,他搖了搖頭,笑道:「先生勿要玩笑,此畫不值此價,先生勿要走眼。」
「走眼,」那人呵呵笑道,「老夫一生做成的生意無數,從未走眼,公子無需擔心,只要公子願意,老夫願出千兩。」
陳堯咨看了看趙璇,有些不知所措,這千兩銀子,他就是花一生也花不完,除非他是敗家之人,可這畢竟是自己的心血,若要淡淡的就賣了出去,又有些難以釋懷,心裡不覺有些犯難起來。
趙璇見此,知道他心裡猶豫,笑道:「嘉謨,你可要想好了,你可是缺銀子?」
陳堯咨搖了搖頭,他從不缺銀子,無論是以前,還是現在,幾個月前,還從蜀王手中賺了一筆外快,這些銀子足夠他胡亂的揮霍了。
想及於此,陳堯咨豁然開朗了起來,施了施禮,笑道:「多謝先生美意,可在下並不想賣出此畫,怕是要讓先生失望了。」
那人聽聞,心裡不禁惋惜,歎了歎氣,道:「唉,沒想此畫與老夫無緣。老夫生平皆以為銀子必能通曉一切,今日遇上了公子,才知世上也有銀子不能做成的事。」
陳堯咨嘴角微微含笑,心裡卻暗自搖頭,什麼銀子不能做的事,只是少爺我現在不缺銀子罷了,若是幾月前,你給我一百兩銀子,這畫便是你的了。
「先生此言甚是,有些人並不癡醉錢財。」陳堯咨笑道。
那人哈哈笑了起來,道:「公子此言,令老夫大快。能遇上公子,也算咱們有緣,老夫姓秦,名靖卓,乃是杭州城人士,乃是生意人戶。」
「秦靖卓?」王夫子心裡一驚,拱了拱手,道:「莫非先生乃是杭州秦氏?」
秦靖卓點了點頭,笑道:「在下正是,」對陳堯咨笑道:「不知公子高姓大名?」
「好說、好說,」陳堯咨微微笑道,「在下陳堯咨便是了。」
秦靖卓笑道:「原來是名滿成都府的陳公子,老夫早有聽聞,今日一見,果然盛名無虛士。」
陳堯咨道:「先生過譽了,一介書生,不敢擔當。」
陳堯咨心裡卻是暗自有了提防,不知這人如此與自己拉近,是否有些目的,或者,便是因為自己手中之畫?
王夫子見他疑慮,笑道:「秦先生,乃是杭州秦氏族長,而今江南世家,首推秦氏,不可不為富甲一方。」
這些客商們,也多是有些錢財之人,自然知道這秦氏是何人。只是陳堯咨與趙璇二人皆是相視一眼,眼神裡滿是疑惑之色。這也不怪,趙璇身在皇城,自然並不知曉這些富商之名;而陳堯咨,也懶得聽聞這些他眼裡的暴發戶,自然也不知曉。
秦靖卓笑道:「陳公子無需多想,這要說及起來,老夫與陳公子,還是有些親戚之誼的。」
「親戚?」陳堯咨心裡更是疑惑了,他就沒有姓秦的親戚,陳省華也不願與這些富商往來,無他,自古士為頭等商民賤,這些士子們,自然不喜與之往來。
可秦氏卻不一般,這秦氏乃是吳越錢塘世家,祖上更不乏做官之人,便是如今在朝堂,也有些許,這秦氏自然不能與其他商賈相比。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