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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56章 鴻書真情 文 / 玉晚池

    清晨的彌天大霧籠罩了臥龍山和西子江,城市的地面上飄飄渺渺中依稀閃爍著昏暗的燈火。幾座高大的樓房上稍顯明亮的幾盞頂燈,像似幾顆明亮的寒星,若隱若現,高高地掛在灰濛濛的天空上。又是一個星期天,依然是慣例,石維民七點起床,準備去辦公室,所不同的毛毛今天醒得早。自從妻子去世後,石維民只要不出差,總要和女兒擠在一張小床上睡。儘管晚上回家女兒已經睡著,早上起床女兒又沒醒,沒有時間陪她玩耍,沒有教她,父女倆一天難以說上兩句話,但這畢竟是他補償女兒父愛的一種唯一的辦法。

    石維民剛穿好衣服和鞋襪,為女兒掖好被子,正輕輕吻她時,毛毛忽然睜開了眼睛。

    「爸爸,你別想溜啊。今天我要和你一起上公園。」

    石維民笑了,伸出手來輕輕捏了捏女兒的小鼻子,「哈,調皮蛋,裝睡?爸爸要上班。」

    「爸爸,你騙誰?今天星期天,不用去上班,幼兒園都放假了。」

    「爸爸不一樣,爸爸比你們幼兒園的老師忙。」

    「我知道你是市長,是要忙些,但也不能每個星期天都不休息啊。爸爸,你說是不是?」

    「是這樣。但……」

    「個個星期都是劉姑姑陪我玩,你一次都沒陪過我。」毛毛小打斷了石維民的話頭,噘起了小嘴巴,一翻身坐了起來。

    「毛毛,乖女兒,爸爸上午忙,下午爸爸陪你上公園好嗎?」石維民一楞,繼爾一笑,開始為女兒穿好衣服,然後穿襪子。

    毛毛耍起橫來,一蹬腳,抖掉了襪子。「不行,不行,就是不行,我偏要你陪我上午去。」

    石老太走進小房間,「毛毛乖啊,爸爸太忙了,再等一會兒,劉姑姑就要來了,你穿好衣服就飯,吃完飯我和爺爺,還有劉姑姑一起陪你上公園好不好?」

    「不好。今天我偏要爸爸陪。」毛毛不但小嘴巴噘得更高了,而且眼睛也急紅了。

    石老太正待勸說,見兒子遞了一個眼色,馬上會意,緘口不言。

    石維民滿臉燦爛,「毛毛,這樣吧,吃完飯,爸爸先帶你去辦公室,教你打遊戲,等爸爸忙完了,就帶你去西子江坐船玩,好不好?」

    「好哇,好哇,太好了。」毛毛破涕為笑,拍起了小手。

    穿好襪子和鞋子,毛毛利索地下了地,自己扣了衣服扣子,然後拿起小木梳梳了頭,又讓石維民彎下腰,為他梳了幾下,「走,爸爸,我們去洗臉吃飯,然後我陪你去上班,等你工作忙完了,我們就去西子江坐船玩。奶奶,你和爺爺也一起去啊。」

    「好,我和爺爺一起去。」石老太和兒子一人牽著毛毛的一隻小手走出了房間。

    石大爺已擺好碗筷,早餐:牛奶、雞蛋、饅頭、稀飯。石維民和毛毛上了廁所,洗漱完畢來到飯廳,一家老子開始坐下來吃飯。因為開心,毛毛坐在爺爺身上小嘴巴說個不停,而石維民卻一言不發,只埋著頭就著鹹菜啃著饅頭。母親最瞭解兒子的心事,每當一家人坐下來吃飯時,他就會想起珍子,一想起珍子,他就會一言不發。

