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六十九章 詐術 文 / 白面小生
第六十九章詐術
上萬民工齊動手的威力還是不容小視的，尤其是楊威給關了兩倍的工錢，一夜之間就挖出了三道環繞兵工廠的壕溝，雖然粗糙了些，但是基本的交通溝、掩蔽部、射擊位、散兵坑都有。
不過碉堡和崗樓就不是那麼容易的事兒了，一夜忙活也不過修建了四個簡易的哨塔，基座用磚石建造，上面只用木頭搭建了棚子，只能容納一挺重機槍。
不過這些也算是夠了，楊威帶著蔣廷梓巡視，對一夜時間修建起頗具規模的工事很滿意。
「明天咱們的一批重武器就從青島和北京運來了，到時候就算是他們不進攻，咱們也要開打了，絕對不能在兵工廠旁邊放這麼顆定時炸彈，否則早晚出事兒！」
蔣廷梓點頭深以為然。
「報告！長官，抓到幾個土匪，他們說是白朗的特使。」
「哦？帶上來，我倒要看看土匪什麼樣？老子也是從土匪窩兒裡頭出來的，不過還沒見過第四個，帶上來！」
不一會兒，幾個狼狽不堪的人被五花大綁的推了上來，當頭一個莊稼漢，身穿破綿襖、腳踏布納鞋，腰間卻繫著一條軍用牛皮帶，看來是繳獲來的。
這人黑黃黑黃的膚色，一口大板牙被煙葉兒熏的焦黑，此時上身被綁成了粽子，腦門上還披著鮮血，疼的呲牙咧嘴。
他一路上罵罵咧咧，見到蔣廷梓之後更是起勁兒：「前幾天咱們怎麼說滴？啊？你他娘滴說話不算數！」
蔣廷梓雖然也見過大風大雨，可也被他粗俗的言語罵得臉紅脖子粗，上前乒乓兩個耳光，然後再來上一腳，直接將這位綠林好漢踹翻在地。
「你們這幫為禍鄉里的土匪，我恨不得把你們千刀萬剮！還跟我講條件？我呸——」
那土匪在地上獰笑著，死死的盯著蔣廷梓：「嘿嘿，你們完咧！一個也別想活！三個小時之後如果收不到我滴回信兒，老架子就帶兄弟們衝下來咧！哈哈，你們一個也別想活！老子一條命拉上你們這麼多墊背滴，夠本咧！」
楊威上前兩步，上下仔細打量打量這人，就是一個數十年在農田中忙碌的老農民形象。
「我說——這位老鄉，你叫什麼？」
這人看了看楊威，高大健壯卻細皮嫩肉，似乎地位不低：「爺爺叫宋老年！」
「你幹嘛來了？」
「送信來了。」
「信呢？」
「在我兜裡頭呢。」
任誰都怕死，宋老年雖然一副滾刀肉的模樣，但看到這個年輕人和和氣氣，也重新萌發了生還的希望，不再罵人，而且沖楊威眥眥牙算是略表笑容，不過他這笑容忒也難看，活像死了老娘哭喪一般。
楊威掏出白朗的信展開觀瞧，上面的字跡醜陋，像是用數根檁條搭起來的一樣，一看白朗就沒讀過幾年書，不過粗豪氣息畢顯，讓人不由自主地拉遠了半尺再看。
「蔣廷梓：
我等不及了，今天下午再不把傢伙送來，就砍你的腦殼！
白朗」
信件簡單而狂妄，兵工廠怎麼說也有一萬多人呢，雖說百分之九十都是民工，但一人發一條步槍十粒子彈也不是那麼容易被打敗的！白朗如此肆無忌憚看來是對自己的實力非常有信心。
「你們怎麼提前了？我聽蔣兄說三天以後才交貨呢，你們也說話不算數啊！五千條槍可不是那麼容易造出來的，我們這可是最新元年式步槍，總得給我們點兒時間吧？你看我們工廠裡頭一直加班加點生產呢！」
