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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088章 肺腑之言 文 / 玉晚池

    官場有個自然形成的並且不成文的規矩,任何場合說話得以官位論大小而不是以年齡論大小。這江正華仗著和石維民是親家,加上喝了幾兩酒,膽子壯了,就好像今天與他閒聊的不是副市長,而是一個貼心的小兄弟。石維民知道老江這人非常耿直,也知道他酒後肯定要吐真言,今天剛好有這麼一個機會,可以聽他說說心裡話。

    「江頭,最近又有不少新作吧?」因為彼此已經很熟了,石維民引用了市作協職工們對他的稱呼,使人感到親切,能讓人拉近距離。

    「一部《禍樓》整得我焦頭爛額,還差一點兒遭了一個不白之冤,最近筆頭兒懶了一些。於百無聊賴中只寫了幾首小詩,也不太滿意。哦……差一點忘了,有首《回歸》,你斧正一下吧!」江正華說完從那件黑色舊風衣裡面的口袋裡拿出一首詩稿來。

    石維民接過詩稿,開始瀏覽起來。這是一首反**的長詩,全詩寫得氣貫長虹,悲壯而深沉,石維民禁不住大聲地朗誦起來,然後放下詩稿,連聲讚了幾句,又點評了一下。

    「過獎了,還是多提點批評意見吧。」

    「提什麼意見?無懈可擊。不過依我看……這首詩很難發表。」

    「為什麼?」江正華笑了,緩緩地問了一句。

    「為什麼?如果我作為詩刊編輯也不敢刊用啊。不合潮流……」石維民直接了當。

    江正華笑而不語,只是一口又一口地吸著煙。

    「我說老江頭啊……你這個人很坦率,連寫文章都直白。」

    「江山易改,本性難移,我是一輩子再也無法改變了。至於這首詩,我只是有感而發,想說一說心裡話,發洩一下心中的憂慮和不滿。我壓根兒也沒打算拿去發表。」江正華丟了煙頭,又點燃了一支煙。

    石維民笑了,他知道已將他的話兒套出來了。果然,江正華開始滔滔不絕。

    老百姓是我們的衣食父母。有一首歌說的是天地間有桿稱,老百姓就是那桿公平稱。如今官場上也流行著一句話,叫做什麼「金盃銀杯不如老百姓的口碑,金獎銀獎不如老百姓誇獎」,非常形象化。可話是這麼說,但實際做起來卻不是那麼簡單……你看有些領導一上台,搞了多少個短期行為的所謂政績工程,最後成了**工程,這裡面肯定有貓膩。結果前面的人上去了,後面的橋就垮下來了。官帽兒越戴越大,最後還是掉下了。

    有人說出幾個**分子怕什麼?天塌不下來,地也陷不下去。你看這世界,還不是一天天地在進步嗎?

    道理如此,現實揪心啊!為什麼會有那麼多人削尖腦袋投機鑽營,千方百計地想往上爬呀,就是因為做官有好處。有的人天天在喊為官一任,造福一方。結果怎麼樣?還不是江山依舊。中國的老百姓過去一直比較老實,但今天的老百姓已不是過去的老百姓了,他們不愛聽口號,他們只愛看結果……現在有的人,你看他一天都在幹些什麼?早上跟著車子轉,上午為了兒子轉,中午提著杯子轉,下午圍著桌子轉,晚上拉著裙子轉。這就是他的一天工作流程,像個什麼話?他又幹了多少正經事情?

    手指上夾著的那支香煙已燒結成長長的灰燼,像是不堪重負地慢慢彎曲下來,最後終於落下了。手指被灼了一下,江正華敏捷地一抖,迅速將煙頭丟進煙灰缸。石維民突然拿起茶几上那盒迎客松牌香煙,取出一支丟在江正華面前的茶几上,然後自己點了一支,沒有再發言,而江正華卻越說越激動。

    現在有些人所奉行的一套人生哲學,完全就是赤裸裸有錢就是老大。有權也等於有錢。在位時利用手裡的權千方百計地撈錢,千方百計地為個人撈取好處,機關算盡,窮凶極惡,就像一個餓死的鬼,連吃塊骨頭都不吐渣兒,也不怕被卡死被撐死!企業改制本來是件好事。結果怎麼樣?有一大部分錢卻改進了奸商和貪官的腰包裡,造成國有資產的大量流失,真令人痛心哪。結果呢?垮台了,變得一文不值。貪官雖然倒下了,身後留下的是垮塌的橋、坑凹的路和裂了牆的樓。老百姓卻被坑苦了。

