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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31章 奇怪電話 文 / 玉晚池

    經過短暫的一片關門、腳步聲的喧囂,整個市政府辦公大樓開始慢慢沉寂下來。走廊裡的自控路燈一盞一盞地發出的昏暗光芒,開始向城市宣告又一個繁忙的白天已經結束。繼爾,城市的燈火一片一片地開始閃爍起來,像似在與寒空的星星比起絢麗的色彩。又一簾夜幕,真的掛上了。

    整個大樓只有五樓還有兩間辦公室的窗子裡還在透出著明亮的燈光。其中516號房的主人秦正聯還在伏案挑燈夜戰。機關作風整頓已經開始,明天上午,市政府辦中心學習組就要進行專題討論了,白天沒有時間準備自己的發言材料,秦正聯只好「開個夜班車」。下班前他已給母親和蘭草分別打了個電話,告訴她們今晚不回家吃飯,婆媳倆以為他又有應酬或加班,這在這個平常的家庭裡,早已是司空見慣。

    秦正聯拿出一盒方便面沖上開水,又重新泡了一杯濃茶,然後展開稿紙開始思考和寫作,剛拿起筆腦海裡就開始浮想翩翩。

    秦平市級機關機構改革剛剛開始,又傳來了中央十五屆六中全會召開的喜訊。市委決定,結合全市機構改革,以《**中央關於加強和改善黨的作風的決定》為指導,集中一個月時間,在全市機關深入開展一次思想作風整頓。

    早也盼,晚也盼,就像星星盼月亮,秦正聯終於盼來了這一天。對這次機關作風整頓和懲治**,秦正聯充滿著信心和希望。東風一定能夠壓住西風,正氣一定能夠戰勝邪氣。秦平官場裡的形勢越來越有利了,市委班子也已調整了,衛民生和石維民這兩位主官可信,相信他們一定會充分利用這個有利的時機,充分動員群眾,發動群眾,果斷地揭開泰平的蓋子,徹底地解決泰平的問題,以慰我百姓之心。

    秦正聯不再猶豫和彷徨,前後幾天利用工作間隙整理了自己辛苦「偵察」的結晶,那本「秘密日記」,向市紀委發出了署名(實名)舉報信,對人和安居工程,林秦高速公路和泰平購物廣場工程中**現象提出了質疑,同時揭露了江天大酒店「518」號客房的問題,信中直接了當地點了羅林森和賀長生等人的名。舉報信發出後,秦正聯心裡像吐出了一塊積堵已久的硬痰,終於噓出了一口長氣。

    但奇怪的是,舉報信發出十多天了,眼看機關作風即將結束,可市紀委那邊卻毫無動靜,也沒有一個人來找他瞭解核實情況,一團疑雲又開始緊鎖著秦正聯的心頭。……

    劉中義下班也很晚,六點半鍾寫完發言提綱離開辦公室時,無意間看見隔壁的秦正聯辦公室裡還亮著燈光,他輕輕地敲了兩下。「秦老弟,還沒走啊?」

    秦正聯拉開門見是劉中義,「是老劉啊,你也才走?來,快進來坐。」

    「還在加班哪?」劉中義一步垮進了辦公室。

    「明天的發言提綱還沒準備呢,白天一直沒時間。」

    「那我就不打擾你了,我先走了。」劉中義抬腳要走。

    「來,燒一支,坐下來聊聊,凡正這陣子我也靜不下來。」秦正聯笑笑,遞來一支煙。

    「別,別,千萬別來誘惑我,好不容易戒了三年了,別一朝毀了我的修行。好,凡正家裡有人做飯,可以偷一會懶,陪你坐幾分鐘。」

    劉中義笑了,趕緊擺擺手,然後一屁股坐在沙發上。「真有恆心。」秦正聯搖頭笑了一下,自個兒將那支煙點火抽了起來。

    劉中義屬於那種穩重型的幹部,對於秦正聯來說應屬於兄長類,倆人關係一直不錯。

    秦正聯被提議為市建設局長候選人時,組織部到市政府辦公室系統進行民主推薦時他選票最多,劉中義還當面開了個玩笑:「老弟,當了局長可得好好請一次客喲!」賀長生任市建設局局長的任職通知下來時,劉中義很為秦正聯打抱不平,倆人作過一次長談。而秦正聯自己心裡既平靜也不平靜。

