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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卷 河東攻略 第十一章 吃飯問題 文 / 叨狼

    第十一章吃飯問題

    平定軍那面,雖然投了河北軍,但是人馬駐地都在當地,並沒有一下子湧入河北去,據我的猜測,他們的首領應當是考慮自己的權力是否會因為前往河北後被削弱,以致遲遲不能夠做出決定。

    而我則考慮到平定軍的駐地就在陽曲東部不遠,大軍來往,也不過是三四日便可到達,他的存在對我在河東路的統治,始終是一個不小的威脅,應當妥善地解決掉才是。只是如今他們在名義上已經歸屬了河北軍,我投鼠忌器,多少得給曹彬留些面子,因此就不能直接採取暴力手段來對付他們了。

    「怎麼處置,確實得好好考慮一番。」我一時之間也沒有想到什麼好辦法,只好先將這個問題給擱置下來了。

    接收防務和政務是個非常煩瑣的過程,我自然是懶得去費腦筋的,索性一股腦兒將這些瑣碎事情都扔給了石胖子,自己跑到了新成立的西北講武堂陽曲分院裡坐鎮。

    最初的時候,這裡跟西北講武堂剛成立的時候差不多,讓一群丘八哥們去學文化,確實比較令人頭痛,好在西北講武堂已經步入了正軌,教官和老兵們也都富有經驗了,此時帶起這些刺頭兒來很有一套,不用我去操那個閒心。

    實際上,我情願沒有接收這麼多的人馬,郭利用手下的六七萬人,再加上胡雲的人馬,以及從各地散落的慢慢歸附過來的人馬,粗略地統計也有十一二萬人,這些人的戰鬥力雖然不怎麼樣,一張張嘴吃起東西來可一點兒也不含糊,才接管了不到半個月,就吃掉了我幾十萬兩白銀,心疼啊!

    半夜睡覺起來,我都是夢見一張張的血盆大口,狂暴而迅猛地吞噬著我那來之不易的可憐的家底兒。這麼下去可不行啊!

    經過半個月的考察之後,我決定還是得對這些軍隊進行整編,將人馬縮編為三萬左右,保留其中的精幹力量,而將冗余的部分裁撤下來,效仿當初在西北屯田時所採取的政策,將這些人補充到農業建設當中去。

    根據河東路的特殊情況,也可以考慮依靠軍隊富餘人員來建設鋼鐵及煤炭產業,興辦鹽務,擴大製造業的發展,從而達到養活自己快速發展的目的。

    發展產業化建設,一是要有資源,二是要有人員,三就是要有銀子,這三樣缺一不可。目前的河東路,除瞭解州的鹽業是個肥差外,其他還真沒有什麼賺錢的產業,主要還是以農耕為主,且災害較少,農民相對富裕一些,對於放棄土地進行工場勞作的意願也比較低,如果不是我可以拉出來近十萬人馬組織大規模生產建設的話,還真有些頭痛這些勞動力從哪裡來。

    啟動資金的問題,我看了一下清源軍節度使府中的庫存,基本上都已經光了,顯然是為了養活軍隊已經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發動叛亂也是不得已而為之,從這一點上來看,趙元禮確實不適合統領一方,更不具備成為一個合格的國家領導人的條件,所以他的敗亡也是意料中事。

    「看來只好向宋迪小老婆借錢了——」我愁眉苦臉地盤算道。

    不過很快地,朝廷的特使來到了陽曲。

    值得一提的是,這一次的特使並非是代表皇帝,而是受宰相呂端所派,前來討要解鹽稅務中的盈利,以解同楚王作戰中耗費巨大的燃眉之急。

    「呵呵,他這也是沒有辦法了,否則是不會厚著臉皮來要這個錢的!」聽到石胖子向我報告情況後,我只是笑了笑。

    呂端是什麼人,石胖子可能不知道,但我是最清楚的。若不是擔當起這個宰相,也不至於為了些銀子的事情,拉下一張老臉來向我要錢。

    雖然解州的鹽務向來都是朝廷用來支出軍費的一個大頭,可是自從楚王的大軍攻佔了洛陽之後,朝廷的勢力再也無力跨越太行山,進入晉南,若不是我的大軍將楚王的北上意圖粉碎,這解州的鹽池恐怕已經在為叛軍源源不斷地提供資金上的支持,從這個角度上來看,我進入河東路是對朝廷有著積極的意義的,當然,這是從損人不利己的觀點上看問題。

