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一百八十五章 助紂為虐上 文 / 無赦
炮火連天，殺聲震耳。大興城，北京城南的最後一道防線，陷入了太平軍猛烈的圍攻之中。侍王李世賢、康王汪海洋指揮的華南、華東兩大主力如猛虎下山一般，狂掃著毫無戰鬥力的神機營的八旗兵。
清晨時分，逃到此地的神機營統領塔茲羅驚魂未定，便又聽聞探馬飛報說長毛正在向大興左、右兩翼迂迴。塔茲羅趕緊帶了將官們登上城頭觀望。卻見城南人頭攢動，到處都是清一色鎖金褂和紅頭巾。塔茲羅心中暗暗叫苦：這大興城不像辛莊寨佔據絕佳地勢，沒有高城厚壘。而且，因為前有辛莊寨險要之地重兵駐防，所以這裡防守的人馬偏少，想要抵擋住長毛的進攻，很有些難度。
太平軍很快到達城下，僅僅只做了短暫的隊形調整，就由康王汪海洋所部先行發起了強勁的衝鋒。這次，太平軍開始在城前的開闊地上擺開陣形，依kao火槍火炮，壓制著城防的清軍。強大的火力使神機營的八旗兵勇無法阻擋攻城的步伐。援梯而上的太平軍漸漸衝上城頭，清一色整齊的火槍、馬刀，狂暴兇猛地向著城頭敢於反抗的清軍進攻著。太平軍越戰越勇，清軍則漸漸不支。
城外連珠般轟鳴的炮聲兀自震撼著戰場的每一個角落，看眼康王汪海洋的攻城戰進行的有聲有色，清軍紛紛敗退，侍王李世賢身後的大紅旗也呼啦一聲飄起來，兜著風來回地舞動著。按戰鬥序列排好的華南太平軍撒開腿望前衝去。夾雜在陣中地是數輛由盾牌防護、架著巨大沖木的破城車。太平軍如潮水般湧向大興城門，炮營也配合地集中火力，向著城門處猛轟。大興城門立刻落下密如冰雹的炮彈，炮彈轟塌了半邊城樓，負責駐防城門的清軍紛紛奔逃，城頭大火沖騰，濃煙黑霧滾滾四起。在硝煙中，破城車猛烈地向著城門撞擊著。
一下。兩下……早就不堪重負的城門終於在破城車持續不斷的進攻下轟然倒塌。
接到太平軍攻破南門的消息，塔茲羅不得已又選擇了逃跑。北關城門忽然大開，塔茲羅率領著神機營殘兵粗蠻地號叫著衝了出去。為了防止被太平軍堵住去路，塔茲羅幾乎集中了所有地洋槍，雨簾似的子彈劈頭蓋臉地飛過來，正在向北門運動地太平軍沒有提防，立刻被洋槍火力壓制的抬不起頭來。等到彈雨和濃煙漸漸稀疏。塔茲羅和數千神機營兵馬，早已經步騎混雜，倉皇向北京城逃竄了。太平軍氣不過，跳起身來急追。
李世賢和汪海洋在千里望中看到了這一切，語氣平靜地對身邊的李元茂、安奉節等人道：「清妖突圍了！前四軍一軍追下去，只怕截不住清妖，你們右軍現在迅速分成兩股追擊，切不可使其拖逃！」
「是！謹遵侍王、康王令！」右軍主將李元茂接令之後。大吼一聲：「右一、右二、右三軍！跟我來！其餘各軍由安奉節統一帶領，目標：清妖殘兵，衝啊！」說完，猛地一夾馬肚子，彷彿突然之間變了一個人似的，活拖拖地像一頭急欲狂噬獵物的猛虎。率隊飛奔而去。
塔茲羅率軍倉皇急走，這位有名的旗將，此刻對於棄城失地論律當斬的罪名已經全然不顧了，他只想快點逃離長毛兇猛有力地打擊。他的八旗兵馬快，不多時已經遠遠地甩開了追擊的太平軍。
塔茲羅剛要喘口氣，再繼續向北京城進發時，猛抬頭只見東北方向上旌旗搖動，殺聲如驚雷滾滾，一支千餘人的隊伍如烏雲翻滾般當頭撞了出來。塔茲羅大吃一驚，以為碰到了長毛伏兵。慌亂之下。驚駭欲死。心中叫道：「罷了！此番休矣！」，伸手抽出洋槍。正要扣動扳機自殺，猛然見有人一把抓住他的馬韁繩，拉了就跑，大聲喊道：「統領大人！你看！是友邦的洋槍隊！！咱們這次有救了！！」
塔茲羅一聽，趕緊揉了揉眼睛，仔細向來軍看去。果然，那越行越近的千餘人的隊伍中飄起地竟然是米字旗！這下子，塔茲羅喜上眉梢！在這些神機營官兵的眼中，友邦的洋槍隊就是戰無不勝的代名詞。就是常勝軍的代名詞！
塔茲羅趕緊對拉住自己馬韁的親兵道：「趕快傳我將令，迅速整集隊伍，準備迎接友邦地洋槍隊！！」那親兵本來也正在暗自僥倖逃出生天，此刻一聽統領下令，趕緊撒腿就跑。
