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卷 京師劇變 第十二章 鬥志如山 文 / 叨狼
第十二章鬥志如山
「要把這些餵給她喝嗎?」我端著滿滿的一小碗血,有些不確定地問陳摶道。
「當然不是。」陳摶莞爾一笑,從懷中掏出一隻硃筆來,蘸飽了我的血後,唰唰唰地在黃紙上面接連畫了七張符,然後一運真火,將符盡數燃化,只見空中飄著七個拳頭大小的光點,不停地晃來晃去。
親眼見陳摶使用道法,對我來說還是第一次,以前我只是以為他是一個打著修道的幌子招搖撞騙的假道士,卻沒有想到他除了功力深厚外,居然真的會做這些匪夷所思的事情。
只見陳摶一擺拂塵,身子繞著公主的周圍轉動起來,口中唸唸有詞,不知道在說些什麼,只是我忽然覺得空氣中似乎多了幾種未曾相識的能量,似乎憑空而生,應陳摶的召喚而來。
如此過了有一刻鐘的時間後,只見陳摶一聲暴喝,手中的拂塵奇異地擺動著,飄在空中的那七個光團兒在拂塵的驅動下,有節律地脈動起來,就如同是一顆顆跳動著的鮮活的人的心臟。
我站在陳摶的身後,大氣也不敢多出一口,只能靜靜地守侯在那裡,任由陳摶一個人在那裡跳大神一般地走來走去。
陳摶雙目中綻放出了淡紫色的精芒,擊在那些個光團兒之上,光團兒如同受驚了一般在空中竄了起來,似乎在躲避什麼一樣,可惜紫芒毫不放鬆,一直逼著那些光團兒向中間的公主而去,最後紫芒迸射出耀目的光彩之後,終於消失,那些光團兒驟然間縮小成黃豆大小,飛快地順著公主的七竅鑽了進去。
公主的臉上頓時浮現出明亮的光彩,皮膚下面有如活物在游動一般,原本寂寂的氣息也變得平穩起來,瞎子也能看出來她的半休眠狀態已經被陳摶給激活了。
陳摶的手上並沒有就此停下來,而是接連掐了幾個神秘莫測的法訣,一指點在了公主的頭頂百會穴上,然後對我說道,「以血為引,天星入體!速速運集真力為她通脈逼出毒素!」
我絲毫不敢遲疑,盤膝坐到了公主的身後,一手抵在右腎命門,一手撫在胸口,將體內的真力依照著長春真氣的運行法門轉動起來,經過我的體內循環衝了出去,又她的命門進入,繞了一大圈兒後又由胸口檀中穴流出,如此循環往復生生不息。
隱隱之中,我感覺到體內分出兩股真氣來,一股將從公主體內經過時遇到的枯澀阻礙物帶了起來,另一股則將這些東西帶入我的體內,經由毛孔排了出去,如此也不知道經過了多少時間,兩個人之間的真氣運行越發地流暢起來,最後一股大力傳了過來,我感到自己的一部分真氣脫離了控制,留在了公主的體內。
兩個人的中間猛然一震,我被彈了出來。
一陣疲憊的感覺猛然上身,我睜開了眼睛,屋子裡面煙霧繚繞,不知什麼時候,陳摶在屋子裡面燃起了異香,煙氣以一種奇異的形態在四處游動。我發現自己的身上被人貼滿了符紙,黑色的污物從身體裡面排出之後,並沒有沾染到身上,而是被那些奇異的符紙給全部吸收,黃色的符紙變成了黑色,濕濕地貼在身上顯得分外噁心。
「成了——」守侯在一旁的陳摶喜道。
我將衣服上面的符紙抖了下來,仔細觀察公主的情況,只見她身上的病態一掃而光,反倒是多了一種很玄妙的似曾相識的氣息,後來一想,原來就是七彩金蘭的氣息。
原來我體內的七彩金蘭化成的真氣已經全數移到了公主的體內,現在看她,已經是另一副樣子,完全沒有了當時的疲憊景象,整個人顯得生機盎然,顯然功力又上了一個台階。
陳摶有些歡喜地在旁邊解釋道,「經由我的道法襄助,小丫頭已經完全祛除了毒性,現在又將你的七彩金蘭吸收,就要突破瓶頸,步入先天的宗師境界了!」
這是好事情啊!自己的老婆晉級宗師,等於多了一張護身符啊,咱要人有人,要地盤有地盤,還有宗師級的老婆罩著,看以後誰還敢來找自己的晦氣?看著公主老婆在自行恢復,我的心裡面居然胡想八想,真是邪惡啊!
