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一百四十九章 瀝血屠狼十九 文 / 無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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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已經是四更時分了。這個時候是人的一天裡最容易疲極酣睡的時刻，不只是那些苦戰良久的蒙古兵，就連在廢寨西北角擔任牽制任務的太平軍士兵都昏昏欲睡了。除了那些擔任放哨的士兵。其餘的太平軍戰士，齊齊擠在地上的稻草窩裡，香香甜甜的酣睡著。四下裡一片寂靜，不時有夜風呼嘯而來，風裡帶來吹折勁草的脆響，轉瞬又回復了寧靜。
天空中明月漸漸西移，估計要不了多久天就該亮了。范汝增伸手揉了揉眼睛，長長地打了個哈欠。自打這群蒙古敗兵逃進寨子裡，按照楓林集議的作戰方案，他率領著太平軍五千餘人埋伏在寨子西北的大路兩側。臨來之時，義王可是對自己諄諄叮囑，言道西北防衛乃是此戰之關鍵，僧格林沁這頭老狼，一路追擊而來吃了不少虧，面對著生死關頭肯定不會妄下結論的。他在選擇突圍路線時一定會想到「圍師必闕」，但他不會選擇反其道而突圍之，他會加以試探，只要西北角這台戲唱的熱鬧，只怕僧格林沁想不中計都不行了！
其實，別看僧格林沁在眾將面前自信滿滿、鎮定自若，背地裡他也是心裡沒底。這些長毛實在是有夠狡猾，誰能保證這些長毛不會故佈疑陣？故意做出「圍師必闕」的架勢，實際上卻把主力佈置在另外的方向？但是他又不能在眾下屬面前慌亂，那樣的話，整個餘部都會士氣全無的。馬家駒的那番話，其實正是他說想的，所以在眾將散去之後，他悄悄將中軍左參領額爾經厄召了過來，密令他率四千騎兵從西北角壕溝與土牆的缺口處突圍。
他是要以這兩千人馬來試探太平軍的虛實。如果太平軍真的是「圍師必闕」那麼這兩千人馬與之想接觸，必定會打的熱火朝天，這樣的話，自己率中軍突圍楓林就肯定會成功！如果太平軍的主力人馬是反其道而行之，暗地把主力都藏到東南角楓林裡，那西北角肯定不會遭遇太多的阻撓，自己的中軍可以跟在先頭部隊的身後，輕快地衝出包圍圈。這可是個兩不吃虧的方法了。
霧氣慢慢地從南向北瀰漫過來。濃霧越來越重，像乳白色的紗帳，把一切都遮掩在迷離悵恍和混沌之中。土牆和壕溝周圍巡邏的哨兵互相都看不清，只能憑借口哨互通。
就在寨裡、寨外沉浸在一片安詳之中時，廢寨西北的大門悄悄打開了。黑頭攢動的蒙古騎兵黑壓壓地向前緩慢駛了出去。為了做到盡可能的隱蔽，蒙古兵們都將戰馬的四蹄用布帛包住，嚼子上也蒙了起來。大隊的清兵悄無聲息地向著壕溝和土牆邊接近著。
這是中軍左參領額爾經厄所率領的探路部隊，他們集中了部隊中大部分的火器，一等接近了壕溝的缺口，立刻打馬直衝過去。
「砰！砰！」兩聲清脆的槍聲響起，立刻把靜謐的夜空擊的粉碎。太平軍哨兵報警的號角和嗓子撕裂般的喊叫，陡然在各處響起。酣睡中的太平軍兄弟們猛跳起身來，抄起兵刃跳上戰馬就望外沖。黑壓壓的蒙古兵人、馬如同一股股濁流，從濃霧中湧出。四面撲壓過來，洋槍子彈在尖嘯，不少的太平軍兄弟被打倒。
蒙古兵們並不與駐守壕溝、土牆的太平軍糾纏，從缺口衝過去之後立刻且戰且走，迅速衝向西北角的大路。蒙古兵的子彈如雨點般落下，打的天昏地暗，強大的火力壓制的太平軍抬不起頭來，額爾經厄縱馬揚刀領頭向外直衝。洋槍火器射出一到道火光的線條，映紅了霧氣瀰漫的雙方戰場，廢寨西被方向的戰鬥愈加激烈了。
楓林深處，義王張帥和忠王李秀成在主力大軍的掩蔽處，悠閒地坐著小聲地交談著。突然聽到廢寨西北角傳來激烈的槍聲，兩人互相看了一眼，會意地笑了。
一名親兵飛馬趕來，向張帥和李秀成報告了蒙古兵從廢寨西北角突圍的消息。張帥聽完報告之後，沒有做聲。李秀成看了看鎮定自若的義王，也沒有說話，兩人站起身來向槍響的地方眺望著。
過了一盞茶的時間，真天侯古亞派來的親兵也飛馬趕到。請示兩位首領：蒙古兵四千餘人借大霧猛衝，再加上集中了大批的火器，駐守西北角的人馬壓力很大。他率領的伏兵要不要出動。張帥眉毛跳了跳，轉過身來果斷地道：「一切按照原計劃進行！首王那邊再吃緊，也不能暴露咱們這邊的主力！只要僧格林沁沒有衝到東南角，任何人都不准動！「
西北突破口的槍聲還在激烈地響著，楓林中靜悄悄地。埋伏在這裡的主力大軍都在心急地聽著遠處的槍聲。張帥鎮定地站著，心裡在急急盤算著。僧格林沁這一招己軍早就防到了，只是沒想到突如其來的大霧給了蒙古韃子最好的隱蔽條件，這也給人數與清軍相當的己軍一部造成了很大的壓力。這是自己所沒有預計到的，看來以後行軍作戰時還是要多考慮一二，否則，再遇到這種情況，極有可能就前功盡棄！
胡鼎文忍耐不住，走上前來對著義王和忠王悄聲道：「義王、忠王，這些韃子兵會不會真從西北方突圍……？」
張帥回過頭來，嚴厲地看了他一眼，胡鼎文嚇了一跳，沒敢再說下去，頭一縮退了下來。
李秀成笑了笑，口氣溫和地對著胡鼎文道：「鼎文，不要急！要沉住氣！義王神機妙算，不會有疏漏的！」
李秀成話音未落，突然之間，近在咫尺的東南寨牆處槍聲大作，比剛才西北角更加地猛烈，而且越來越響，越來越近！
來了！張帥興奮地轉過身來，他看著身後面露喜色的李秀成，又一起向廢寨方向看過去。李秀成目光閃閃，一把抓住張帥的胳膊，興奮地說道：「義王！來了！終於來了！！」
張帥已經回復了平靜。他的臉上綻放出自信、堅毅的光芒。他從容而冷靜地道：「對！老狼終於出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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