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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我的大學 第六十四章 惜哉此擊之不中也 文 / 左羽

    打校長,這是一般人做得出來的嗎?

    可是蕭樾是誰,別說是一個副校長,可以這麼說,華天大學裡,只要這老頭高興,想打誰就打誰。一來麼,這老頭也不是沒事就打人;二來麼,能叫這位老先生打一下,那也是看得起你——挨過老頭拐棍打的,學歷最低的都是研究生,不服行麼。

    李康讀蕭樾的博士生時,沒少挨這拐棍,那時蕭樾腿腳還好,手上也有勁兒,他拿這根拐棍好像不是支撐走路用的,根本就是為了打人方便。打得李康最後落下了一個毛病——看見棍狀物,倆腿就哆嗦。

    吳不疑和李明道也不覺得這有什麼,他們二人也是德高望重的人物,學校裡這些主要力量都是他們學生、子侄輩的,就算打了誰幾下,還不就跟打兒子一樣。況且他們都是上舊學堂出來的,誰沒挨過打,誰沒打過人。

    王謙儒早就辭職離了華天,什麼副校長的頭銜在他眼裡更沒什麼意義,打就打了,何況打人的還是他的授業老恩師,他只有拍手叫好的份兒。

    可是這時卻聽左羽一聲歎息,說了聲「可惜」,眾人都是不解其意,俱都問道:「可惜什麼?」

    左羽一拍茶几,道:「惜哉,此擊之不中也!」幾人聽了都是撫掌大笑。

    這句話翻譯成現在的話就是:靠,脫靶了。

    左羽這一句話卻是有來歷的。

    宋代詩人、史學家蘇舜欽住在他老丈人杜衍家裡,每天晚上都要喝上一壺,老丈人疼女婿,張羅著準備酒菜,蘇舜欽說不用,拿了一本《漢書》來讀,以此當作酒菜。老丈人覺得奇怪,叫人偷偷查探,見他讀到高興痛快的地方,果然就喝一大杯酒。當他讀到張良遣勇士刺殺秦始皇,錐擊博浪沙,卻誤中副車,拍案歎道:「惜哉,此擊之不中也!」然後浮了一大白。

    後來左羽打cs,尤其是用重狙擊的時候,經常說這句話。

    那四人都是通儒,一聽就知道出處,覺得這個典故用在這裡恰到好處,所以都笑了起來。

    吳不疑專門研究這個,當然最覺可樂,道:「古人風範,可以想見,書雖不可食,酒猶長可飲。」

    左羽笑道:「《漢書》言語味淡,不如《史記》,只得就著啤酒喝。」

    王謙儒道:「這個典故出自那本書來著?」

    左羽道:「出自宋龔明之《中吳紀聞》卷二。」

    吳不疑點頭道:「是了。」

    李明道問道:「那這個事情學校要如何處置?」

    蕭樾道:「還能怎麼辦,他姓錢的要把事情按將下來,學校是指望不上的了。」

    吳不疑道:「吃早點時我們兩個就說跟你一起去,你卻偏要獨自逞這個能,如今如何。」

    蕭樾道:「他有心包庇,就算你們兩個一起去,又能如何?」

    左羽道:「那絕對不會打他不著。」

    眾人一起大笑。

    王謙儒道:「這件事難道算了不成,我一定要個說法出來。」說著起身就往外走。

    蕭樾怕他衝動,道:「你幹什麼去?」

    王謙儒道:「我、我買酒去。」

    吳不疑笑道:「你今天還挺自覺。」

    三老也知道王謙儒自己女兒遭了是非,又見老師逢人白眼,心裡不痛快,打算借酒銷恨,都有些擔心。

    過了些時候卻見王謙儒左手拎著菜,右手拎著酒,急匆匆的進了屋,臉上頗有激動的神色,一進屋就道:「大消息,大新聞!」

    蕭樾很少見自己這學生這樣激動,連忙問道:「什麼消息?」

    王謙儒道:「我剛才出去買酒,聽見人說,歐陽德家出了事,一夜之間就被人滅了門,歐陽父子都是死無全屍,這事現在外面都鬧翻了,這是今天的晨報。」說著一抬胳膊,腋下夾著的報紙落在了桌上。

    蕭樾三老一聽,拿起報紙,只見社會版的頭條分明寫的是「c市巨商慘死家中,父子死無全屍,疑是黑道尋仇」,旁邊竟然還附了一張不大清晰的照片——這報紙倒是有些神通廣大。饒是三個老人經多見廣,也不由得一起「啊」了一聲,左羽是始作俑者,自然沒什麼反應。

    吳不疑捻著鬍鬚道:「那歐陽家一向跋扈,算得c市的一霸,這也是天理循環,報應不爽啊。」

    李明道指著照片道:「報應是報應了,就是看著有些慘。」

    蕭樾道:「我猜這定是過路的俠客所為了。」

    李明道笑道:「你當人家俠客跟和尚一樣啊,還分過路的和常住的?還沒喝你就暈啊你。」

    蕭樾一聽,連忙抱過了酒瓶子,彷彿怕人搶了去一般,道:「路見不平,拔刀相助,可見這刀是一定要拔的了。」又道:「古來聖賢沒有不殺人的,就連孔夫子也曾誅殺少正卯。」

    吳不疑道:「這個事情雖見於《史記》與《孔子家語》,卻仍需考證。」

    蕭樾道:「那李白殺人是自己他自己承認的了,有詩曰『托身白刃裡,殺人紅塵中。』又曰:『笑盡一杯酒,殺人都市裡』,《李翰林集序》亦稱其『少任俠,手刃數人』。」

    李明道搖頭道:「他是浪漫主義詩人,什麼叫浪漫主義?就是說大話臉不紅,不可全信,不可全信啊。」

    只聽左羽道:「我卻知道杜甫也殺人,那是一定的了。」

    三個老頭覺得這個倒新鮮,吳不疑問道:「什麼,這個倒不曾聽說,不知出處是哪裡?」

    左羽道:「《冬至》詩:年年至日常為客,忽忽窮愁泥殺人。」

    三個老頭一聽,敢情他是說笑話,眾人心情都鬆快了許多。反正什麼歐陽德、歐陽天的,本就是不大相干的人,雖然可恨,如今死都死了,誰稀罕再去說他,也都並沒往左羽身上想。

    王謙儒擺開酒菜,吳不疑將報紙往邊上一扔,那些新聞與模糊的照片也漸漸離了眾人的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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