    「那又怎麼樣呢?地球還不是照常轉。」

    「我就是看不慣現今官場上這些大大小小貪官的嘴臉。會上一套,會下一套;人前一套,人後一套。膽大包天,視國法黨紀如同兒戲。中央三令五申不准幹的事,他們照樣敢幹。懲罰了那麼多的**分子,他們仍然置若罔聞。他們好像什麼都不怕,就是唯恐『共產』黨人的執政地位不垮。如果再繼續這樣下去,天下遲早要毀在這些人的手中。」江正華越說越激動,聲音也越來越高:

    「老江頭,莫急……莫急……社會生活的本身,就是一個大舞台,人人都是一個演員。正面角色也好,反面角色也好,大家都只是一個角色。」石維民笑瞇瞇地插了幾句。

    江正華站了起來來回踱著步子,繼續義憤填膺地說道:「目前社會呈現出了一種現象,就是一切圍繞一個錢字。官場的**現象:權錢交易。商場的欺詐現象:一切為了錢。隨之而來的情人現象、包租女現象、*嫖娼現象、吸毒販毒現象、賭博現象、殺手現象,就像一顆顆毒瘤一樣爬上了社會的肌體,真是不堪目睹啊。」

    「老江頭啊,社會改革的本身,就是一個陣痛的過程。陣痛的過程中出現的這些現象,雖說反常卻也是一種正常現象。對這些現象,確實需要正視它,並依靠不斷完善的法治來解決它。但同時,我們也同樣需要認清社會的主流和本質。整個社會在不斷前進,不斷進步,不斷發展。這些現象在整個社會發展的滾滾洪流中,充其量也只能算是個漩渦,一股小小的暗流而已,它決不能夠阻擋整個社會的前進和發展。你說是不是?」石維民也從沙發上也激動地站了起來。

    「一個城市管理得好不好,官場能否廉潔關鍵看市長。泰平的問題,你有責任。」

    石維民笑了,「老江頭啊……有些事我也是力不從心啊。」

    「哈哈,今天我們不談體制、機制,那不是我們考慮的問題,也不談監督問題。只想談談頭兒問題。首先你要帶頭執行中央的廉潔反腐規定。二要抓好領導幹部作風整頓和廉政建設。三要堅持原則,敢於同**現象。」

    「老江頭說得好。」

    「你來泰平後不搞形象工程,非常務實,政府的各項工作很有起色,尤其是西子江生態旅遊開開發和成功爭取了西部石化城落戶泰平,確實是多年難見的大手筆,大動作,這將對推動泰平的經濟發展起到舉足輕重的作用。你勤政廉政,機關和群眾的口碑非常不錯。」

    「老江頭,你過獎了。」

    「但是,你不能單槍匹馬地干啊。尤其是在反**問題上,你既不能只保持自己的廉政,而對不良傾向放任不管。你難道群眾反映的一些嚴重問題,真不知道機關幹部的情緒?恐怕不會吧?恕我直言。」

    「沒什麼。你批評的好。」

    江正華聲音越來越大,「泰平人民對你寄予了非常大的希望啊,石頭。你是捨得一身剮敢把皇帝拉下馬?有些事情只有你出面站起來才能做得到。因為你是市長!」

    趙茗拉開房門探出頭說:「老江。你在幹什麼?高談闊論的,聲音越來越大,像吵架似的,都已經影響我們看電視了。」

    林家珍在房間裡喊道:「趙姐,別管他們。還是看我們的電視吧。」

    江正華側過身體抬起頭,笑臉迎著趙茗說:「你快進去,我們聲音小點就是了。」

    林家珍不但沒有重新走進房間,卻一步跨出房門瞪了石維民一眼:「石頭,你看幾點了,我們是不是該回家了?江大哥他們忙了一天也要早點休息。」

    趙茗也從房間裡走了出來,「老江還不是一樣,一個夜貓子。家珍,再坐一會兒。」

    江正華看看表:「才九點呢,急什麼。」

    趙茗啐道:「老江,你純粹就是一個爛板凳,囉唆客,坐到哪裡,廢話就沒完沒了。」

    林家珍笑了,「老江頭、趙大姐,真是恭喜你們了,養了一對好兒女。江敏考上了研究生,江德已成了先進典型。我聽石頭說,江德的事跡省上都已經作了兩次報道了。」

    趙茗一聽林家珍誇獎兒女,立即興奮起來:「還不是讓他『捆綁』的,從小就把他們箍得緊緊的,把兩個孩子弄得老實的沒有辦法。你們的侄兒、女兒也不錯嘛,還不都是塊好材料。」石維民說:「對年輕人還是嚴一點好。」江正華嘻笑眼開,「我還經常遭她批評呢。你表揚小兵,這是將石家的功勞居為己有啊。」

    滿室一片笑聲,林家珍邀請江正華一家第二天吃火鍋,江正華夫婦滿口應承。趙茗敲了一下書房門,正在玩撲克牌的兩對小夫妻開門送客,石維民夫妻二人告辭陪石老太太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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