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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小說網 第一百六十四章 妙計陷左公上 文 / 無赦

    就在曾國藩率領著部隊尋找太平軍兵力薄弱之處,意圖盡快與已經屯兵河南歸德府(今河南商丘)周邊的李、左兩軍匯合之時,一場太平軍針對漢人三大名臣展開的奇謀正在緊鑼密鼓地進行著。

    臨時做為楚軍最高軍政長官一等恪靖伯、浙江巡撫左宗棠住地的柘城縣衙中,一派熱鬧景象,大批身著戎裝的楚軍將官正在互相拱手做別。今日正是楚軍入豫第三日,左宗棠特意召集了楚軍各部將官軍前集議。集議已畢,左宗棠興致頗高,吩咐下人準備酒席,留將領們晚宴,這一宴,直吃的眾人薰薰然,直到入夜二更時分方才散去。

    靠近後院的得月樓中,此刻已無先前那般熱鬧喧嚷之氛,只剩左宗棠與心腹謀士劉典相對而坐。左宗棠端起青瓷香茗,淺淺地酌了一口,正要開口。一脈細沉、悠遠的洞簫聲驀然響起,低回婉轉的蕭聲滲進這房間裡,劉典笑了笑道:「左帥!想來是傳玉技癢,忍不住又要吹上一曲了!」

    左宗棠微微閉了眼,並沒有理會劉典的話。遠遠的蕭聲嗚嗚咽咽、如泣如訴,像一縷斬不斷的游絲,縈繞在耳邊。樓中高張的紅燭的煙焰在空中裊裊飄散。燈花忽明忽暗地跳動著,窗外一彎冷月,正自半掩的窗欞投射進幽暗的光。這油然生成一股憂鬱淒涼的壓力,在寂靜中越發顯得心中沉重。

    劉典看著大帥閉目養神,悄悄湊到近前低聲道:「左帥!克庵這裡有一封杭州胡光墉派人送來的親筆書函,方才集議,克庵未能及時交付左帥,您看……」

    原來,在午後還沒有開始軍前集議時,他曾在自己的住所接見了一個自蘇至京經商的豪商。那豪商言道自己是杭州首富胡光墉(雪巖)專門派來,有胡爺親筆信箋欲交給左相。對於胡光墉此人,劉典很是尊敬。咸豐十一年(1861)十一月,太平軍攻杭州,光墉從上海、寧波購運軍火、糧米接濟清軍。左宗棠任浙江巡撫,委光墉為總管,主持全省錢糧、軍餉,京內外諸公無不以光墉的阜康錢莊為外庫,寄存無算。不僅如此,胡光墉還協助左宗棠開辦企業,主持上海采運局,兼管福建般政局,經手購買外商機器、軍火及邀聘外國技術人員等,算得上是左相的得力助手。他既然派人送來親筆書函,自己自然是代為轉達了。

    左宗棠聞言,睜開了眼道:「光墉親筆書函?」

    「是的!左帥!」劉典一邊說話,一邊伸手進自己袍內,將一封金漆封就的信箋掏出了遞了過來。

    「唔!看來杭州有變了。哎!朝廷這一慌神,連下急詔另我等北來,棄蘇、浙於不顧,實在令人歎息啊!」左宗棠伸出手,接過了那封信箋,自言自語地道。

    「是啊!左帥!如此以來,長江之南除有曾帥一軍困守鄂、湘,其餘各地盡為長毛所取,實在是令人不得不憂心啊!」劉典也隨聲附和道。

    左宗棠打開信箋,一面看下去,一面皺著眉頭道:「哎!光墉言道,楚軍這一撤防,蘇、杭之地盡為汪海洋等逆賊取之,聲勢又復有洪楊之時威鑄!我軍前功於此芹棄啊!著平逆大事著實難啊!實在是難!十幾年了,我真搞不懂,這些長毛哪裡來的如此勇氣和毅力,還有如此難以取勝的計謀?殺掉一批,又站出來一批。殺掉幾十萬,又冒出來幾十萬!就像遍地燒不盡、割不完的野草!」

    「是啊!左帥!自克庵跟隨左帥,也已數年了,這數年間,克庵曾隨左帥一起與長毛為戰。咱們就像一個到處救火之人,砍這殺那,滅了這邊,那邊又燒起來,而且越撲越旺!就怕有一天,這大火越燒越旺,會把咱們也一同燒掉!」劉典心驚膽戰的說著。

    「克庵,你看光墉這信中道長毛之凶狠,尤勝從前!這些造反的家奴,做亂的賊子又將我富庶之地盡化為遍地創痍!實在是可恨!」左宗棠眼中閃著凶光,惡狠狠地說著,同時雙手將這前頁信紙翻過,繼續望第二頁上看去。

    「是啊!這些長毛著實凶狠,如不是親自與他們對陣、親手砍殺他們,誰也不會知道這些造反的匪類是何等的頑硬、何等地難纏!想想他們對著刀子面不改色的臉,想著他們惡狠狠的凶悍眼光,就是我等身負戎裝,亦為之膽寒,何況是富紳?哎!左帥!咱們這麼多年來,做的有用麼?我總覺得無論咱們怎麼砍殺,即便是把他們燒成灰,也無法改變那種目光!也不能壓倒他們。如今僧王殞命,朝廷精銳大損,危勢已現。只怕長毛下一步便是要對付左帥與曾相、李帥三人了!」

    「是啊!朝廷此時固然要倚重我等,但很是奇怪,這些匪類無知無識,不讀詩書不明兵法,何以你我這等精通韜略之人,倒要吃他們的敗仗?」左宗棠看完了信,將信箋放到桌子上,感慨起來了。

    「如今湘、楚、淮三軍功業赫赫,左帥亦和曾相、李帥三大臣功勳卓著,卻是有目共睹的!即便少有敗績,亦是瑕不掩瑜。左帥何必又介懷於此呢?」劉典見左帥心生不樂,勸慰道。

    左宗棠頗不以為然地道:「克庵的意思我明白,曾、左、李並稱,豈能無因?曾、李之才具,自然不無過人之處。但共事多年,旁觀者清。曾某人自稱一生專榜一個「誠」字,依我之見,卻是偽誠為之!他滿口仁義,何以在湘省有殺人如麻曾剃頭之稱?李少荃亦與之為一丘之貉!平日裡訓誡別人要愛民,講忠信,何以他的部下燒殺搶掠,所過之處,比之賊人更為甚!這二人歷來能對人作幾副面孔,冠冕堂皇之下,其猜忌、殘忍、貪鄙與反覆無常、玩弄權術,可謂無所不用其極!」左宗棠每以當今孔明自許,聽部下將己於李、曾二人相提並論,心中大為不爽,當下惱怒道。

    劉典跟隨左宗棠數年,自是知道左帥一提及曾、李定然罵聲不絕,這許多年來,早就耳中生繭了!一看左帥扯開了話頭,腦袋立刻大了幾號。他忽然靈機一動,想出個辦法道:

    「左帥!為光墉送書信者,仍在柘城候著,左帥是不是接見一下,好讓他回去好對光墉有所交代呢?」

    左宗棠一聽劉典的話,感覺也是情理之中,恰好此時楚軍糧餉之事要借重胡光墉。當下忘了接著往下罵李、曾二人,開口道:「光墉與我,實有肱股之益,你說的極是,這樣吧,你現在就去把那個信使帶來,我這邊還要有事與他商議呢!」

    劉典巴不得他這樣說呢,當下偷偷地擦了擦額頭的汗拜別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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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一個背負太多命運的男人,注定是不平凡的。

    寧可我負天下人,不可天下人負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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