    秦正聯只所以心情平靜,是因為市建設局長這個位子總要有人坐,誰坐上去都要盡責任幹工作,更何況賀長生還有幾個很硬的關係,他能夠坐上這個位子應該是意料中的事。

    秦正聯也不是沒有一點想法。自己在副秘書長的位子上一坐就是六年,在政府機關許多和他年齡差不多的幹部,早已坐到更高一級的位子上,有的還進入了主渠道當上了縣委書記或縣長。甚至有的年齡比他小,在他當副秘書長時還只是個辦事員的機關幹部,職務上都已經和他平起平坐,甚至超過了他。論能力論水平秦正聯並不低,周圍的許多瞭解他的熟人,甚至只是耳聞他的人都有點為他鳴不平。為什麼上不去?問題到底出在哪裡?劉中義熱心地為他作過一番一針見血的分折:

    你秦正聯只所以上不去,問題主要出在你自己的身上。為什麼?因為你不合潮流,處世太傳統太正統,凡事太認真太原則。八小時之內只知道工作,八小時之外只會搞點文藝愛好,不會跳舞不會泡茶坊不說,你一點背景都設有的人,為什麼不能花點時間,花點精力,花點錢財,去拉點關係,找上一兩個後台?你無動於衷,怎麼能上得去?是的,機遇確實太重要了,關鍵要善於抓住機遇。即使沒有機遇還可以創造機遇嘛。你秦正聯機遇也不能說完全沒有,但你就是不善於去抓住它,以致於白白地喪失了。你呀你呀,你叫我怎麼說你呢?有人說你是「機會就掛在眼前你也懶得伸手去抓一下。」還真有點形象化呢。

    你還是沒有汲取教訓,那個城建局局長的位置,我們當時都分析一定非你莫屬。結果呢怎麼樣?你無動於衷。還是讓那個賀長生坐上去了。憑什麼呀?就憑他會搞關係有後台,有大樹好乘涼嘛。而你呢?就連人家整了你一下都不知道,你說你單純不單純嘛。你從不在背後整人是對的,但防人之心不可無哇。你雖不整人,但別人還是可能要整你。凡事都要多個心眼才行。我勸你不要太天真了,天上不會掉個大餡餅下來,即使掉下了一個你還得自己動手去撿哪。

    你秦正聯不要以為你道德品質上沒有任何問題,你憑真本事吃飯,工作上拿得起也放得下;你群眾關係不錯,人緣好威信高,你就可以穩坐釣魚台。我跟你說,那些都等於零。不跑不送,你就原地踏步,再磨上他個十來二十年等著退休吧。

    對於劉中義的高論,秦正聯不置可否。他笑了:「你還不是一樣?」劉中義說:「我和你不能同日而語,我們倆不一樣。你比我年輕,這就是資本。」秦正聯想起劉中義的這段話覺得挺有意思,沒再說什麼。

    秦正聯只所以心情不平靜,也正是因為賀長生當上市建設局局長。賀長生既「貪」得無厭,又「色」得無度,市直機關有幾個不知道他的臭名聲?像他這種群眾舉報不斷,劣跡斑斑的**分子,不但沒有受到應有的懲罰,還居然能夠不斷地陞官?

