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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六章 文 / 鋒利的柴刀

    狗腿子們照舊被分成了十幾隊,在林子裡撒的到處都是,尋找著一切可以果腹的東西。山羊和砍刀帶著幾個狗腿子走的很遠,他們不但要尋找食物,還要給叢林裡的傢伙們提供警戒。「樹上有鳥,在那邊」砍刀小聲的對山羊嘀咕著,他想用自製的弓箭射鳥。「看我的」山羊用一根從牛皮背包上割下來的一根皮繩包著一塊石頭,把皮繩在頭頂上用力的甩動了幾圈,手腕一抖,帶著呼嘯聲的石頭脫繩而出,準準的打中了樹上的鳥,這可是山羊年少放羊時練下的絕活。狗子跑的屁顛屁顛的去撿鳥了,「哎呀」興高采烈的狗子一腳掉進了一個泥潭裡。

    狗子睜大了眼睛,一動也不敢動,他的半個身子已經陷進了泥裡。可是他不敢動,因為他頭上的枯樹上有一條四米多長碗口粗的大蟒蛇。那蟒蛇本來是睡覺來著,可山羊打下來的那支鳥正好掉在了蟒蛇的嘴邊,這會蟒蛇依然是醒了。只要自己這邊一動,那蟒蛇就會纏住自己,再慢慢的勒死自己。昨天晚上宿營的時候,潰兵那邊就有一個傢伙是這樣被蟒蛇纏住勒死的。所以狗子不敢動,他在等,等著其他的狗腿子來救他。

    「嗚」一把長刀帶著風聲被擲向枯樹上的蟒蛇,是砍刀來了。長刀貼著蟒蛇的身體掠過,在蟒蛇的身上留下一道傷口。受傷的蟒蛇憤怒的朝著攻擊它的砍刀竄了過來,早就藏在一邊的老炮帶著幾個人,趕緊的用長木棍把狗子拉出了泥潭。受傷的蟒蛇順著砍刀逃竄的山路追擊著,剛竄過一段路的蟒蛇嘴裡突然發出嘶叫聲,身子扭做了一團打著滾。蟒蛇那粗粗的尾巴啪啪的打著旁邊的樹木,打的樹木一陣亂晃,樹皮、樹葉紛紛落下。折騰了好一陣,蟒蛇不動了,徹底的沒了動靜。

    「咋回事呀?」害怕蛇類的老炮遠遠的看著不動的蟒蛇,問著身邊的山羊。「砍刀剛才在地上埋了幾根刺刀,蟒蛇從上面過的時候,肚子被刀刃給劃開了,那不就死了唄」興高采烈的山羊那裡還顧得上絮叨的老炮,回了句話,就帶著他的手下去接收蟒蛇了,那可都是肉呀。脫了衣服正清理身上螞蝗的狗子,扯著嗓子直喊山羊,「我要吃雙份呀,我丟了這麼多血,要補補」

    晚飯很豐富,蟒蛇螞蟻野菜湯、烤蘑菇、芭蕉根,最後的一點大米,那是給傷員熬粥用的,大家都捨不得吃。臉色發苦的老炮很鬱悶的捧著裝著湯的鋼盔,他自小就怕蛇,現在讓他喝蛇湯,他還是不敢喝。「你狗日的幹啥吶?不吃飯發什麼呆呀?」國舅遞給老炮一勺芭蕉根。芭蕉根很澀嘴,但老炮卻覺著像美味一般,大口的吞嚼著。

    「老炮,過來,狗頭叫你」秀才大聲的喊著老炮。「媽的,這小白臉離了老子就是不行。這小犢子貨一刻也玩不轉,累死我了」端著芭蕉根的老炮一邊走,一邊給其他的狗腿子們得意洋洋的吹噓著。

    「過來,陪我喝酒」趙志招呼著老炮,面前的樹樁上擺著兩盒罐頭和半瓶酒。「坐吧,這還是在山谷繳獲的日軍罐頭和日本清酒,來,陪我喝點」趙志指著地上的一塊木頭,示意老炮坐下。

    兩人一口酒一口肉的,不大會功夫就把酒和罐頭全造光了。老炮剔著牙,滿面紅光的邁著八字步,優哉游哉的在狗腿子們中間溜躂。「這湯好喝嗎?嗯,不喝,喝不了。剛狗頭請我喝酒,吃的日本肉罐頭,吃撐著了,喝不下了,你們喝,你們喝」老炮得意的顯擺著,顯擺著他的優越。

    長毛拿著塊烤蛇肉湊到老炮身邊,吧嗒著嘴,「肉罐頭好吃嗎?那罐頭咋和我的烤蛇肉一個味的咧」「狗日的,咱們早就沒有罐頭了,那酒也是拿老子的酒精兌的水」郎中給老炮說著悄悄話。這才恍然大悟的老炮看著背著手站在一邊得意洋洋的趙志,心裡的那個狠呀,又上了這小白臉的當了。「啊」老炮大喊著沖趙志衝了過去,卻被長毛一腳勾倒在了地上。一幫狗腿子們嘻嘻哈哈的壓著老炮,給老炮嘴裡塞著烤好的蛇肉。「你們這些癟犢子都等著,老子早晚削死你們幾個。慢點塞,噎死老子了」被大家壓著的老炮一邊掙扎的罵著,一邊大口的吞嚥著塞進嘴裡的烤蛇肉,他倒是兩不耽誤。

    「長官,咱們攢下的食物都光了,只剩下一些留給傷員的大米了」財主認真的說著,同時把自己的皮帶又緊了一扣,好勒住因為自己廋了之後變得鬆垮的褲腰。看來真的是彈盡糧絕了,趙志知道財主的能力,不是到了最後的時候,財主絕對不會用這種口氣說話的。

    「再堅持一天,明天一定會走出叢林的,走出去就好了」趙志拍著財主開始變得瘦弱的肩膀,安慰著財主。「長官」山羊帶著幾個斥候回來了,一向悍勇的山羊也因為飢餓,而開始變的有點步履蹣跚,但他的嗓音裡卻帶著喜悅。「長官,我們剛出去不到5里地,就看見緬甸人了,咱們好像是要走出叢林了」喝了幾口熱湯的山羊說著說著,就哭了起來。

    是啊,兩個月的叢林生活,給大家留下來不可磨滅的影響。大批的士兵們死在山路和叢林裡,幾乎每走幾步就會見到一個倒斃的遠征軍士兵。濕熱的叢林氣候使屍體很快的發生腐爛,沿路走過的士兵能清楚的看見屍體上蠕動的螞蝗和蛆蟲。附在屍體上那密密麻麻的蒼蠅,像黑色的毯子般裹著屍體。

    每個人都有可能死去或是失去自己的好友、兄弟,每個人睡著了以後,都不知道明天自己或自己的弟兄還能不能醒過來。第二天的早上還能睜開眼睛,就是潰兵們最大的幸事。經常有人早上醒來,發現躺在自己身邊的兄弟已經全身冰涼或是爬滿了螞蝗,悄悄的死去了。潰兵們碰上這種時候,只能是默默的給屍體上蓋些樹枝或撒點土,然後抽走屍體下的毯子,默默的追上大隊繼續的在叢林裡行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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