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45章 決戰前奏 文 / 玉晚池
時間真快,轉眼就進入了冬季。地處西南的泰平雖說冬季不算寒冷,但一進入冬季天氣也有顯的變化。陰天多,晴天少,而且只要天一晴,則那天的整個上午都是彌天大霧,視見度差,雨水雖不多,但一下就是陰雨連綿好幾天,讓人感到格外的鬱悶和不爽。
泰平市政府的各項工作還是按照既定計劃有條不紊地進行著。
丁志仁事件在泰平並沒有引起太大的震動。街頭巷尾偶爾的傳聞說,這位年輕有為的市公安局副局長因公去世:提審嫌疑犯時遭到反抗,導致了槍走火時出了問題。至於那被提審的嫌疑犯究竟如何反抗,誰的槍走了火,怎麼樣走的火,丁志仁又是如何被走火的槍誤殺的?沒人說得清。只是有點奇怪的是,既然是因公去世,就可以定為烈士,開個追悼會,再由新聞媒體報道一下事跡。結果什麼也沒有,遺體也就那麼悄悄的火化了。只有一個理由可以解釋:可能是他自己違犯了紀律導致槍走火誤殺了自己。
但最近卻有兩件事讓機關議論得比較多。一是市委這次又對市級機關和部門的領導班子作了個別調整,而且全部集中在政法系統,動的面也不大。公安局領導班子中死了一個副職丁志仁,補了一個,由刑偵支隊林支隊長任市局副局長,仍兼任刑偵支隊支隊長。法院、檢察院、公安局三個部門的副職進行了個別交流。隨後這三個部門,在前段市直機關作風整頓的基礎上又專門安排了一周時間進行政法人員的專項整頓。
另一件讓大家議論最多的事,就是傳聞市委常委、市紀委書記嚴連傑在林城出差時,突然被省紀委進行了「雙規」(對行政機關工作人員和國有企事業負責人員,採取在規定的時間和規定的地點,交待自身問題的一種組織措施)。儘管消息封鎖得很緊,而且市委每次開會的通知上依然印著嚴連傑的大名,並且用括號註明了:市委常委、市紀委書記,因公出差,缺席會議。但這件事在泰平市直機關馬上就傳得沸沸揚揚:有的說嚴連傑的問題主要是任縣委書記時,收了工程賄賂款被人告了;有的又說是他當市紀委書記時,收了錢幫人掩蓋了問題暴露了。但不管怎麼說,嚴連傑班也沒上,連人影兒也見不到了,肯定是被省紀委進行「雙規」了。
這麼多年了,儘管、、**的傳聞不斷,儘管市紀委的年度工作報告上反腐廉政建設的成績也很顯著:科級、副縣處級因**被雙開、被移交司法機關處理多少多少個,挽回經濟損失又是多少多少萬,但就是沒有一個市級幹部,你市上的領導未必就個個屁眼裡那麼乾淨?現在終於有了一個市級領導被列入黑名單了,雖然只是一個冰山之角,但機關幹部職工畢竟還是有點興奮。
但大家還是不明白,那幾個最應該處理卻還沒有動,而這個群眾反映並不十分突出的嚴連傑為什麼會突然被雙規呢?嚴連傑為人一貫低調,不事張揚,在市委班子裡或在紀委系統,歷來是上下左右逢源,關係處理得相當不錯,極具人緣,是個有名的老滑頭。如果說有人要背後整人,整誰也不大可能整他。關於泰平的工程他也插不上手,受賄的可能性不大或者金額不可能太大。在縣上任職時的問題暴露了?又未見當初和他一起工作的哪個領導糟了。難道是上面有意小題大做,借題發揮,將他踢開現在的位置,好讓市紀委放開手腳配合省紀委徹底揭開泰平的蓋子?誰也不知道。
但無論如何議論,如何猜測,大家總的感覺還是大快人心,感到泰平有希望。
嚴連傑被雙規的這條消息,對機關絕大多數幹部職工來說是開心。但也確實讓少數人開心不起來,王名烈和羅林森就是其中之一。對於嚴連傑是不是被雙規,作為他們這一級幹部當然是最清楚不過:嚴連傑確實是被省紀委召過去接受調查了,但調查什麼內容誰也不知道。儘管接受調查和雙規具有本質上差別,但這件事的本身對他們來說,絕對不是一個什麼好消息,因為嚴連傑的手機打不進,也無法聯繫上,打電話問了省紀委的幾個人都說不知道,問史樹友,史樹友竟然也不知道,這肯定不是個什麼好兆頭。聯想到丁志仁的突然被暴露,王名烈和羅林森兩個心裡確實有些不安:莫不是暴風雨真的要來了?