    從名義上講,解州鹽務還是朝廷的內帑,我只不過是臨時接管,除非我也公然拉起桿子鬧獨立,這在目前來看似乎是不太可能的。而我如果不是被朝廷被形勢逼得太急的話,自然是不會撕破臉皮,走到這個地步上的。

    對於這一點,恐怕朝廷方面看的也很清楚,否則就不會請呂端來向我討要這個面子錢了。

    無論如何,這個錢是要給一些的。

    呂端對於我,資助良多,甚至不是因為他的舉薦,我也不可能陞遷的如此之快,如果不是皇帝沒有容人之量,硬生生地將我逼上了自立門戶以求保全的路子上,恐怕我現在還是一個模範忠臣,而朝廷也不會因為楚王作亂就被打的束手無策。這就是所謂天意弄人了,其實最主要的還是皇帝的心眼兒太小,鼠目寸光。

    「解州的鹽務,一旦交了出去,我們靠什麼來養活軍隊?」石胖子看到銀子就跟看到爹娘一般地親,聽到我準備讓出一部分鹽務收入後,有些著急地問道。

    我苦笑著說道,「要不怎麼辦?至少在名義上,你現在做的還是大宋的官!河東路也還是大宋的河東路,不是你石某人的,也不是我楊某人的,現在朝廷問你要些銀子來支援一下,你總不好意思說不給吧?」

    「唉——慘咩——」石胖子叫了一聲,極不情願地扳著手指頭來盤算自己會因為這次的冤大頭行為損失多少真金白銀。

    不過我們雖然願意出些力,也不能讓朝廷以為銀子都是從天上掉下來的,於是,將石胖子留在了陽曲後,我陪著朝廷的特使,一起來到瞭解州的鹽場,來親身體驗一下解州鹽務的現狀是何其艱難。

    說起解州鹽務,倒不是我在叫苦,而是最近一個時期以來,由於形勢的不穩定,楚王叛軍的威脅,以及各方勢力的角逐,產量開始日趨下降,不及往日的三成,依靠這點兒收入,雖然能勉強應付河東路的開支,可是想要再多抽出一些錢來支援朝廷的話,就有些不太現實了。

    「這裡就是鹽場?」我也是第一次親自來到解州鹽場參觀。

    進了鹽池,恰似置身於一個銀色的世界。銀鋪的地,銀堆的山,銀砌的堰,處處銀裝素裹,白得令人陶醉。一群群鹽工揮舞著鐵鍬,翻起雪花般的鹽粒,壘在一起,宛如銀色大海裡干堆白雪。

    「無聲無形,熛結迅詭,回眸一瞬,積雪百里。解州鹽池,果然令人驚訝!」我的驚訝不是做出來的,解州的鹽稅,佔到了整個大宋國稅收入的八分之一,其規模之大,可想而之!