    石老太輕輕搖搖頭,苦笑了一下,聲音很小,「我說石頭啊,你也該找一個合適的了……」

    石維民聲音雖然不大,但明顯地表現了一種不耐煩,「媽,你別提這事好嗎?」

    石老太倒不管兒子的情緒,只埋頭一路說下去,「女大當嫁,兒大當婚。何況我和你爸年紀越來越大了,毛毛還這麼小,你身邊沒個女人怎麼行?」

    「媽,你別為我的事太操心。眼前我還不打算考慮這個問題。」

    「我看那個明芳姑娘就很不錯,人好心好,這些日子,毛毛還真幸虧有了她。」

    「媽,瞧你說些什麼?人家還是個大姑呢。」石維民瞪了母親一眼。

    石老太笑了,「大姑娘為什麼不可以?現在沒結過婚的跟了結過婚的人,這種事多得很。虧你還是博士生,是個當市長的,思想還沒你老媽開明。」

    毛毛正和爺爺說著話,突然聽到奶奶提到劉姑姑的名字,眼睛馬上放出晶亮的光芒來,「奶奶,姑姑今天怎麼還沒來呢?」

    石老太說:「毛毛起床早啊。」

    毛毛說:「哦。也許是姑姑哩。」

    石維民抬起頭來,「也許是她今天家裡有事,不來了。」

    毛毛說:「姑姑如果有事不來了,會打電話我的。沒打電話,她就會來。」

    石維民終於笑了,見女兒已經吃完,扯下餐巾紙為她擦擦嘴巴,「走吧,上班。」

    「姑姑還沒來哩。」

    「可能是昨天晚上加班寫文章太累了,今天要睡懶覺。」

    毛毛扯開石維民的手,狡黠地一笑,「那好,不等她了。怎麼走啊?坐車還是騎馬?」

    「狡猾的小東西真懶,來,騎馬。」石維民彎下腰面對面牽著女兒一雙小手,輕輕提起一甩,飛快地將她架坐在肩上。

    「爺爺,奶奶,再見了。等爸爸工作忙完了,我就給你們打電話,我們一起去坐船。得兒駕!」毛毛笑嘻嘻甩了兩下腿,然後揮動著一隻小手與石老太、石老大爺告別。

    「毛毛坐穩,別跌下來了……」石老太站在門口叮嚀著。

    「奶奶你放心,這馬兒高大,但很聽話,得兒駕!」毛毛頭也和不回,騎在石維民的肩上下了樓。

    父女倆一路走著,一路嘻嘻哈哈地說著話兒。到了辦公室石維民放下女兒,首先打開了空調,打開了電腦,又倒了兩杯水放在茶几上,然後笑了一下,「石小姐,請喝水。」

    「哈,石市長,別客氣。你這馬兒累不累?」毛毛扮了一付調皮的怪相,完全一個大人的口吻。

    「哈哈哈……你這個小調皮……快投降吧,石小姐。」石維民一把抓住女兒緊緊地摟在懷裡,撓了兩下她的肢窩,又反覆親了親她的小臉蛋,只把毛毛笑得上氣不接下氣。

    「好,好,嘻嘻……爸爸……毛毛投降了……你快教我玩遊戲吧,我玩遊戲,你得抓緊工作,然後我給爺爺、奶奶打電話,我們一起坐船去。」

    「好,馬上。」

    石維民放下女兒,在電腦上打開了一個最簡單的遊戲,手把手地教了兩下,毛毛很快就學會了。辦公室很快靜了下來,石維民打開案頭的幾個厚厚的文件夾,開始逐份閱讀審批。不大一會兒,忽然外面傳來了輕輕的敲門聲。

    「爸爸,有人來了,我去看看。」毛毛很快下了地。

    石維民笑了,伸出一根指頭靠近嘴唇邊噓了一聲,然後輕輕地說:「石小姐別動,讓馬兒去看看,究竟是誰敲門?萬一是個賊呢,可不讓我逮了正著,石小姐,你說是不是啊?」

    毛毛點點頭,一付認真的樣子。門又被輕輕敲了兩下。石維民輕手輕腳地走到門邊,猛地拉開門,「誰呀?」楞住了,是劉明芳,可能被門突然打開怔了一下,一隻手已情不自禁地按住了心口,一張好看的臉龐先是有點白,後是有點紅,抬頭一見石維民馬上就低下了。

