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二十章(上)：假怯避戰 文 / 包子有餡
鐵口周看著對方，笑容讓王三凡的眼睛瞇了起來，但是鐵口周卻依舊覺得對方的目光是深邃睿智的，自己在棋局中那一種彷彿像一個人在大山腳下，可以看到山巔，卻難以逾越。這種沮喪的感覺一下子漫過了他的心頭，不過他還是對王三凡說道：「我承認，在下目前確實不是先生你的對手。不過我懇請先生，若我覺得自己有了長進的時候可以有一個挑戰的機會……」
三凡心中暗許－－勇者永不氣餒，勢不可擋，但剛而易折；智者洞察情勢，順勢而為，卻如涓涓細流，雖然路途小有頑石當道，但總能匯於大海……鐵口周並沒有因為剛才沒有發揮自己的實力而繼續搦戰，當是明瞭敵我雙方的差距。三凡笑道：「隨時候教！」
鐵口周忽然想起這場賭賽自己因為自忖必勝，所以答應的條件頗不「厚道」，此時卻已騎虎難下，當下漲紅著臉想要向三凡提起，冷不防旁邊那個戴著面具的人先一聲說道：「這位先生好手段！在下也想與先生手談一局，不知先生可有此閒暇？」
三凡看向青銅面具，眼光打量了他一會兒，又看看天上的浮雲，向對方溫言問道：「剛才的棋你都看到了？」見對方微微點了點頭，三凡兩手一攤，坦率的說道：「那我不能答應你的要求……」
「為什麼？」青銅面具一愣，連忙問道。
王三凡看看鐵口周，笑道：「其一，閣下戴著面具……」
「戴著面具……」青銅面具納悶不已，「就為這？」
「當不僅僅這一點，」王三凡微笑著目視已經恢復平靜，正冷眼旁觀的鐵口周。
鐵口周會意，在旁笑道：「當然不僅僅如此－－其二，你看過剛才這盤棋……」
「什麼？這算什麼理由？」青銅面具後原本低沉的聲音忽然高亢起來，「莫不是閣下膽怯避戰吧？」
「膽怯？閣下言重了。」青銅面具此話有些失禮，他身後的大鬍子輕輕的扯扯他的衣袖，三凡見狀失笑，回答道，「冠冕堂皇一點說，我不想和藏頭露尾之輩下棋……」他一擺手，制止了對方剛剛升起的怒氣，笑道，「這只不過是笑言。坦率地說，閣下戴著面具，首先從外在觀感上預示著我們兩個的這盤棋並不公平……」
「哦？面具也能和下棋連上，你也太能煽乎了！」青銅面具言語尖刻，雖然剛剛忍了被對方挑起的怒氣，但言語裡他卻毫不客氣。
三凡依舊不慌不忙，將對方的弦外之音自動忽略，淡淡說道：「棋奕在你看來不過是遊戲罷了，但在我看來，」他將大袖從棋盤上方揮過，斬釘截鐵的說道，「這是戰爭！」他正色看著青銅面具上那一雙黑洞洞的眼孔，「試問一個看不到對方面容的統帥是不是在開戰前便已經稍遜一籌了？『夫未戰而廟算勝者，得算多也；未戰而廟算不勝者，得算少也。多算勝少算，而況於無算乎！吾以此觀之，勝負見矣。』同哩，你已經見過我的棋，我對你卻一點都不知道，有心算無心，我可不想犯這樣的錯誤。」
「哼！無稽之言！方纔那盤棋又是怎麼回事？你與他不也是素昧平生？」面具背後已經隱隱帶著薄怒。
王三凡聞言不禁與鐵口周相視一笑，鐵口周笑道：「哈哈~我們雖然素昧平生，但是互相已經觀察對方幾天了！不過，」他情緒不由低落了下去，「今天我終於下定決心要稱量一下他的深淺……從這盤棋看來，我這半瓶子水倒是被看了個一清二楚，對面的這位先生不知深淺依舊！」
三凡看鐵口周有些沮喪，含笑撫慰道：「倒不是我有什麼驚人的技業，兄台一時輕敵罷了……」
鐵口周搖搖頭，垂首不語。
青銅面具聽罷，半晌不吭聲，心中卻思忖不已：自己平日裡最愛這紋枰之戲，自度技藝已臻化境，雖然對方不知深淺，但是自己也未必爬了對方。可是，對方用言語擠兌自己，讓自己摘下面具，可是現在這種情狀自己卻萬萬露不得真實面貌……想到這裡，他不禁有些黯然，倘若自己摘下面具，對方仍舊願意與自己紋枰相對的可能性應該微乎其微吧？
雖然神傷不已，但是青銅面具依然努力使自己的聲音平靜下來：「既然如此，那麼也是在下無福……」
三凡看對方不再糾纏，倒是有些過意不去，溫言道：「在下也有失禮之處……」他頓了一頓，轉眼看見了旁邊的鐵口周，他眼睛一亮，笑道，「正巧，剛剛周兄輸了賭賽，我還沒有收取賭注呢！也罷，我就讓周兄給你算算全當給你的賠禮，如何？」
這青銅面具倒是沒有什麼表示，可是他身後的大鬍子倒是驚喜異常－－原來這鐵口周走南闖北，倒還真是闖下了不小的名頭。那你就要問了：「那怎麼這丫的在臥虎鎮裡擺了幾天的攤子卻無人問津？」呵！這鐵口周自從幹了這一行，倒還真是從沒有失手……哦不，是失口過。只要鐵口週一言既出，那麼就是一槌子楔下一個顆釘了。不過但凡有本事的總有那麼幾分脾氣，他吹鬍子瞪眼說了：「大家讓我算，那是信的過我。不過，你說要都是讓我算些雞毛蒜皮的，那我這張嘴也不值錢了。要知道，我這可是洩露天機的，要折壽啊。所以呢，大家斟酌著點兒。既然大家還是讓我算，那麼肯定在你看來這是大事，值得算。所以呢，這價錢肯定不菲了。我先算，不准不要錢。不過要是准了，你可別吝嗇，我要多少，您就給多少哈！歡迎惠顧，非誠勿擾！」
話既然放了出來，這鐵口周果然祭起宰客大刀，他還不僅僅說收錢訂價。有時候乾脆是按收益分成計算，比如找個寶藏，收他個三成四成的。這下子可將人們嚇跑了，門可羅雀嘍。有的大買賣寧願自己花個十幾年的光陰，也是繞著鐵口周走。好在鐵口周有戰略儲備，憑著以前的進項，倒也雲遊四方，樂得逍遙。
如此所言，這大鬍子的喜色便明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