林家珍車禍發生後,史樹友曾經打了好幾個電話,一再提醒他們一是要獨善其身,該收手時一定要收手;二是要學會忍,忍了痛後方為樂,不能因小失大,不要牽出毛驢帶出馬。老大有些變了,變得讓人感到有些陌生了。王名烈和羅林森不免感到一陣心寒。
必須認清形勢,審時度勢,相機行動,以防後患。王名烈、羅林森、賀長生三個鐵哥們又湊到一起了,還是老地方,還是深夜,還是那個菩薩時刻保佑的地方:王名烈的書房。所不同的是,時今已不是秋季,已經進入寒冷的冬天了。
煙茶各就各位,王名烈馬上開門見山,「機關作風整頓以來,形勢對我們很不利。我們不能認為對毛小偉實施的要挾,以及車撞林家珍的計劃就是兩步敗棋。儘管沒有完全達到目的,還是對石維民產生了兩次重創和打擊,至少算個有力的還擊。但這兩次行動,我們還是有些失策,有教訓值得好好吸取。毛小偉的事暫且不議,但林家珍的事,可以說是兩敗俱傷。他石維民損失了一個林家珍,我們呢?我們卻損失了兩個:一個勇將丁志仁,還有一個嚴連傑。」
羅林森、賀長生都站在那裡悶頭抽煙,王名烈在室內走來走去,老不停步,「我不知道當時長生是不是給他們交待清楚了?不能撞死人,撞傷就行了,主要是給他一個教訓,製造一種恐怖氣氛,能讓他收斂一點就行了。結果呢?把人撞死了,你說這石維民怎麼想?衛民生怎麼想?他們就心甘?」
「王書記,我對他們交待清楚了的。」賀長生解釋了一句。
「也用不著再去追究了,既成事實,於事無補……」王名烈擺擺手,「已經可以明顯地看出,他們已經加強了防範,採取了措施,並且給予了反擊。目前他們的力量是越來越強了。石維民血氣方剛,衛民生老練狡猾,加上一個蔣真義這個老公安,還有兩個鐵桿子泰正聯和紀委的明之泉,他們踢走了嚴連傑,省委肯定會馬上調整一個坐上去,這人初來乍到,沒有絲毫的利益關係,絕對不可能和我們站在一起。這形勢對我們來說,確實是越來越不利了。」
羅林森插了話,「損失了一個丁志仁確實太可惜了,現在嚴書記也弄下去了,公安、紀委,我們都沒人了,如同斬斷了兩臂。衛民生和石維民確實也太毒辣了點。」
「史老大歷來反對我們採取什麼行動,強調要以柔克剛。可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這次林家珍被撞死了,他非常敏感,打電話過來問是不是我們幹的。我堅決予以否認。他說千萬不能幹傻事,要穩起,對泰平的事他也決不會坐視不管,但還沒到最關鍵的時候。怎麼穩起?他又如何來管?什麼時候才叫最關鍵的時候?讓人家騎在頭上拉屎拉尿?還是讓任他們宰割?反擊是必要的,但必須瞅準時機。」
羅林森丟了煙頭,抬頭緊盯著王名烈,「老王,你說吧。你說怎麼幹,我們就怎麼幹。」
王名烈笑了一下,「老羅,我們已是幾十年的好兄弟了,我提出自己的想法,我們一起商量著辦。在泰平,要全靠我們自己。特別是在關鍵的時刻,如果不牽扯到別人的利益,別人也絕不可能向你伸出援助之手,拉你一把。所以我們必須更緊密的團結起來。」
羅林森說:「老大已經指望不到了……」
王名烈說:「但老大的話也有一定的道理。根據目前的形勢,我們應該適當克制一下,以柔克剛。小不忍則亂大謀,不能再硬對硬了。如果出現最壞的情況,大家都要沉得住氣,不能自亂手腳。長生,聽明白了嗎?」
「請王書記放心,哪怕是到了最危險的時候,我賀長生也決不會出賣各位大哥。」王名烈既然點了名,賀長生當然是豪言壯語脫口而出。
王名烈滿意地笑了,「好。有賀老弟的這句話,我就徹底放心了。特別是無論出現什麼情況都不能扯進史老大,只要他在台上就好吧。」
羅林森問:「老王,你乾脆下達任務吧。」
王名烈也不客氣,直接了當地定了三點:第一,各自掃好門前雪(三人自是心照不宣)。第二,外圍工作分工:賀長生繼續保持與羅仁鳳的單線聯繫;羅林森抓緊做好相關人員的工作,特別是胡一發那裡一定要擺平;王名烈時刻保持與史樹友的聯絡。第三,請何小麗出馬。羅林森、賀長生不解,王名烈一番解釋後,兩人也自然明白。賀長生雖然心裡不太樂意,但為了大局和前途,也只好滿口應承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