「抱朴子是借花獻佛——」陳摶饒有興趣地看這運功中的公主,信口說道。
我點了點頭,表示同意。那朵七彩金蘭在我的身體裡面足足地呆了幾年,我也沒有弄清楚它到底是用來做什麼的,若不是公主遇到了麻煩,而我身邊又有陳摶這麼一個既識貨又會用貨的超級高人在,這金蘭還不是明珠投暗了麼?
難道在當初贈給我金蘭的時候,抱朴子就算到了會有這麼一天?我頓時暗自稱奇。
陳摶似乎看出了我心中的所想,於是解釋道,「七彩金蘭這東西,可遇而不可求,一旦脫離了本體,就要靠人的精氣神溫養,當初抱朴子得了此物,也必然是用無上道法養在身體裡面,後來贈給了你,雖然你並不明白它的用途,但是體內的精氣神感應到金蘭的氣息,自然而然地就會吸納淬煉,對你的修為大有裨益。」
「原來如此。」這下我才明白過來,不由得對已經飛昇到不知哪裡去的抱朴子大有好感。
知恩圖報,抱朴子庶幾可乎!
過了一陣子後,陳摶說道,「小丫頭到了明天清早才能功成圓滿,趁此機會,有些事情,我想跟你說一說。」
「願聞其詳。」我很有興趣地點了點頭。
從陳摶口中傳出來的話,豈是一般人能夠輕易聽到的?
陳摶凝神沉思了一下後,開口說道,「其一,我欲傳道法於公主,不知可否?」
我愣了一下,沒有弄明白陳摶的意思,傳道法是什麼意思?出家麼?
「我飛昇在即,一身的道法並沒有合適的傳人,小丫頭本來的底子就不錯,如今更是得了七彩金蘭的襄助,靈慧之力大大提升,做我的傳人統領道門非常恰當,但不知你的意思如何?」陳摶說明了一下理由。
「不需要出家吧?」我問了一個我最關心的問題。
陳摶笑著搖了搖頭,為我的問題感到有些忍俊不禁。
我忽然又想到一個問題,有些緊張地問道,「修煉你的道法,不會有什麼副作用吧?」
「副作用,你指的是什麼?」陳摶有些不解地問道。
「比如修煉你的道法之後,性情變得孤僻,冷落老公,或者殺戮成性,或者性情暴躁大異平常——容易走火入魔什麼的——」我一邊看著陳摶,一邊忐忑地說道。
陳摶的鬍子氣的翹了起來,以他八大宗師之首的身份地位,向來只有別人求著拜著想要入他的門牆,誰知道到了我這裡,卻要忍受這麼多的置疑,坐在那裡喘了半天後,終於憋出來一句話,「不——可——能——」
「這樣啊——」我點了點頭,笑嘻嘻地說道,「既然陳老祖這麼有把握,那我也就沒有什麼問題了,只要我老婆同意就行。」
陳摶翻了個白眼兒,點了點頭道,「那麼,我們再來說第二件事情。」
「請講——」我作出一副洗耳恭聽的樣子。
「當今皇帝的打算,似乎要崇佛抑道。」陳摶思忖了一下後說道,「老道兒眼看就自由了,可是剩下的這些徒子徒孫們,倒也是一個牽掛。」
我撇了撇嘴,表示不信。
陳摶在華山上的時候,雖然說是華山一派的精神領袖無上尊師,卻是很少打理派中的事務,他喜歡做的無非就是兩件事情,其一是睡覺,要不你以為他的睡法丹功是怎麼練成的?其二就是遊玩,陳老祖遊戲風塵的水平不是蓋的,那麼多的江湖朋友就是這時候結交下來的。
因此,我對陳摶所說的牽掛徒子徒孫們的說法決計是不信的。
