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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51章 驚弓之鳥 文 / 玉晚池

    胡一發坐在大華房地產開發公司他那間寬大的總經理辦公室裡,如同驚弓之鳥,惶惶不可終日。這幾天市上對人和安居工程塌樓事故的調查,攪得他整天寢食不安。結論基本出來了:偷工減料造成工程質量問題已是鐵板上釘釘,但處理意見還不得而知。想找賀長生商量一下對策,可賀長生就像從地球上蒸發了,手機打不進,找人找不到。問城建局辦公室,回答很乾脆:「不知道。」無可奈何之下,胡一發給羅林森打了個電話。

    「老胡哇,你也用不著到處找人了。塌樓事件是工程質量問題,你要好好地配合事故調查組和質檢組把問題查清楚,盡量爭取寬大處理……當務之急是你要穩定情緒,不能自亂陣腳。是你的問題就承認是你的問題,就事論事,盡量不要把別人牽扯進去。只要過了這陣子就不會有什麼大事了,你放心吧,我也不會坐視不管的。」

    儘管羅林森最後說了一句安慰的話,但胡一發總覺得他的話中在打官腔,心裡自然是怨氣陡生,又不好發作,一放下電話就狠狠地罵了起來,「羅林森,你這個老狐狸,真他媽的狡猾。我要是真的進去了,你他媽的也不會有什麼好日子過。」

    工程質量問題,我承認。唉……但這又怨誰,只怨我胡一發?前前後後你們收了我多少鈔票,你們心裡也應該有個底,工程總造價又那麼低,市政府還壓我提高了拆遷補償標準,你們還要不要我活人?誰做工程會去做賠本的買賣?如果不在材料上動點手腳,不在工程建築相關環節上耍點小聰明,還怎麼去賺?

    胡一發坐在旋轉的大真皮椅上,繼續不停地左右晃動著他那肥大的身軀,腦袋耷拉在椅背上,迷著眼睛唉聲歎氣地想著心事。

    那位年輕豐滿的女秘書小倩款步輕輕地走了進來,腳剛站穩,臉上馬上堆滿了微笑,「胡總,稅務局來公司查賬的那幾個人要走了……」

    「走了好!」胡一發一下子打斷了小倩的話頭。

    「我的意思是……胡總,您是不是應該出去見一下他們?還有,還送不送一個紅包?」

    「你就說我不在。」胡一發毫無表情。

    「那……還留不留他們吃個飯?」小倩又小心翼翼地輕聲問了一句。

    「吃吧,吃吧,你們都去吃,坐吃山空,吃光了事,大家好散伙。哎呀……今天你怎麼囉嗦?這麼煩人?」胡一發很不耐煩地吼了起來。

    這胡總今天是怎麼啦?就像吃了火藥,從來沒有在我發過這麼大的火,難道我做錯了什麼了?小倩一怔楞,不知可否,眼淚汪汪地趕緊溜了出去。

    胡一發呆坐了一會兒,心裡只發毛。真他媽的窩囊,最近真他媽的倒霉透頂。石化城二期工程花了那麼了潤滑費,沒撈到不說。搞了幾十年的工程,怎麼突然出了這種事呢?這下子算是栽完了。賠償還是一個小事,真要逗硬追究起來,可能還要負法律責任。一想到法律責任,胡一發渾身突然一陣寒顫。怎麼辦?再找誰?誰能來救火?胡一發突然想到王名烈。對,再找王書記談談,興許他有辦法。胡一發又拿起了電話。

    真他媽的撞上鬼了,王名烈的手機也是打不通。華小雪呢?怎麼不給華小雪打個電話?興許她能知道一點情況。

    胡一發撥通了華小雪的手機,「華姐呀?我是胡一發。你那裡說話方不方便?」

    「沒關係,老胡,什麼事?你說吧。」電話裡話裡傳來華小雪溫和的聲音。

    「華姐,王書記這幾天不在泰平啊?他的電話總是打不通。」

    「老王這幾天正在外面出差。」

    「哦,華姐,你知不知道市上對安居工程塌樓事故,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的處理意見?」