裝備整齊的洋槍隊排成整齊的方隊走到跟前，看到排列成兩排的神機營清兵，這支洋槍隊的小隊長英國人克裡諾臉上不由得現出鄙夷之色。這支千餘人的隊伍，正是天津洋槍隊白朗和巴非手下。按照三口通商大臣崇厚的部署，這大興至北京段的防線，正是由裝備精良的洋槍隊負責。
洋槍隊人數不多，但清一色新發洋槍，各小隊都有二十餘門大小火炮，戰鬥力絕對強悍。所以，當小隊長克裡諾看到丟盔棄甲的數千神機營官兵，心中暗笑這神機營果然都是飯桶草包，只不過是一個夜間，負責拱衛自己都城地兩道防線就全部崩潰！要知道，這兩處可是佈置了近四萬裝備了洋槍火器地清兵！在他們佔據了有利地形的情況下，仍然一觸即潰，現在就只剩了幾千人，怎麼能不讓人嗤之以鼻？！四萬人，就算是老弱殘兵，也不能敗地如此之快？一夜之間，長毛可是向著北京推進了數十里啊！
克裡諾趾高氣揚地走到方隊之前，手中的指揮刀輕輕一舉，身後的千餘洋槍隊員立刻停止了前進。他驚奇地吹了一聲口哨，看著站在盔歪甲斜的清軍隊列之前的塔茲羅，碧綠的眼珠轉了轉，臉上現出嘲諷的神色：
「哦！我的上帝！真是很奇怪！裝備了這麼多的新式洋槍，你們竟然抵擋不住古老笨重的大刀長矛，看起來，中國境內最優秀軍隊的桂冠，應當屬於被你們稱呼為長毛的農民軍了！哈哈哈哈！真是想不到，你們這些高貴的貴族，有了那麼多遠勝長毛的火器，竟然連一支農民用鋤頭大刀組成的隊伍都打不過！」
塔茲羅聽到這個洋人冷嘲熱諷的話，臉上一陣紅一陣白。他能告訴這個洋人，那些長毛在面對著自己的洋槍時，根本毫無畏懼，根本無視死亡的情形麼？他能告訴眼前這個洋人，那些煥發出了強烈戰意的長毛，是多麼的可怕，多麼的令人心生退志麼？他能告訴眼前這個洋人，在這個神秘的國度，精神的力量、榜樣的力量是多麼強大麼？他能告訴眼前這個洋人，當他目睹那些手揮大刀長槍的農民軍悍勇和不懼死亡、嘶吼著穿越己軍密集如雨的洋槍陣時，自己的心裡是多麼的震撼麼？
克裡諾看了看他的神色，沒有接著說下去。他轉過身來，搖了搖頭，攤開兩手，做了一個標準的聳肩動作。隨即下令道：「不管這些長毛是不是我們來到這個國度所遭遇的最強悍的對手，十分遺憾，我都得遵從白朗少校的命令，將他們全部消滅！所有人準備進入戰鬥序列！」
他轉過身來，看著滿臉不自在的神機營統領，操著生硬的漢語道：「統領先生！遵照貴國三口通商大臣的安排，我們現在就代替你們成為守衛你們都城的第二道防線！我希望你和你的士兵們，能夠協助我們做好迎敵準備。雖然你們不能保護自己的國家，需要我們替你們保護，但開挖工事的事情，我認為，我們這些高貴的西洋血統是不能承受這種卑賤的工作的！」
塔茲羅大怒！怎麼說這些神機營的官兵或多或少也都是滿清貴族，想不到今日竟然被一個小小的洋鬼子低級軍官譏諷的一無是處，眼下還要替他們開挖工事！他身後的親兵一見統領發怒，怕他引起洋人的不滿，忍不住伸手拉了拉他的袍襟。塔茲羅一怔，隨即明白了眼下不是與這些洋鬼子計較的時候！誰叫自己這些人保護不了自己的國家？誰叫自己的國家是如此不堪？一個國家被人看不起，更不要說這個國家的子民了！國家沒有尊嚴，字民們更沒有尊嚴！！做為滿清貴族，他第一次感覺到了發自內心的羞恥！做為一軍之統領，他第一次有了想哭的感覺。雖然他也很怕死，雖然他也很沒有用，但是，當他的尊嚴被踐踏時，他終於嘗到了那無法言說的酸楚！
他猛地抽了一下鼻子，抬起頭來，對著自己的兵勇道：「友邦為我大清出力，我等自是不能讓友邦做這些粗笨的活計，傳我將令，全軍即刻聽從友邦吩咐，開挖工事！雖然咱們沒有用，保護不了朝廷，但咱們總能為朝廷做上一點事！這樣，咱們也無愧於祖宗無愧於朝廷了！」
克裡諾用很奇怪的眼神看著這個大聲嘶吼的清軍統領，臉上也浮現了一絲迷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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