    在長期的鹽池開採中,鹽工們積累了豐富的經驗,現下最主要的開採方式有兩種。一種是「撈取法」,即在夏天撈取水池內天然的結晶鹽,這種方式往往受到季節、氣侯的限制,是較原始的開採方式。另一種是「畦曬法」,始於南北朝時期,在每年的二月開墾鹽池,使之成畦,從四月到八月,把水引到池中,經日曬蒸發後結晶為鹽粒。人工撈取後,再引水進去,如同割韭菜,收了一茬,又收一茬,提高了產鹽質量和數量。

    正在觀看之時,卻見鹽場裡面炸了鍋一樣地亂了起來,眾人吵吵嚷嚷亂作一團兒。

    「怎麼回事兒?」我見狀立刻問道。

    不多時負責官吏鹽務的官員跑了過來,上氣不接下氣地稟報道,「王爺,大事不好了!解池的滷水忽然變成了紅色,不產鹽了!」

    「什麼?!」我與一同來視察鹽務的朝廷特使聽到這個消息都是一驚,接著有些焦急起來。

    解池不產鹽!這是個什麼概念啊?!整個大宋最重要最穩定的稅收一下子說沒就沒了!

    「速速帶本王前去查看!」我自然不相信解池會不產鹽,我擊的千多年以後,解州的鹽業依然很興旺啊,我又不是沒有吃過解鹽,當時已經是運城鹽業局了啊!

    跑到池子旁邊一看,果然被嚇了一跳,所有的滷水都變成了赤紅的顏色,猶如人血一般,這東西看上去確實挺恐怖,難怪鹽工們都被嚇到了,紛紛離去,死活不肯留下來。

    大家看著這個樣子的鹽池也沒有什麼辦法,最後那特使也只得空手離開了,畢竟鹽池出了這麼大的亂子,也得讓朝廷知道,這先期的款子我已經付給了他,如今鹽池出了事兒,他唯恐我再將這筆款子給要回去,因此急急地趕回去了。

    鹽工們都沒有見到過這個樣子的鹽池,後來詢問起當地的老人們,有個年紀最長的老人說,當年蚩尤與黃帝大戰,黃帝在九天玄女的幫助下,斬殺了蚩尤,他的鮮血流入瞭解池,便化為滷水,供人食用。

    「今日解池滷水化為紅色,定是傳言作實了!」那老人歎息了一聲後說道。

    「什麼傳言?」我有些不解地問道,難道解池便紅的事情,前人就已經知道了?

    那老人顫顫巍巍地拄著枴杖說道,「昔日傳言,說蚩尤終有一日會復活的,這池中的滷水若是有一日變成紅色,便就是那蚩尤又重回人間了!」

    居然有這種事情?我聽了以後頓時有些無語。

    似乎這解州的鹽池是地殼運動形成的結果,已經有四億年的歷史,跟蚩尤他老人家有什麼干係?不過我看了看這滷水池子中的變化,的確是殷紅似血,而且面積很大,不像是階級敵人搞破壞,這就一定是自然災害了,再聯想到後來這裡會繼續產鹽,就將心神穩定下來,仔細地推敲了一番,覺得這種現象可能是地殼運動造成的,也許是底層變動,鹽池受到某些從地殼中滲漏出來的礦物質的影響,變成了紅色,這樣的話,很快就會自行退下去的。

    可是解池不產鹽的傳言就像瘟疫一般地傳開了,很快京師裡面也有瞭解池變紅蚩尤重生的傳言,說的有鼻子有眼的,宛如親見一般,真宗也感到有些為難,若是解鹽不出了,朝廷的壓力就越發大了,這次好歹從平西王手中討了些銀子出來,若是下次的話,就沒有什麼理由了!

    各地來解州收購食鹽的行商們都有些瘋狂了,大肆收購著市面上搜能夠買得到的每一粒食鹽,當地的鹽價已經較之以往高出了三倍都多,依然還有繼續上漲的強勁勢頭。

    「王爺,是不是該殺一殺價?」負責鹽場的幾位官員現下都算是直接替我打工的,聚在一起商量這次食鹽停產的原因和鹽價不斷上漲的問題,「如果照這個勢頭繼續漲下去,很多地方的鹽價會攀升到很高的價位,人們會吃不起鹽的!」

    食鹽是人類必須要攝入的東西,如果兩天不吃鹽,還沒有什麼感覺,如果十天不吃鹽,那就要出問題的!一旦全國各地以來解鹽的地方都面臨天價食鹽之後,必定民怨沸騰不得聊生,接下來很可能就是一場暴動,這種例子以前已經有不少了。