    石維民當然有些尷尬,「小劉,對不起啊,我在逗毛毛玩。」

    「毛毛在這兒啊?」劉明芳明知故問。

    石維民還沒回答,那毛毛已聽到劉明芳的聲音,一聲大喊「姑姑」就從裡屋衝出來,快樂地撲進了劉明芳的懷抱。也許是迎合毛毛,也是掩飾自己的羞澀,劉明芳蹲下了身子,這一大一小馬上親熱了起來。

    「小劉,進屋坐一會兒吧,外面冷。」

    「出太陽了,外面不冷。你忙吧,我帶毛毛走了,伯父、伯母都在樓下等。」

    「哼,老石剛才還說姑姑是賊呢。」毛毛開始告狀了。

    「爸爸是逗你的。毛毛怎麼沒禮貌了?不許叫老石,要叫爸爸。」劉明芳笑了一下。

    「哼,她還叫我石小姐哩,我就叫他老石。」毛毛噘起了小嘴。

    石維民搖搖搖頭笑了,「小告狀的精。」

    「走吧,毛毛,我們坐船去,爺爺和奶奶還在下面等。」劉明芳站了起來,仍然牽著毛毛羞怯地站在那裡,一直不敢直視石維民。

    「爸爸呢,他說忙完了工作就陪我們的。爸爸,你去不去?」毛毛仰望看著石維民,眼神裡充滿著渴望。

    石維民猶豫了一下,劉明芳笑了,「毛毛,爸爸還要忙。我們開除他好嗎?」

    毛毛樂了,「好,聽姑姑的,開除爸爸。」

    劉明芳抱起了毛毛,「毛毛,跟爸爸說聲再見。」

    「再見。」毛毛聽話地擺擺小手,想了一下,又扭過身子親了一下石維民。

    「再見……」石維民不停地擺著手,目送著劉明芳和女兒走出過道下了樓梯,這才轉身關了辦公室的門。很開心,這個劉明芳還真行,毛毛居然聽她的。石維民搖搖搖頭獨自笑了一下,端起杯子抿了兩口,然後重新坐下開結審閱文件。

    又過了一會兒,石維民閱批了最後一份文件,然後整理了一下案頭,一封信從手上的報紙掉落下來。奇怪,這封信星期五上班時怎麼沒注意到呢?信封上的字很漂亮,但寄信人的落款上只有內詳二字。石維民好奇似地拆開了來信。

    ……

    尊敬的石維民市長:你好!

    我已被免去了市拆遷辦副主任的職務,即使組織上不免除這個職務,我也會主動辭職。我非常感謝你的寬宏大量,親自批示市建設局黨組,要求給予我照顧。但我不能接受組織上的任何照顧,按照黨紀、政紀,我只能是從哪裡來回到哪裡去,所以我已辭去了市拆遷辦工勤人員的身份,徹底地離開了單位。也許我這樣做,對你這位當市長的也有一定的好處,那就是你不會因為我,而授人以柄。

    我總覺得心裡有很多很多的話想對你說,不說也許會成為我終身的遺憾。目前我成了一個徹徹底底的民女了,不能再像以前那樣可以坐在你的面前,直接向你匯報思想和工作了。我只能採取寫信的形式,來傾訴民女心中的苦衷和對你的無限感激。

    我是一個苦命的女人,很小就失去了父母。長大後勉強找了一個不太好的工作又下了崗。我有過兩次不幸的婚史。我相信這是命運的安排,是上蒼對我無情的懲罰。如果說第一次的婚姻失敗是因為我的幼稚無知和草率,那麼第二次則是我的有眼無珠,或者完全是由於我個人徹頭徹尾的虛榮心導致了這一歷史的悲劇。