搖了搖頭,陳摶有些尷尬地說道,「雖說出家之人沒有什麼牽掛,可是飛昇在即,也是應該將身後之事交代清楚的,否則到了另外一個世界,也會被人問候父母。」
我笑著點了點頭,覺得陳摶這人確實很有風趣。
「明日就是五大宗師會於嵩山頂峰的日子,如果所料不差,皇帝的意思就是要一舉蕩平江湖上最難處理的幾個大麻煩。」陳摶分析道,「皇帝命你監督整個比武的過程,無非就是想把你拉了去墊背,將你一併解決掉。」
「我看他真是有點兒瘋狂了——」聽了陳摶的話後,我頓時無語以對。
我跟太宗皇帝的關係走到了今天這一步,從處處維護到處心積慮地加以謀害,真是令人扼腕不已!難怪世襲的封建制度總是腐朽的,人治比不上法治啊!
「謝禮那傢伙,也不是什麼好東西——」陳摶接著說道,「如今我在世上還可以壓制住他,一旦無人能夠控制他以後,他是一定會作亂的,此人心向三皇子,手段又比較血腥,對你來說是個麻煩。」
「老祖你有什麼建議?」既然陳摶跟我講了這麼多廢話,我可不相信他會沒有對策。
陳摶苦笑道,「據說皇帝在嵩山周圍已經調集了大量的兵馬,準備將參加比武的武林人士一網打盡!老夫是不在乎地,反正我要飛昇了,你看看你該怎麼辦吧?」
「兵馬對高手來說,用處似乎不大吧?到時候大家撒丫子一跑,誰能找到誰?最後還不都是將這些老帳算到皇帝的頭上?我就不信他會沒有這個顧慮——」我有些躊躇地說道。
「放火燒山怎麼樣?百里的火場,你跑得出去?」陳摶嘿嘿一笑道。
「嘶——」我倒吸了一口冷氣。
我想了一下,嵩山周圍連綿百里都是古木,這一把火搭上,還不赤地百里啊!不知道又會牽連多少無辜的百姓!太宗皇帝果然是個狠角色!
「你自己看應該怎麼辦吧——」陳摶兩手一攤道,「反正我燒不燒都一樣,你得想個辦法脫身啊!還有我放在你那裡的那些寶貝,記得交代好啊——」
我頓時兩眼翻白,到了什麼時候了,他還記得當年的那些寶貝,我沒有好氣地回答道,「放心好了,我還不是死賴帳的人!這些年來,我已經救濟了西北的很多百姓了,花出去的錢恐怕不比你當年分給我的少多少!你還有什麼不放心的?」
陳摶點了點頭,「這也是我對你有好感的一個關鍵!不貪財的人是有,可是既有能力又不貪財的人就少見了!老道兒自從初次見你,就覺得你不是池中之物!」
就在說話之間,屋子裡面的空氣忽然一滯,接著又是一鬆,影像有些恍惚起來。
我跟陳摶對視了一眼,轉頭向公主那裡望了過去,只見她的身體周圍的空間有些扭曲起來,整個人如同是在哈哈鏡中一般,而我也感到眼皮處的空氣壓力猛然增大,立刻就想通了其中的道理,無非是通過改變氣壓致使對方的眼球變形,使視覺效果失真,這種方法就如同是有一個人用手指按壓你的眼珠子的效果一樣,入眼都是變形的東西,其實原物並沒有絲毫的改變。
我想通了其中的關節,功運雙目,立刻抵消了壓力帶來的影響,此時看的分外清楚,公主整個人的周圍出現了一片片光暈,全身散射出一股七彩的光芒,就像是她已經變成了那朵七彩金蘭一般,顯然是功德圓滿了,我不由得萬分興奮起來。