    但秦正聯堅信「貪得越多,損失就越多。到頭來什麼也不能留下」。看看今天已經垮台的陳克傑、胡長青等眾多大大小小的**分子,哪個不是如此?「手莫伸,伸手必被捉!」這是自然規律。還有我們泰平市的羅林森等人,最終恐怕都難逃脫這個自然規律。天網恢恢,疏而不漏。莫要以為你做的事人家不知道。不是不報,時候未到;時候一到,一定要報!他不相信賀長生不遭報應。想到這些,秦正聯的心情還是漸漸地平靜下來了。……

    劉中義打斷了秦正聯的思緒,「秦老弟,這次機改你有什麼想法?」

    秦正聯不假思索,凝聚在心裡的話兒馬上脫口而出,「老劉,有一句話叫做青山易改,本性難移。十多年來我就是這麼過來的,絕不可能這個時候還會去為自己的權位去卑躬屈膝,拉關係跑官要官。」

    劉中義知道秦正聯的為人,理解與讚賞之意也是由衷而出,「好。好老弟,有志氣。」

    秦正聯吸了一口香煙,頓了一下,然後又是言之鑿鑿,落地有聲,「官大官小人格一樣,錢多錢少灑脫為樂。只要自己的人品和工作對得起黨和人民,對得起妻兒,亦感無愧,亦感心滿意足矣。」

    劉中義笑了,「具體到你個人呢?有什麼打算啊。」

    「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決不去跑官要官,決不去伸手要錢。這就是我於名利場上的態度。既要做『共產』黨員,就要聽黨的話,個人走留,聽從組織安排。條件成熟時,我還想提前辭職呢。不在其位不謀其政,省心。」

    「秦老弟,你還年輕,組織上不可能讓你走人。你就安安心心地好好地幹吧?」

    劉中義微笑著搖搖頭,看看表已經七點半,趕緊站起身:「我走了,不打擾你了。你趕快準備吧。早點休息啊。」劉中義沒等秦正聯說話,就走了出去,順手關上了辦公室的門。

    送走劉中義,秦正聯丟下煙蒂,用十分正楷的字體書寫了發言的題目:《『共產』黨員應加強思想和作風修養》。腦海裡突然顯現出毛主席的那句非常著名的名言:「世界上怕就怕認真二字,『共產』黨就最講認真。」

    對!要引用這句話。秦正聯開始闡述這次機關作風整頓的意義。略一思考,又寫下了發言的三個觀點:

    『共產』黨員是一面旗幟,每個『共產』黨員無論走到哪裡,都應該為社會樹起一面旗幟。

    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是深扎於每個『共產』黨員心中的精神支柱,每時每刻都不能忘記。

    『共產』黨員應該襟懷坦白,敢於承認錯誤,敢於修正錯誤。

    秦正聯一氣呵成,共寫了三個問題:關於改進思想作風,生話作風和工作作風。他沒有按常規編上序號,而是在標題前加了一個「△」號。他羅列了幾個分標題,琢磨了片刻又覺得不太滿意,馬上撕下那張紙捏成一團順手丟進了廢紙簍,然後開始以個人的親身感受奮筆疾書著。

    秦正聯停下筆,添滿了杯中的開水,點燃了一支煙,開始繼續寫作。他停頓了一下,腦海裡又飛快地想起了劉中義曾開導他的那些話,又禁不住笑了起來,他拿起筆似在回答老劉的那些「發自肺腑的忠告」:要牢固樹立正確的名利觀。對!這個問題應該講一講。

    秦正聯突然想到了什麼,他拉開辦公室最下面的抽屜,從裡面取出了一本過去的讀書筆記,翻到了摘錄的兩首詩。一首是清朝的順治皇帝後來跑去當了和尚時寫的:

    百年世事三更夢,

    萬里江山一局棋。

    古今多少英雄漢,

    南北山頭臥土泥。

    另一首是摘自著名的神話古籍《西遊記》上的詩:

    爭名奪利幾時休?

    早起晚睡不自由!

    騎著驢騾思駿馬,

    官居宰相望王候。

    ……繼子蔭孫圖富貴,

    更無一個肯回頭!

