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五卷 民生民計 第三十五章 邊塞風雲(7) 文 / 風笑我
. 李靖接到了黃都尉遣人自阿萬山傳下的訊息,他意識到事情重大,便立即請了三位靺鞨部落長老一同來到了楊虎遇難之處。來到現場,不但李靖,就是靺鞨長老對此也是極為震驚!……雖然靺鞨人與屯墾軍民歷來交往不善,但是如此明目張膽地殺死趙人也算得膽大妄為了。
從現場不難看出,那中年靺鞨人為虎所傷致死,而楊虎也曾與老虎搏鬥並多處負傷,但楊虎身上的致命傷卻與老虎無關,那道傷口明顯是為現場遺留的一把短刀所致。三位靺鞨部落長老從那短刀刀柄刻有的「布赫」二字推斷,持刀者應該是黑水部布赫家的人。
靺鞨部落長老深知此事的嚴重性,立即表示願意配合軍方調查此事,李靖對此也極為重視。此時大趙邊疆各處屯墾營地俱都出現有屯墾人與土著敵對的現象,武帝已經接連四次向各邊防守軍傳諭,嚴令邊防軍各部不可輕易介入民眾的爭端之中。因此,李靖一邊安撫屯墾軍民、大力調查此事,一邊也將此事件加急傳往朝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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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李心武巡察邊疆已經返回京師,而隨程咬金第五軍團駐雙城的薛道衡也幾乎與其同時回到了京師。
這日,皇宮御書房中,武帝李元霸與太師薛道衡、太子李心武共聚一室。
「心武,在邊疆巡察了一圈有什麼感受啊?」薛道衡笑嘻嘻地問道。
李心武今年已經十五歲了,處事已漸沉穩。他暫未回答薛師之問,只舉目望了望其父皇李元霸。
看著兒子詢問的目光,李元霸笑道:「心武,你我父子二人與薛太師一起時,不必太講究君臣禮儀……薛太師在為父心中就如同父親一樣,而你就是他的孫子,薛太師問你什麼就說吧,不必徵得我同意!」
李心武點點頭,向笑容滿面的薛道衡答道:「太師,心武此行,深感父皇此番招募民眾赴邊屯墾實乃及時之舉!……那邊疆百姓不但貧窮而且獨立意識甚強,原本,朝廷的同化政策很好,可是邊疆官署人員缺乏,並無力將之貫徹,以致邊民因與內地百姓之貧富差距越來越大,從而心生不滿,已成邊塞隱患。而如今有了大批屯墾趙人赴邊疆,必會將大趙之風俗文化在邊疆普及,進而同化邊民、富裕邊疆,最終除卻隱患。」
薛師點點頭,笑道:「嗯,說得好!不過,心武,你可是報喜不報憂啊!」
薛太師雖面帶笑容,可話中明顯帶有指責之意,李心武的面色一下子變得通紅。李元霸見狀,在一旁笑道:「心武,有什麼看法和體會就說出來,不要有顧忌!」
聽到父皇發話,李心武連忙應道:「是,父皇!…….兒臣還發現,屯墾民眾雖然為邊疆帶去了好的變化,可是屯墾民眾也與邊疆土著發生了不少爭端。若朝廷不能很好處理這些爭端……」李心武猶豫一下,接著道:「若朝廷處置不當,必會使得邊民與屯墾軍民對立,最終引發動亂!」
李元霸點點頭,將書案上一封加急文書遞與李心武,「心武,看看吧!黑水道已經出事了。」
李心武接過,仔細閱讀。
待得李心武閱讀完畢,就聽李元霸道:「我打算在屯墾營成立民軍衛隊的同時,陸續增派二十萬大軍進駐白山、黑水兩道,以保障該地區的穩定。」
「父皇,」李心武恭敬呈上閱讀後的文書,「兒臣有一事不明…….」
李元霸道:「講!」