漸漸地,光暈形成了一個略帶黃色的光球,將公主包了起來,一明一暗地閃動著,陳摶有些凝重地看著公主,手中的拂塵一卷,左手連著打了幾十個複雜的印訣,只見一道紫色的光芒朝著光球撲了過去。
紫色的光芒在接觸黃色光球的時候,爆發出一片散碎的光芒碎片,接著就隱入了光球中,化作了層層紫色花雨,如細密的春雨一般滲入了公主的身體,變成了一道道金色的符咒閃現了一下,轉瞬間就消失不見了。
公主的雙眼不知道在什麼時候就睜開了,並沒有我意料當中的精芒四射的狀況發生,反而猶如一汪深潭令人摸不清根底,莫非是一下子就到了反璞歸真的境界了?看來陳摶說公主可能晉級宗師的話,果然不是瞎說的。
「夫人——」我低低地喊了一聲,語氣裡面飽含了關切和熱情。
公主對著我笑了一下,然後起身來整束了一下衣服,並沒有如我所料地撲過來,而是將身子轉了過去,衝著陳摶重新下拜,中規中矩地行了師徒大禮。
「不必多禮了。」陳摶伸手需扶,口中連城不必,身子卻沒有勸阻的意思,任由公主給他拜了三拜,想來這已經是一個既成事實,兩個人都沒有必要否認或是推拒了。
「夫君——」此時公主才面對我,深情地喊了一聲。
我什麼話也沒有說出來,只是緊緊地將公主擁在懷中,生恐再丟了一般。
陳摶悄無聲息地退了出去,屋子裡面只有我們兩個人,兩個劫後重逢的情人,一對生死不離不棄的夫妻,蠟燭上那一點火苗忽閃忽閃地跳動著,似乎在替我們訴說著什麼。
「你用你的血救了我?」公主當時雖然是在入定之中,卻不代表她什麼事情都沒有感知到,此刻她看著那中裝過鮮血的玉碗問道。
我沒有正面回答,卻說道,「你用你的命救了我。」
「我突破了瓶頸,已經踏入無上道途了,比師傅當年的預料早了三十年。」公主將臻首靠在我的肩頭,低聲說道。
「不會出什麼岔子吧?」我始終關心的不是公主的實力能夠提升多高,而是陳摶的法術會不會給她造成什麼不良的影響。
對陳摶這老頭兒,一方面我對他比較佩服,欣賞他的實力,另一方面,又對他的那些神神道道的作法有很濃重的懷疑,事情往往就是如此的矛盾。
過了良久之後,公主突然問道,「夫君,你還去嵩山嗎?如果我們兩個人要走,相信沒有人能夠留得住!」
公主此時說話的語氣裡面散發出一種非常自信的氣勢,事實上也的確如此,我好歹算個高手,發起狠來也有很大殺傷力的,尤其是那些先進的火器用在我的手中,任誰也不能小覷。在公主的照應下,我們這一對夫妻檔可以無往不利,即便對上兩個宗師也不會輸多少,打起來或許贏不了,但是要想走的話,確實沒有人能夠將我們留下來,除非他拼著自己也付出相當的代價,不過我想幾個宗師還沒有在我的身上下如此決心。
「嵩山有什麼好怕的?」我傲然一笑道,「即便那裡布下了天羅地網,我們也要到那裡走上一遭,看看皇帝他老人家是怎麼陷害大臣的!」
我所要的,不過是一個名正言順的可以自立門戶的理由!相信這一個理由,會被太宗皇帝很快地送到我的面前。
擁著實力劇增的公主老婆,望著冉冉升起的紅日,我的戰鬥**瞬間膨脹到了極致!
我要發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