    「老王也很關心這件事,已與市裡有關領導通了話,瞭解了一下情況。市政府這邊的意見是要嚴肅處理,到目前為止,只有衛書記還沒有最後表態,具體處理意見還不太清楚。老王讓我轉告你,一定要穩住。要就事論事,不能牽扯太多,不能扯上購物廣場工程的事,更不能扯上史主席。只要不把史主席攪進來就好辦。你也不要太多擔心……」

    「說的輕巧是根燈草」。壓死了三十多個人,不要擔心,不擔心才怪呢?老子這幾天一聽見警笛聲就心驚肉跳。你們都只想讓我老胡當替死鬼,你們好照樣當你們的官。哼……想得倒美。只要我老胡進去了,你們一個也別想跑掉!胡一發狠狠地放下了電話,咚地一聲拍響了辦公桌,心裡的一股無名之火直朝上竄。

    胡一發又想起了賀長生。

    賀長生哪……賀長生!你這個「血片」,我的個鐵老弟呀,你倒底死到哪個婆娘床上去了?這麼多天了,你怎麼也就不給你胡大哥打個電話來?

    ……

    其實這次胡一發的推斷有點偏差。要說心裡急,羅林森和王名烈並不亞於胡一發,尤其是王名烈一聽到這個消息後,就像那熱鍋上的螞蟻,真正是急得上了肝火。這個老奸巨滑的政客最近一再失算,已經感到泰平的形勢越來越不妙了。

    省委顯然已開始插手了。市上班子調整才幾個月,有必要又來一次調整?踢開一個嚴連傑本身就是一個重創,就馬上補進一個新的。而石維民以副代正已履行兩年的市長職責,史樹友調走時,省委都沒將他扶正,而偏偏這個時候扶了他,而且還是李康民書記親自來宣佈任命。什麼意思?明顯地是要加強泰平的所謂反**力量。而李康民書記親自來就是明顯地向世人昭示:省委對泰平新的領導集體,說白了,就是對「衛石聯盟」予以堅決的支持。李康民為什麼要找石維民單獨談話?談什麼?無非是交底,無非是進行一次壯膽,撐腰打氣。

    在這麼一個非常時期,卻又偏偏雪上加霜,出了一個安居工程塌樓大事故。你說讓人心焦不心焦?石維民和衛民生肯定是要利用這件事大做文章,舉一反三,以點帶面,大動干戈了。如果這事處理得不好,別說要保住自己的位置,恐怕到頭來甚至連自家小命都難以保住了。你說這王名烈急還是不急?

    王名烈就是王名烈,不乏大將風度,具有宰相的肚量和諸葛的智慧,事到臨頭他依然能夠沉得住氣。首先,雖然自己不是分管工程的,但作為一個市委常委和分管組織工作的副書記,出了這麼大一件事,決不能麻木不仁,漠不關心,一定要表明自己鮮明的政冶態度和積極熱情的關注。他給衛民生和石維民分別打了一個電話,慷慨陳詞地對安居工程塌摟事故所造成的重大損失和危害,以及它惡劣的政治影響表示了極大的痛心和鞭撻,並且表明一定要從組織的角度,嚴肅查處事故的相關責任人。

    第二要徹底搞清事故的真像和衛民生、石維民對這件事究竟如何處理的意圖,以便及時採取應對策略和措施。第三要穩重相關人員的思想情緒,不能自亂陣腳。萬不得已,實際上已是萬不得已的時候了,必須忍痛割愛,拋出一個關鍵的棋子,捨車保帥。

    王名烈與羅林森的聯絡一直沒有中斷,整個事故的基本情況和調查處理的過程都在他的掌握之中。衛民生和石維民如何處理的具體意圖雖然還不十分明朗,但決心很大,看樣子不處理一兩個人是不行的。得馬上再打個電話,對羅林森談出自己的看法與初步設想。