    對賀長生的處分與懲罰,以及對我的處理,我決怨恨任何人。賀長生罪有應得,這些年來他做了不少缺德的事。我作為他的妻子,我真的好想為他贖罪,只要能挽回一些不應該的損失,哪怕是讓我同樣去死一次,我也心甘情願而再所不惜。

    林醫生的去世在我的心靈裡產生了巨大的振憾,這或許就是我一生都要背上的沉重的十字架。儘管我不能認定這件傷天害理、給你一生造成無法彌補巨大傷痛的事就是他幹的,但我始終懷疑他有這種可能,或者懷疑他直接參與了這件事。因為他有前科,茶坊的那件事就是一個明例。賀長生還夠不上與你直接對抗,與你為敵的地步。但由於他自身的原因,可能或者身不由己地為別人所利用,當了別人的炮灰,這也正是他的可悲之處。

    你說賀長生是罪人我不是罪人。但自我反思,我雖不是法律上的罪人,卻也是思想上的罪人。我的可悲之處,就在於我的不自量力。今天我不再怕在你面前丟人現眼,說出來或許我的心裡還要好受些。當賀長生他們設計讓我在茶坊包房引誘你,我有私心,因為當時我確實迷上了你,而沒有考慮那將會給你帶來多麼可怕的後果。如果你真的想要得到我,我會毫不猶豫地全身心地奉獻給你。你高貴的人品、你真正的丈夫氣質讓你逃了一劫。這件事讓我遭受了一次巨大的情感的折磨,我開始恨賀長生,恨他身後的人。

    別恥笑我,這是我當時真實的想法。作為一個女人,我知道自己無論如何都不能與林醫生相提並論。如果將她比作天上聖潔的白天鵝,那我就只能算是一隻醜陋的小烏鴉。如果將她比作一朵高貴的紅牡丹,那我就只能算是一朵路邊的狗尾巴花。儘管當時我並沒有遂願,但我心裡依然深深地愧疚於林醫生。

    回想起我的經歷,在這黑白難分的官場裡,衣冠楚楚、人面獸心也大有人在,我早已成了一個殘花敗柳……這一輩子我不打算再嫁人了。我是一個卑微的女人,至少在賀長生『自殺』之前我應屬這類女人。

    尊敬的石市長,你是一個難得的好人,一個真正的仁義之人,你化干戈為玉帛。你的人性化的人品讓我感動。

    你作為一個市長,竟然會趕來看望賀長生這麼一個人人唾棄的死者的父母和妻子。當你高大魁梧的身體出現在賓儀館時,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你讓我好慚愧,好感動,所以我再也控制不住了,跑到路邊的菜地裡哭了。當你不避人眼走過來勸慰我時,如果不是因為我的卑微,當時我真的好想投進你的懷抱裡放聲大哭。我沒兄長,卻希望能有一個你這樣的一個好兄長。只因為你是市長,所以我不敢奢望,也不敢高攀。

    我衷心地感謝你的關心與仁慈之愛,並且牢記了你的話,一輩子會記住你的恩情。我會好好地活下去,堅強地活下去,把我的女兒好好撫養成人,不學她爸爸,也不學她媽媽,而要向你一樣,努力做一個正直的人、正義的人、有愛心的人。

    你失去你所最心愛的人,你付出的代價比誰都沉重。借用你的話:往事如煙。過去的事就讓它永遠過去吧。我們都應該立足於未來。希望你不要過於沉浸於悲傷。你是一個好人,好人自有天保佑,好人一生平安。你是一個好市長,堅信你一輩子都能做一個讓老百姓信賴的好官……

    祝安康!民女何小麗

    ……

    看完何小麗的信,一股辛酸苦辣的感覺頓時瀰漫心頭。石維民楞怔了一會兒,拿起了話筒:何小麗的手機居然停機了。這個何小麗怎麼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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