李心武整整思緒,道:「父皇,黑水道地處北荒,土地物資貧瘠,朝廷不但在該地總駐兵力十六萬,更遣派了不下二十萬屯墾趙民前往,如今父皇又打算增軍二十萬……就如北疆金山道等戰略重地也無此等規模,兒臣實在不明白,朝廷為何要在該地區花費如此大的力氣?」
不待李元霸答話,薛師笑道:「心武,你可錯了!黑水道不但土地肥沃,而且盛產人參、生金、松實、白附子、密臘、麻布之類,可是塊寶地呢!」
李元霸亦開口道:「朝廷之所以花費大力氣整治白山道與黑水道,薛太師所說是其一,其二卻是因為朝鮮半島!」
李心武面露不解神色。
李元霸整整面色,道:「心武,你可認為前朝隋煬帝征高麗之戰,真如常人所言,為『不恤民力,勞師遠征,以致亡國』之敗著?」
李心武道:「父皇,兒臣也如此認為。隋實際上也正是亡於征伐高句麗之役……當年隋煬帝以高麗不遵臣禮為由,下詔征討高麗。遂命天下兵卒,不論遠近,都到涿郡集中。其時隋軍號稱兵力二百萬,各軍首尾相接,鼓角相聞,旌旗相連長達千里,聲勢浩大。可是,此次征伐終以慘敗告終,上百萬將士命喪遼河以東,而高句麗更在得勝之後,將數萬隋軍士兵的屍體築成『京觀』,威懾隋人。其後,煬帝又發動二次攻高句麗之戰,皆以失敗告終……」
頓上一頓,李心武竟然宛如**般長聲一歎,道:「楊廣三次討伐高麗,廣徵丁夫,糜費巨大,再加上修築運河等工程,嚴重耽誤農事,造成大量壯丁死亡,以致出現『男丁不足,役使婦人』之慘狀,最終導致各地紛紛揭竿而起,百姓起事造反,天下大亂!」
見到兒子已經如同大人一般剖析史事,李元霸很是歡喜。
「心武,你說的很對,隋朝確實是間接亡於征伐高句麗之役。不過,這只能說明楊廣不會打戰而已,並不能因此將之定性為『不恤民力,勞師遠征』的荒謬之舉……」李元霸向著兒子微笑,「實際上,高麗正是中原的大患,它已對中原構成了直接的威脅!這不但是隋煬帝無論如何也要進攻高麗的原因,也是我大趙征伐朝鮮半島的主要原因!」
看著兒子疑惑的神色,李元霸教誨道:「自朝鮮半島有國家以來,其國便善於經營,長遠籌劃,並立足根據地,穩紮穩打,逐步擴大地盤。它們對於中原王朝,向來採取表面順服,暗地積蓄力量的策略,如果中原出現內亂,它們則乘機侵佔土地,增強實力。及至隋朝,朝鮮半島三國中的高麗經過不懈努力,佔領了漢朝的遼東、玄菟、樂浪、帶方四郡土地,隔遼河與中國相望,並征服了沃沮、夫余等遊牧民族,不但其領土擴大了十倍,人口也大大增加,達到五百萬左右,常備軍也在五十萬人左右。因此,在隋朝時,高麗已成為東亞地區僅次於隋朝的第二大強國,直接威脅中原王朝。所以,隋煬帝傾盡國力攻打高麗,並不是人們認為的『毫無必要的征討』!」
李心武至此還是不明白父親此時所言與朝廷大力整治白山、黑水兩道有何關係,但是,他卻知道父親絕不是無的放矢,因此也沒有開口質疑,仍是靜靜聆聽。
只聽李元霸道:「我大趙雖然已經將朝鮮半島拿下,並大力同化半島民眾,但是,要其民歸心不是十年或是二十年能夠做到的。而半島上的民眾兼有農耕和遊牧,兵民不分,戰鬥力強,軍事潛力大,因此,對於這樣一個有巨大潛在威脅的地區,大趙不能放鬆對其的扼制!而駐紮重兵於黑水、白山兩道正是大趙對其的扼制措施。如此,既不會給半島民眾太大的壓逼感、以致其因壓力過大而產生抗拒,又可以在實質上控制半島地區……心武,這也就是朝廷將治理邊疆的重心放在東北地區的原因。」
李心武懂得了父親的意思,當下在心中慢慢消化。而一旁薛道衡在李元霸教誨兒子時一直微笑著,看著李心武,默默不語。……一個做爺爺的人看到兒子教誨孫子,心頭自會湧起成就感。或者,其間還有一些幸福與滄桑交集的複雜感覺?
