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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小說網 第二十七章 大戰之前 文 / 無赦

    傍晚,滾滾的京杭運河邊上,清軍官兵默默肅立。夕陽的餘輝下,蕭蕭的晚風裡,左宗棠、李鴻章率領著湘、淮兩軍的將佐和官兵們在祭奠陣亡的將士。

    一名文官手捧祭文,在祭桌前沉痛地誦讀,聲嘶力竭。

    昨夜一場大戰,進取常州東門的近五萬精銳折損大半,這九營清兵可是左宗棠非盡心力,數年來糾合的四方精銳,從來不曾損傷,如今被張帥的太平軍一旦殲滅大半,如何不讓他心痛啊!

    左宗棠手捧線香,對桌上供奉的靈牌躬身深深一揖,身後的李鴻章、湘淮軍眾將齊齊鞠躬,弔唁這些戰死沙場的朝廷精銳。

    弔唁完畢,左宗棠的親隨副總管楊安福大喝道:「血祭!」

    劊子手押了一名披頭散髮的黃袍太平軍將領上來。按在祭桌之前,這就是私放李鴻章回營、寫書請降,卻又讓左宗棠吃了大虧的常州守將,太平天國護王陳坤書!他開城引清軍入城未果,見四處伏兵大起,心知事情敗露,趁亂軍之中奔逃至李鴻章處,以期李能念自己私放之情,收留自己。孰料,李鴻章見他來投,立刻將他割舌綁至左宗棠處。左宗棠傳令立即就地凌遲處死,血祭亡靈!

    陳坤書跪在祭桌前痛哭,向左宗棠、李鴻章兩人連連叩頭,左、李二人厭惡地扭過頭去,連瞧也不瞧他一眼,楊安福見此情形,又大喝一聲:「開刀!」

    一個劊子手上前抓住陳坤書散亂的長髮,伸手手中的尖刀,從陳坤書額頭開了第一刀!鮮血順著他面頰流淌下來,他痛地張大了嘴巴,只可惜舌頭被割,只能「咿咿呀呀」地慘叫著,他身子不停地顫抖著,痙攣著,劊子手一刀刀割下去,鮮血很快流滿了他腳下的土地!

    左宗棠對眼前血淋淋的景象彷彿全沒看見。這次常州之戰的損失讓他的心都涼了,僅僅只數日,十餘萬大軍便折損五萬有餘,前軍統領恆育、范啟發等一批麾下悍將接連戰死,當年他的常勝之師,也隨著這些大將的陣亡折損的七七八八了。

    難道他,堂堂的湘軍統帥竟然敵不過這日薄西山的長毛?!不,絕不是!長毛怕湘軍,尤其怕他的「常捷軍」,這對他來說,是一個不可動搖的信念,他心裡把這一次的失敗,歸之於大意上當。

    眼下,這慘局如何收拾?雖然自己損兵折將,但仍未耗元氣,湘軍仍有十萬餘眾,而淮軍也兵力相近,以二十餘萬部眾對常州城中已不滿二萬人的長毛,仍舊是穩操勝券。以後可千萬不能大意,再上當,自己這面子可就無地方放了!

    他看了看站在身邊的李鴻章,開口道:「少荃!如今這張帥馭兵有方,忍耐善戰,勝不遽邊,敗不遽退,你說,我們該如何才好!」(ps:遽,讀音ju,惶恐、窘急。)

    李鴻章道:「以荃之愚見,我們不如依山傍水,設置防務,北、西兩方依山,我們不妨築建土牆,開挖深壕,東、南兩方臨水,則修河防築圍牆,四面圍定,令勁軍把守,則可萬無一失!一待城中糧盡,長毛則不戰自潰!」

    左宗棠思忖良久,長歎道:「看來,眼下也只有這一個法子了!這張帥用兵果然機巧百出,不可與之硬撼,那樣,縱使我軍能取勝,也是慘勝之局!少荃法子甚妙,只是若長毛情急撲渡運河,我們又該如何呢?」

    李鴻章心裡暗笑他被太平軍打怕了,竟然連這麼簡單的事情都想不通,臉上不露聲色地道:「左帥何須擔憂!眼下正是江南汛期,運河水漲,可引運河之水灌青龍港,再以開挖數丈壕溝,引以水源,沿運河修築長牆設防,所有渡口一概禁出,再以輕舟游弋巡哨,縱然這長毛肋生雙翼,也難越運河半步,他們要想脫困,定然要走陸路,我等在陸路布下天羅地網,還怕不能將這干長毛全數生擒?」

    李鴻章的一席話,倒很得左宗棠的口味,只聽他發出極輕的笑聲,在力作威嚴的語氣中露出一絲輕鬆道:「少荃如此佈局,不失為高招啊!」

    當下傳令下去,要全軍奮力開挖溝渠,修築長牆,李鴻章負責河防水陸,自是要去沿河佈防。兩人相視一笑,起身回營,對那已無人形,早就昏死過去的陳坤書再也不看一眼!

    指著遠方黑壓壓一片匆忙挖掘壕溝的清軍,張帥道:「古亞,曾憲,你們看清楚了沒有?曾李兩人是要把咱們圍死在城中,城中餘糧恐怕只夠兩日之用,他們在常州四方全修築長牆,是要讓咱們騎兵不得施展,然後再進行圍殲,他們倒真會做好夢啊!」

    曾憲罵了一句道:「這老妖頭!真他娘的比蛇蠍還狠毒!」

    張帥回頭問古亞道:「古亞,探子打探清軍的情勢如何?」

    古亞道:「現在是劉銘傳的銘字營和潘鼎新的鼎字營守河防,加上周盛波的盛字營以及李昭慶的幼字營分管青龍港一線,左宗棠坐守西、北方向,另有李軍一部為游擊之師。這所有軍中,眼下只有劉銘傳最弱,上次他的精銳被我們全殲,李鴻章又撥一隻新軍給他,訓練尚少,戰力不足。」

    張帥看了看古亞,笑了笑,明白古亞已經看出了自己的想法。這個古亞遇事冷靜,又肯動腦筋,以後定是可獨當一面的大將,這次回天京之後,可要給他個艱巨的任務咯!

    掉頭問曾憲道:「看來這常州已無再守的必要了。後十六軍已經安全撤出,我們要跳出這個死地,曾憲,你說我們該怎麼跳呢?左宗棠被我們打的落花流水,對我們恨之入骨,而且手下兵勇強悍,我們不要去碰他,盛字營、幼字營也是李軍的精銳,我們也不能亂動。」

    曾憲一挽袖子,笑道:「首領!我明白了!咱們要攻他的河防,從這走是條好路!看我曾憲為首領打頭陣!」

    張帥笑道:「慢點,你想從哪著手呢?」

    曾憲嘿嘿笑了笑道:「那自然要雷公打豆腐--揀軟的欺負唄!」

    幾個人都笑了。

    張帥笑道:「運河之北是銘軍長牆,只要能突破長牆,我們的天地就寬闊了!從那裡,我們可以輕鬆地趕回天京去!咱們的文章就要在這裡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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