    所以說食鹽的朝廷的賦稅主要來源,但也是一個必須穩定保證的生活必需品,一旦食鹽的生產和銷售環節出現了問題,朝廷的穩定性必然會出現不可預料性。

    幾位官員長期替朝廷管理鹽務,自然是知道這個問題的嚴重性,因此建議採用庫存的食鹽來平抑已經瘋狂上漲的鹽價。

    「這樣不是辦法!」我搖了搖頭。

    像這種投機性的掠奪性採購,我在後世見的多了,現在的行商們都已經將鹽價哄抬起來,肯定是不會放任鹽價下跌的,即便是朝廷的庫存放到市場上,也不會出現鹽價下跌的情況,最都是被幾十家大鹽商合夥兒瓜分了,因此拋售這個建議並不實際。

    就好比是一家具有獨特概念的資源性上市公司,隨著可開採資源的逐漸減少,股價只會越來越高,當然前提就是這種資源是被他獨家所壟斷的。

    可惜,解州的鹽池雖然產量巨大,做的卻不是獨門買賣!

    在我完全掌控的西北,就有青鹽這種東西存在。

    「發財的機會到了!呵呵——」我深知這一次解州鹽池危機給我帶來的巨大機會。

    自從李繼遷被我給搞掉之後,黨項人已經沒有實力在西北橫行,除了願意歸附的人以外,其餘的有組織的部落都被驅逐到更西面的地方,因此整個青鹽的生意現在都被我給壟斷了,每年的產量就有幾十萬擔,根本不發愁貨源問題,唯一沒有放開銷售環節的理由,就是為了不影響當前的鹽業銷售,基本上維持這朝廷公佈的價格水平。

    這一次朝廷依賴為主要鹽業產地的解州鹽池突然不出鹽了,無疑是給我的青鹽生意帶來了一個非常好的機會,前來解州搜購存鹽的都是些江南的行商,這些人將鹽販運到各地後,所獲取的利潤以十倍甚至數十倍來計算,早已經是賺得肥的流油兒了。

    趁著這一次他們大肆收購食鹽,藉以提高鹽價獲取暴利大發國難財的機會,我不坑他們一下就有些說不過去了。

    只是從現在的形勢看來,食鹽收購還沒有發展到最火暴的地步,我一面密切關注著市面上的現貨價格,一面迅速命人回到西北,要宋迪立刻調集大量人手,將西北的青鹽集中起來,隨時準備運到解州來緩解鹽務危機。

    可是不知道怎麼回事兒,我調集青鹽的消息居然給走漏出去了。

    敏感的鹽商們立刻意識到,解州的存鹽肯定不多了,否則平西王絕不會從西北調集青鹽,這路上的運輸就不是一個月能夠完成的,也就是說,只要將市面上的食鹽收購完畢,解州將無鹽可出,在起碼一個月之內,整個江南所能購買到的食鹽,將統統集中在他們的手中。

    鹽價的漲勢在這個消息的刺激之下,宛如火箭上天一般攀升起來。

    「大人,形勢越發難以控制了,眼看鹽價一天數變,市面上的鹽已經價比白銀了!」手下的幾個負責鹽務的官員們都坐不住了,吩咐到我這裡來討問主意。

    負責鹽務的官員們無疑是天下最肥的,可是一旦鹽務出現這麼大的危機,他們也是最先會倒霉的,因此眾人都很惴惴,不知道如何處置才不會被上司責怪下來。

    「再不動用庫存平抑鹽價,恐怕形勢會一發不可收拾的!」有人憂心忡忡的說道。

    實情卻也如此,眼下民間尚有存鹽尚未用盡,家戶們還可以支撐一段兒時間,可是若敢持續一個月的高鹽價,很多人就會因為吃不起食鹽而揭竿造反了!

    事情已經到了非常危急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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