不經意間,李元霸留意到了薛道衡的神情,以及他望向李心武那種慈愛眼神……這是在老年人身上常見的眼神,「老年人!」忽然,從腦際閃過的這個詞讓李元霸心中一凜:「薛師老了!看他的頭髮全都白了,我竟然一直都沒有留意到!真是光陰如梭啊,我與薛師來到這時代居然好幾十年了!」轉眼看看兒子,李元霸眼中亦充滿了慈愛。
「心武,你可知父皇費心盡力穩定大趙局勢,是為何?」
李心武毫不思索,衝口而出:「穩步發展,鞏固國勢!」
李元霸與薛師哈哈大笑,只見李元霸點頭讚道:「不錯!我大趙之所以能夠保持天朝的地位,不單是因為有強大的國勢。實際上,大趙國與天下各國的脈絡相通、命運相連……軍部有很多大臣認為,武力擴張才是保持大趙擁有天下首要地位的手段,其實,他們錯了!大趙目前不需要武力擴張……大趙必須確保與各國之間長期的和平環境,如此才有各民族、地區、國家的物質與文化精髓源源湧入大趙,大趙方能集百家之長,這才是實現大趙王朝盛世的基本因素。但是,對此也有一個前提,那就是,這個和平環境必須以大趙國為中心!」
李元霸語音漸重:「所以,為了保證大趙王朝始終是天下的中心,擴張雖不需要,但武力卻是必需的。我們需要用武力剷除、壓制對大趙地位有所威脅的國家或地區……譬如朝鮮半島地區。只有獲得穩定的局勢,我大趙國才能有一個良好的環境穩步發展壯大,從而最終成為這世界上的唯一強國!」注視著李心武,李元霸語重心長:「心武,稱霸天下是一個漫長的過程,需要一代、甚至幾代人的不懈努力,父親只能為你打下一個基礎。征途漫漫,前路遙遙,父親和太師都開始衰老,以後好多事情都需要你親歷而為了!」
李心武聞言,身軀竟是一震:父皇這些話可不簡單!……難道,父皇想要退位了?
薛師聞言也是一怔,但他卻想的和李心武不同。李元霸要退位只怕也不是幾年之間就能做到的事,畢竟,李元霸要為兒子做的事情還有許多。薛師之所以發怔,是因為聽到學生說二人都已經衰老了。
薛道衡忍不住伸手摸摸自己的白髮,更是信手扯下一根放在眼前:由髮根到髮梢,都是白色……「果然老了!」苦笑連連,薛道衡感歎。
「心武,黑水道屯墾民眾與當地土著的不和,極可能因為這楊虎的死亡而升級為爭端,更有可能引發動亂。而黑水道乃大趙壓制朝鮮半島的重要基地,該地區的穩定非常重要。此事……就由你去處理吧!」
李心武先是一怔,隨即卻又大喜:這可是驗證他能力的大好機會!
「兒臣領命!」
「我會讓民部總管程克儉與軍部策劃司都督虞永良與你同往。你在路上多與他們溝通一下,今後,他們可都是你手下的棟樑呢!」
李心武會意。看來,程克儉與虞永良二人當是李元霸為太子培養的重要臣子。
薛道衡呵呵一笑,插嘴道:「怎麼,此次不讓老夫去了嗎?那地方可是叫做『道衡州』啊!」
李元霸笑道:「薛師,您就歇息一段時間吧!定方可是念叨您好久了,他還惦記著您埋在太師府大榕樹下的那幾罈酒呢!」
聽得父皇與薛太師開起了玩笑,李心武終究是少年心性,當下顧不得禮儀,忍不住插嘴道:「正是!太師,不但蘇總管,我娘以前就提過好多次,她說要趁您不在的時候派人把酒起出來!」李心武說著,沖父親眨眨眼睛,「……太師,您此番離開京師將近兩年,說不定您那幾罈酒早就不見了!
薛道衡眉毛一豎,心頭發慌:「誰敢去動!……」慌慌忙忙站起身來,「老夫要先回去了!」言罷,也不與李元霸見禮告辭,幾步就跨出了書房,風風火火而去。
就在薛師離去後,御書房中想起李氏父子歡悅的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