嘿！這財政總長怎麼變成軟蛋了？這不是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麼？剛才還說要把這幫土匪徹底消滅呢，這麼一會兒就變臉了！
蔣廷梓渾身不自在，要知道楊威這個態度，他何必給這宋老年一頓胖揍啊？！不過他也知道，楊威這肯定是在使緩兵之計，如今賊勢龐大，如果能拖到明天重武器送到把握就更大了。
宋老年一聽對方服軟了，馬上就趾高氣揚起來：「怎麼樣？知道爺們兒們滴厲害咧吧？不是我吹牛，自從我們老架子在母豬峽起柳子開始，還沒遇見過對手呢！就你們這些蝦兵蟹將，隨便派個千八百人就把你們全卡嚓嘍！」
楊威嘿嘿笑了兩聲：「那你們怎麼今天就來催貨了？」
宋老年眼珠子瞪得老大：「昨天那兩千多人是你帶來滴吧？你是誰？我們老架子說遲則生變，這次是給你們最後通牒！我這一路可看見咧，你們修咧這麼多壕溝，是準備跟我們硬來呢吧？嘿嘿！我不是嚇唬你們，如果乖乖的聽話，爺爺們或許留你們條狗命；如果不聽，嘿嘿！鞏縣兵工廠雞犬不留！」
楊威看的出來，這宋老年表面上窮凶極惡，其實心裡邊還是挺害怕的，否則就不會得吧得說這麼多廢話。
楊威臉色一整：「我今兒個不殺你，你回去給白朗傳個信兒，如果他能等到三天以後，那我會按照約定如數給他五千條步槍、十萬粒子彈，從此再也不要找我兵工廠的麻煩；如果他非要今天交貨，那對不起，咱們只好戰場上說話，鹿死誰手還不一定呢！你也看見了，我們連夜修建工事就是以防不測，想必你們老架子也知道拿下我們需要付出慘痛代價，否則早就打過來了！」
楊威忽硬忽軟、忽冷忽熱，把宋老年唬得一愣一愣的，他哪見過這等人物，楊威這都是跟軍閥大佬們鬥爭中磨煉出來的，尤其是楊威那雙眼衝他一掃，剛才還笑瞇瞇小老弟樣的目光馬上變得高遠滄桑，是那種視萬物為芻狗的眼神，殺個把人都不用猶豫的。
宋老年嚇得一縮脖子不敢說話了。
於是楊威吩咐給宋老年等鬆綁，並親自寫了封信讓他帶上，然後放他們回去。
宋老年鎖著眉頭屁都不放一個，能撿回條命就算是萬幸了，當下翻身上馬往回趕。
楊威在後邊喊：「老年！我看你不錯，是個當兵的料，如果有心棄暗投明，我封你當副官，一個月六塊大洋！——也跟你們老架子說說，如果他肯歸順，我虧待不了他！」
宋老年一走，楊威馬上下達一級戒備命令，弓上弦刀出鞘就防備著土匪來攻，可等了一天一夜毫無動靜，楊威呵呵直樂，心說這幫土匪還是嫩啊！打得主意挺好，想不戰而屈人之兵，可自己帶來了兩千多精銳部隊怎麼可能不戰而降？自己使了個詐他們就按兵不動了。
第二天天剛濛濛亮，盼望的重型火力終於運來了，這年頭汽車還不普及，火車還沒修到鞏縣，因此全是牲口拉過來的。
二十門山炮、五十門馬克沁重機槍、一百挺麥特森輕機槍，散發著冰冷的機油味兒，卻讓人熱血沸騰。
王承斌大嘴都咧到腮幫子上去了，就是曹錕整個第三師都沒這麼強大的火力啊！正好眼前有幫土匪，這回可能痛痛快快過癮了！
火炮就位、機槍就位、步兵就位，楊威命令：「傳令同鐵民發動佯攻！」
所有人心裡都倏的一緊，大戰終於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