    「老羅,關於安居工程塌樓事故非同小可。你是分管工程的,一定要主動不能被動,不能讓衛民生和石維民牽著鼻子走,你懂我這個意思嗎?」

    「老王哪,你不在家,你看不到石維民的陣仗,那個嫩秧子現在狂得很呢,衛民生又在助長他的囂張氣焰。容不得我辯解了,真氣死人。」羅林森一付無可奈何的口吻。

    王名烈苦笑了一下,「這完全可以理解,石維民是市長,是第一責任人,出了這麼大一件事,他不高姿態行嗎?我覺得你倒該放下老資格的架子,好好向那個嫩秧子學學。」

    「我要學他什麼?」羅林森毫不服氣。

    「學學人家的高姿態,主動檢討,主動請求處分。」

    「主動檢討可以。怎麼還要主動請求處分?惹火女郎啊。」

    「這叫失小留大,可以掩人耳目。老羅,你是分管的,出了這麼大一件事,你不擔擔一點說得過去嗎?你主動比不主動好。到時再拉一兩個墊背的當替罪羊,這事上下都好交待,不就按平了。這時候如果再不主動,就只好讓人家深究下去,到時候只有大家一起等死。老羅啊,你一定要權衡利弊,想清楚呀。」

    羅林森終於冷靜了一下,「好吧。老王,我聽你的。但這個替罪羊誰來當?」

    王名烈毫不猶豫,脫口而出,「賀長生。」

    「賀長生?」

    王名烈非常果斷,「對,賀長生。他是建委的,具體負責了安居工程建設,只有他最合適,處理了他最能遮人耳目。老羅,果斷地推到他身上,拋出他,不能再猶豫了。不過最好先找他談談,封住他的嘴巴。」

    「我已找他談了一次,就怕到時封不住他的嘴。」

    「前幾天我給他打了一次電話。那小子講義氣,只要工作做到家,能封住。」王名烈語氣十分肯定。

    「那好吧。我再找他談一次。」

    「胡一發那邊怎麼樣?你找他談了嗎?」

    「他打電話找過我。我對他強調了要主動承擔責任,就事論事,不能牽扯過多。」

    「他也找過華小雪。胡一發肯定是保不住了,工程質量出了出了問題,一下子死了那麼多人,刑事責任再所難免,誰敢保他?但思想穩定工作還是要做好。那這樣吧,我再找他好好談談。只要他不張開嘴巴亂說就行了。還有,史老大那邊也要多請示,該讓他出面時還是要請他出個面才行。老羅啊,我們是患難兄弟,危急關頭見真情,一定要撐住!注意保重。」

    「老王,你放心。我們一定會平安度過難關。」

    王名烈、羅林森同時放下了電話。

    自從發生安居工程塌摟事故以來,表面上看,羅林森好像還能沉得住氣,按照市政府召開的善後工作會議的分工,他及時組織了相關人員,緊鑼密鼓地進行了居民的疏散與傷員的救護、死者的安葬,安撫與賠償,以及安居工程的所有樓房的重新質量鑒定等各項工作,依然是嚴肅認真,兢兢業業。但他的心裡已不再是死水微瀾,逍遙自再了。寢食不安、擔驚,恐懼已瀰漫了他的心間。眼睛浮腫,眼袋增大,眼珠無神,臉上的皮膚不再油光發亮,取而代之的就是一道道溝溝坎坎,才染黑了的頭髮幾天之間根部就冒出了白色。

    羅林森放下電話,心裡依然是忐忑不安。種種跡像表明,石維民和衛民生已是抓住這一事不放了。也許奮鬥了幾十年的成果,人生的輝煌就此毀於一旦。但羅林森並不甘心束手被擒,他還要掙扎,還要拼博。王名烈的電話雖然沒有帶來多少生機和希望,但仔細想想,他的提醒也不無道理。

    羅林森第一件事就是向市委、市政府寫了一份頗為深刻的檢討與剖析,主動承擔了領導責任,態度十分誠懇地請求給予個人以組織處分。第二件事就是再找賀長生深談一次,讓他主動承擔主要責任。但令他措手不及的是賀長生突然失蹤了。這一驚確實讓他非同小可。難道石維民他們已經提前下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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