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九章：碰撞序曲 文 / 包子有餡
雞叫三遍，三凡此時卻在天堂與地獄之間晃蕩－－陸蔭竹看來是真的睡熟了，氣息悠長，一呼一吸之間讓三凡充分感到胸前的軟膩的溫潤，讓他飛起些綺念的時候還必須努力的維持自己的姿勢不敢胡亂動彈，而僵直的身體，燥熱的體溫，這已經是他所能承受的臨界點了……
陸蔭竹感到自己又回到了自己父親身邊，那種氣息讓自己迷醉……酣睡一陣，三凡的笑臉也冷不丁的出現在自己的面前。陸蔭竹一下子想起了三凡講述的范蠡與西施的故事，自憐之間忍不住就問出聲來……在夢境與現實之間幾經浮沉，陸蔭竹猛地一個激靈，偷偷睜開眼睛－－離開了父親的懷抱，此時的她正以一種極為親密的姿勢伏在三凡懷中……她略微動了動，對方並沒有太大的反應，她可以確定他沒醒。陸蔭竹終於輕輕的脫離了讓自己留戀的懷抱。站在地上，她用手撫摸著自己略微發燙的面龐，看了依舊好夢正酣，臉上還掛著些微笑意的三凡，陸蔭竹忽然俯下身去，在三凡的唇上印上輕柔的一吻，嫣然一笑，輕輕走出屋去，帶上屋門……她卻沒注意到酣睡著的某人的臉上的笑容突然一滯，慢慢變成了紅燒螃蟹……
三凡終於稍稍舒緩了一下僵直的身體，看看身上皺皺巴巴的衣服，無奈的搖搖頭，換上另一身衣服，提步走到院子裡，卻聽前街一聲悠揚的叫賣聲：「上好的冬瓜三文錢，辣椒四文，茄子六文……不好不要錢咧！」
三凡眨眨眼，顧不上洗漱，快步走到前廳，將門板卸下，把賣菜的小販叫了進來……待小販走遠，三凡捏碎小販帶來的幾棵筍中夾著的蠟丸，細心的看著裡邊紙條上面的蠅頭小字。看罷，他兩指一撮，紙條頓時成了碎末，而三凡臉上卻露出思索的神色……
……
那個歸玉竟然要自己堂堂正正的和一個小廚子在商場中較個高下？陳老爺子面上忍不住掛上了一絲嘲弄－－他以為生意是什麼？陳家歷代先祖皆是商人，不說吃穿用度都是拜「商」所賜，就是血管裡流淌的鮮血恐怕都含著銀子的味道，在那個年輕人眼裡，生意是謀生的手段，可是在陳家人的眼裡，生意就是戰爭！他微微冷笑了一下，正想招手叫過僕役直接拒絕了歸玉的要求……但是又一細想，終究顧慮到歸玉的身份，又將手縮了回來。
天色有些黯淡，一輛馬車在小道上疾馳－－小路坑坑窪窪，給坐在裡面的陳老爺子造成了不小的麻煩，他只覺得一把老骨頭都快要被折騰散了，微微談了口氣，小聲嘟噥了一句：「唉！是真的老了……」他有心讓自己的長子替自己跑這一趟，腦海裡卻劃過女兒那冷冷的聲音：「父親大人，你還是讓自己健康的活著吧！要不你就不可能靠你可憐的女兒讓陳家達到你想要的地位……」
終於到了地點－－一個廢棄的渡口，四周也因為黯淡的天色而顯得荒涼蕭瑟……陳老爺子叫車伕遠遠的將馬車停下，自己下了車，也不叫車伕跟著，自己慢慢踱向渡口。
經過陳老爺子一會兒耐心的等待，終於又有了一個馬車飛馳了過來，在他面前慢慢停下……馬車上下來了一個身披大氅，頭上卻戴著一個垂下黑紗的斗笠的人。
此人來到陳老爺子面前，一聲清冷的女聲傳進了陳老爺子的耳中：「不知父親大人又有了什麼新的想法，這麼急著將我叫出來？」
陳老爺子用他那雙渾濁的眼睛仔細打量了下對方，終是一無所獲，他無奈的回答道：「父親想自己的女兒，難道還需要理由嗎？」
女人聞言，黑紗後卻傳出一陣笑聲，可是這笑聲中卻無多少笑意，更多的卻是嘲弄……
陳老爺子心中一陣辛酸，女人卻停住了笑聲，聲音恢復了清冷：「父親大人，不知道家族裡是不是又對自己的新的地位感到不滿了，想要更上一層樓了？」
陳老爺子一滯，被對方如此嘲笑，想要發火卻又顧及對方的身份，終是強忍下來，也收起感情，道：「家族對現在的地位很滿意，你功不可沒！不過這次來卻是想告訴你……家族並不需要那麼耀眼－－畢竟『木秀於林，風必摧之』，我要的不是一個流星樣的陳氏巨閥，而是一個可以世代傳承光榮的陳氏望族！」