    秦正聯對兩首詩進行了一番玩味。前首詩看破紅塵,超然灑脫,只是有點悲涼感;後首詩卻形象地道出了社會的某些現象。雖然都有點消極因素,但也道出了一種名利觀。

    秦正聯提筆寫道:要樹立正確的權力觀。權是什麼?過眼煙雲。我們的權力是誰給的?是人民給的。人民給的權力只能用於全心全意地為人民服務,而不能用於為自己謀取任何私利。在用權的問題上任何時候都不能存有僥倖心理,一定要有嚴格的「涇渭」河界。公私不能混淆,是非不能混淆。學習和實踐「三個代表」,絕不能說一套做一套,必須扎扎實實地落實在各項工作中,落實在重點工程和城建工作的各個環節上。……

    秦正聯寫著寫著,肚子突然咕嘟響了一下,這才想那泡了很久的方便麵,打開盒蓋還在冒著熱氣,他三下五除二,只用了兩三分鐘就連湯帶水地吃了底朝天。

    吃完了方便麵,又開始寫稿。要聯繫實際就要緊密聯繫泰平的經濟發展,結合自己聯繫的重點工程和城市建設工作,談一點體會。這部份是自己最熟悉的,只要列幾個分標題就可以講了。

    秦正聯停下筆,喝了兩口水,點上了第三支煙,從頭翻看並修改了一下已寫的內容。

    電話鈴突然響起,「喂,請問哪一位?」

    奇怪?電話通了卻無人應答,繼爾又傳來了一片忙音。

    秦正聯放下電話,他看了看牆上的掛鐘已是十一點半。可能是哪個「夜貓子」撥錯了號碼吧?他搖搖頭笑了,繼續寫著發言提綱。

    二十分鐘後電話又驟然響起,秦正聯拿起話筒就擱上了,但那電話鈴可不管你接不接,又煩躁地叫了響起來。

    秦正聯有點火了,拿起話筒就吼起來:「喂!這裡是市政府辦公室,深更半夜地,你究竟想幹什麼?」

    「秦正聯,你發個什麼火?」

    是老婆的電話,秦正聯馬上笑了,「啊,草兒,對不起,剛才有個莫名其妙的電話。」

    「哈哈哈,什麼莫名其妙的電話?怕不是什麼靚妹妹約你吧?可別讓人家空等哦。」蘭草也笑了,語氣柔和下來。

    秦正聯真正是從心裡笑了。這蘭草自從辦起了姐妹家政公司,整個人都變了,性格開朗了,俏皮話也多了,甚至那夫妻間的活兒也比以前更加主動了,花樣兒也多了起來。人逢喜事精神爽,這話可真不假。這兒秦正聯也覺得寫累了,正好放鬆一下。

    「哈,大丫頭不傻。你算是猜準了,剛才是有個妹妹約我去瀟灑。只是這陣子我不空,我告訴她還要等一會兒。怎麼樣?乾脆你來,我一個陪倆。」

    「你想得倒美。瞧你那德性,死板板的木頭一個,兜兜又是空的,除非哪個妹妹吃錯了藥,會來找上你。好,不說了。現在幾點了?你還打算不打算回家?」

    「馬上,還有幾個字。要不,你先睡,別等我。」

    「早點回家,別太晚了。回來的時候,騎單車慢點,那巷子有點黑,注意別絆了啊。」蘭草幾句殷切的叮嚀,不等秦正聯回答就放下了電話。

    還是老婆真正的好。秦正聯心頭一陣熱乎乎。擱下話筒也就一支煙工夫,秦正聯就基本修改完了發言提綱。數數稿紙編碼剛好九頁,講個十來分鐘差不多了。他想了想,再次對整個材料作了個簡單的瀏覽修改。

    眼睛皮不由自主地跳了幾下,可能是疲倦了吧。秦正聯笑著揉了幾下,然後關了燈離開了辦公室,腦海裡又轉念了一下前面的那個奇怪的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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