「哦……父親這個要求很特別……不過女兒好像只有眼前的這份能力啊？」女人的聲音有些飄搖。
陳老爺子無奈的說道：「這些自然有家族裡的其他人打理，你只要想辦法不要讓陛下專寵我陳家一族就夠了……」
「哈哈哈哈……」黑紗後面一下子爆發出一陣大笑，仿若它們的主人已經阻遏不住它們的勢頭似的，而缺少清冷壓抑的笑聲竟是如此嫵媚，好像要蝕魂銷骨一般……終於，笑聲略微頓了頓，說道：「父親大人不是很想高高在上的嗎？不過好像父親對這種『榮光』好像有些消受不了啊！」
陳老爺子苦笑，卻又不得不說：「看來你是故意的？這種『榮光』不要也罷……」
黑沙後面卻是一陣譏誚：「我可沒那麼大能耐！要不是家族裡那些小魚小蝦一個勁兒的在京裡蹦?，怎麼會有那麼多人看著？虧父親還說陳家是『以商傳家』！連『悶聲發大財』都不懂？」
陳老爺子靜靜地聽著對方的譏笑，不過卻已經放下心來－－女兒已經答應了為陳家在皇上面前斡旋了……聽完她的說話，他也不以為意了。等她稍有停頓，他忽然像想起了什麼似的問道：「歸玉想和一個小廚子在商場上相競，他要求不要家族插手……」
「哦？有人能讓歸玉感興趣，看來也是不能易於之輩……既然歸玉想做，就讓他去做吧！」
陳老爺子為難得說道：「你也知道歸玉這人做什麼都是面上不慌不忙，可他卻是暗自裡發力，無論幹什麼都是全力以赴的，家族裡還有那麼大的一攤子需要他來打理呢！」
黑紗後面沉寂了一下，淡淡的說道：「陳家現在可不同以往了，既然你有的是錢，就讓他玩玩吧！再說，大哥不才是陳家真正的頂樑柱嗎？」說到最後一句，譏誚之意顯露無遺。
陳老爺子無語……氣氛一下子沉凝下來。
女子也不言聲，只是用自己的背影和返回馬車的實際行動宣告：「會面結束！」
陳老爺子望著那披著大氅的背影，忽然小聲說了一句：「若你是一男兒該多好！我也不急著讓陳家崛起了……」
大氅一顫，忽然想起件事：「桃花是不是該藝成下山了？若她回來，記得讓大嫂進宮告訴我，我好回家省親！」言罷，再不回頭……馬車迅速的在這片空曠裡慢慢消失。
……
陸蔭竹姐妹來「饕餮」已經有了月餘，三凡和陸蔭竹倆人並不因為那一天晚上而有什麼尷尬的表情，相反卻越見親厚，二人均將這段記憶埋在了心底，任它慢慢發酵……不過三凡再也不敢講陸蔭竹易容成陸蔭竹那天那副模樣了，而劉昔也念念不忘這位「同桌」，念叨過好幾次了……好在陸蔭竹在三凡的調教下，倒也有了三凡六七成水平，每日晚上都喬裝改扮混在廳裡邊聽講；而小雅卻也在那些大師傅的教導下，廚藝一日千里，進步得很快，讓三凡自歎慚愧－－自己還只聽過「甩手掌櫃」一說，倒是沒聽過「甩手師傅」的……
這天，忙乎過了早餐的事情，三凡叫住了正在洗手的陸蔭竹姐妹，笑道：「你們今天先別去忙了……」他笑著看向陸蔭竹，「你最近感到身體怎麼樣了？」
陸蔭竹笑得很溫暖：「好像身體比以前好多了……」
三凡吁了口氣，略一思索，道：「還是請個郎中來診一下……看看是不是有些起色！」
陸蔭竹略一遲疑間，三凡已經叫過了小孬：「小孬，你去請個郎中，讓他看看竹兒……」話剛一說出，他立馬發現旁邊支著耳朵偷聽的劉昔臉上掛著壞笑，歷來合自家王爺配合默契的小孬也在三凡的瞪視下做出了一副想笑不敢笑得滑稽表情……三凡無奈的看著他們，得陸蔭竹已經從氣氛中明白了其中的味道，臉上紅霞飛舞，只有小雅還蒙在鼓裡，疑惑的看著幾個人在那裡表演啞劇……
三凡真想給自己一嘴巴，不過他可明白一旦不給這兩個傢伙說清楚，今天全店裡的師傅、夥計、顧客都知道，明天一條街裡和兩個王爺就知道，那後天看著吧－－說不定紅糖、雞蛋都送來了！他一想到「十三荒唐」主僕的大嘴巴，面上肌肉不由得就緊張起來，剛剛張開嘴，發出：「不是……」的聲音，就聽劉昔已經大呼小叫起來：「小孬！聽見沒，還不快去！」小孬已經一點頭，興沖沖的跑了出去……
三凡看著回過頭來笑得說不出的「『淫』蕩」的劉昔，終於沒能說出話來，只是苦笑的看了看陸蔭竹……陸蔭竹則羞紅了面龐，不由自主地攥住了三凡的衣襟，頭垂的低低的……這一番動作更加坐實了劉昔的猜測，他朝陸蔭竹嘻嘻一笑：「辛苦辛苦……」
這下子，一向沉穩平淡的三凡也窘在那裡，緩過神來，急匆匆的領著陸家姐妹逃回了後廂。身後，劉昔那曖昧的輕笑像老虎一樣追在後邊……
不過，好在這場誤會還是在郎中的明察秋毫下風消雲散了。郎中輕捋三綹長鬚笑道：「看陸大家脈象，經絡之間雖然還是略有滯澀，不過比起先前卻是大有起色。開兩副藥調理調理，不出一年半載，陸大家應該就與常人無異了！」
旁邊的劉昔忍不住了，朝小孬打了個眼色，小孬會意，在旁邊問道：「先生，陸姑娘的脈象……那個……喜？」
郎中疑惑道：「什麼喜呀？……哦！還是個姑娘，哪來的喜脈？」
……
待送走了郎中，劉昔主僕卻並不見沮喪，二人先偷笑一陣。待將三凡笑得窘迫不已時，劉昔面露悲愴，拍著三凡的肩膀：「唉！節哀順便吧！」待三凡一愣之間，二人已是溜之大吉。
三凡已經明白二人的意思，看看旁邊嬌羞不已的陸蔭竹，終於收起要罵出來的不雅言語，高聲叫到：「劉十三，我可記仇的……」
待陸蔭竹從害羞中緩過來，三凡這才說道：「既然竹兒的身體已經略好，我也該教你們姐妹些東西了－－竹兒每天除了早上揉面以外，還要跟我學習拳法；而小雅，我看你跟幾位師傅學的基本功還是很扎實的，今天往後，該教你做菜了！」
話音剛落，陸蔭竹倒是沒怎麼在意，卻樂壞了小雅－－雖說跟著那些大師傅學到的東西也不少，可是每天只能見到三凡展示一次廚藝，，就那一次卻讓人更增嚮往之心，而今天三凡的話卻表明了自己正式列入三凡的門牆之中，以後自己就可以走廚道的大路了……
三凡看著小雅激動的樣子，熾熱的目光望著自己，任是自己心性恬淡也有些受不了，不由覺得訕訕的，咳了一聲道：「其實『師傅領進門，修行靠個人』，我能幫你的也是有限……不過我的一點心得和幾個菜譜或許會對你有用……」
小雅聽著三凡的謙虛話語，臉上笑靨如花，心中仍然沉浸在喜悅中。
三凡和陸蔭竹看看小雅發癡，相視一笑。三凡從懷中掏出一本書冊遞給小雅，莊重交待：「這是一位前輩所撰，我也從中受益匪淺，不過我覺得技藝不僅僅是傳承而已，更重要的是創造……學會了創造，那麼你就會由『匠』變『家』了！」
小雅似懂非懂，待著崇敬將書冊接了過來，翻開來就立刻沉迷了進去。
三凡笑著看了陸蔭竹一眼，拉了拉她，走出了屋子，將小雅一個人靜靜的看書去。
陸蔭竹笑問：「你要教我什麼拳法？是不是比揉面拳厲害？」
三凡失笑，道：「『揉面拳』？我現在才想起來，你可是大名鼎鼎的『武仙子』呢！不過放心，我叫你的可要搞明百倍呢！所謂的『揉面拳』只是從其中掐頭去尾的揀出來一招半式而已！」
陸蔭竹好奇道：「這麼厲害？」
三凡笑道：「你不信？」說著，已經順手使出了太極綿勁將陸蔭竹摔了出去……陸蔭竹猛地被踉踉蹌蹌甩出去幾步，眼看就要栽倒，三凡已經箭步在前扶住了她，而這個姿勢卻與探戈形似。三凡心中一笑，順勢調皮了一下，竟然引導著陸蔭竹的動作跳起了探戈……而陸蔭竹卻早已沉浸在三凡的懷抱中，順著舞勢，聽著三凡口中用口技做出的樂曲，自己靈魂也好像在飛翔……
終於，一曲且畢，二人沉浸在那一段的默契裡……一會兒過後，旁邊響起了鼓掌聲－－劉昔笑看著他倆，口中卻道：「精彩！不過在其他方面就仍需努力了……」
陸蔭竹終於「逃「走了，劉昔卻一下子收起笑臉，看著三凡，道：「他宣戰了－－明味坊六成店舖在他的掌控之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