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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卷 第一百一十六章 長驅千里不可擋(四) 文 / 那那

    第一百一十六章長驅千里不可擋(四)

    北地郡

    「吁~~~~~」紀稹拉住馬韁,對著身邊的親兵亞玄說道,「今晚所有人都在城外紮營,你傳令下去,讓他們天黑前紮好營寨。」

    亞玄興奮地點了點頭,說道:「是,將軍。」然後跑開去傳達紀稹的命令。

    幾乎與此同時,霍去病亦對身邊的親兵莫喚囑咐道:「今日就行到這裡吧。」然後驅馬向紀稹的方向走去。

    自從一個月前在祁連山相會之後,兩人就帶著隊伍並行歸來,因為帶著俘虜,同時還要提防匈奴人的反撲,所以這趟回程竟然比去時費了更多的時間。

    「微之,怎麼到了北地郡你還是這個表情?我們已經安全了。」霍去病來到紀稹身邊,兩人一如過去一個月所做的,甩開了所有的親衛,不約而同地向安靜的地方走去。

    「我只是在想,費了這麼多心思,終究還是讓休屠王和渾邪王這兩條大魚逃了。有些可惜。」紀稹應道。

    「的確。」霍去病想到這事情,不由得皺起眉頭,說道,「本來可以將他們一舉成擒的。都是那個可惡的匈奴小孩壞了事情。」

    「呵呵,在那種情況下還能鎮定自若的指揮親衛,並且果斷的放棄部落視為生命的牧馬牧羊,來阻隔我們的去路,那個孩子也很是有一手啊。」紀稹輕笑道,「看他的衣飾,似乎在匈奴的地位也不低呢,若讓他平安長大,怕又是個勁敵啊。」

    「我聽到有匈奴人喊他太子,就是不知道是渾邪王的太子還是休屠王的太子了。」霍去病聳了聳肩說道。

    紀稹對他的這番話回之一笑,忽然抬頭望著天空。說道:「破了河西走廊,匈奴栓在我們漢人身上最後一根枷鎖,也已經粉碎了。朝廷連通西域將再無阻隔。如今財政吃緊,數年間,將不會再有這樣的出塞機會了。去病。」說完最後一句,他地視線鎖定在霍去病的身上,看著這個在陽光下顯得雄姿英發的少年將軍。他們認識已經有六年了。

    「……回到了長安。還是要你歸陳氏,我歸衛氏嗎?」霍去病說道。

    「那要看你的選擇。去病。我們也可以像從前一樣的。」紀稹說道。

    聽到這句話,霍去病猛地瞪了他一眼,說道:「你所謂的和從前一樣,是建立在我和衛氏決裂的基礎上。紀稹,如果你可以放開陳氏,放開那位昭陽殿中的陳娘娘,我們就和以前一樣。」

    「……」紀稹望著霍去病,露出了為難地表情。

    「……不要一味的想得到。而不想失去。總是要求我犧牲,紀稹,你太狡猾了。」霍去病撇過臉去,說道。

    一時間兩人都是靜默無語,就在此時。莫喚的聲音從遠處傳來。

    「將軍,兩位將軍,有長安來的急報啊!」

    「什麼急報?」霍去病和紀稹齊聲問道。

    莫喚恭敬地將密封的信紙遞了上去。

    紀稹接過信,急忙撕開。一看完上面的內容,臉色猛地一變,然後將它遞給霍去病。霍去病看完信件亦是臉色大變。莫喚小心地抬眼觀察著二人,十分好奇,到底是什麼消息能夠讓這兩個大漢新貴同時變容呢。

    「公孫弘,死了。」終究是霍去病先說出了那個答案。

    公孫弘從元光五年入仕以來,一直是外朝第一權利者,地位甚至在兼有內朝身份的張湯之上。公孫弘死了。他留下的權力空白卻必須有人去填補,這意味著大漢地朝堂格局又將有一個新的巨大變動了。

    紀稹和霍去病對視了一眼,彼此都知道這一次的變動,對於陳氏和衛氏來說都是至關重要的。新提拔的外朝第一人到底會傾向哪一方呢?在陳氏和衛氏地鬥爭日漸白熱化的現在,想要立身朝堂,卻置身事外幾乎是不可能的

    元狩二年秋,纏綿病榻多時的大漢丞相公孫弘終於去逝,劉徹聞訊後為他賜下謚號為獻以表彰他入仕以來地功績。其子公孫度繼承平津侯之位後。劉徹還特令少府協助平津侯府安排公孫弘的葬禮。讓他葬在茂陵附近以為陪陵。公孫弘死後哀榮已極,幾乎不輸於他生前的風光。

    李希沉默地望著一邊的燭台。心中想著,公孫弘死去的前後諸事,想著他的死會給這個大漢的朝局帶來什麼樣的變化。

    丞相之位自然需要人去填補,只是這個人,到底會是誰呢?

    「夫君,怎麼還不休息?」張萃夜間醒來卻發現李希一語不發地坐著。

    「萃萃,」李希低頭望著她,臉上浮現一絲溫柔地笑,說道,「你管自己休息吧。今天入宮陪了阿嬌一天,也累了。」

    「妹妹雖然回了宮,可是性子卻沒有變,待我也很是尊重,倒沒有真受什麼罪。」張萃搖了搖頭,隨即眼睛憂心地望著李希,說道,「公孫先生去了。朝中空缺下來的這個位置,想必有很多人都在窺視吧?」

    「嗯。」李希並不否認,因為他知道自己的妻子並不是個無知婦人。

    張萃低眉說道:「如今朝中受到陛下重視的能吏不多,你覺得他到底會挑選誰來坐這個位置呢?」

    李希站起身,披上一件淡青色外衣,走到窗邊,說道:「太常繩侯周平不過是繼承祖蔭,衛尉張騫失期有罪,自然是略過不提,郎中令李廣作戰不利,大行令李息不過是一介武人,這二人想必陛下也不會考慮。主爵都尉朱買臣為人過於尖銳,少府趙禹略顯平庸,亦擔當不起丞相大任。放眼整個朝廷裡,有希望的只有三人。

    「哪三人?」

    「右內史汲黯,為官多年。素有清名,且為人老成持重,當得一個穩字。廷尉張湯,主理廷尉府,熟諳律法,雄心勃勃,當得一個銳字。御史大夫李蔡,由武官入仕。善體聖意,又是說一知十的性子,當得一個慎字。」李希淡淡地說道。

    張萃聽完之後,微笑著問道:「夫君怎不說自己?身為尚書令的你,可是陛下最相信的臣子啊。」

    李希轉頭看到妻子眼中戲謔地光芒,便知道她這是有意戲耍,回瞪了她一眼,無奈地說道:「你啊。若是要提醒我此非爭名位之時,大可開口直說。」

    張萃呵呵一笑,將頭靠在李希地肩上,柔聲說道:「關己則亂,我是怕夫君得失心太重。反而看不清楚,幸而……」

    李希微微用力,將張萃抱到懷中,說道:「小皇子才一歲。日子還長著呢。」

    張萃靠了一會兒,說道:「夫君,你說這三人,誰會成為大漢丞相呢?」

    「誰也不會。大漢此後,至少在當今這位在位地期間內,是不會再有真正地丞相了。」李希搖頭說道。

    張萃不解地抬頭望著李希。

    「經過這些年,其實國策的真正決策者早已經由外朝的丞相及其屬吏改為內朝諸參議了。所以當初主父偃能夠以太中大夫的身份橫行霸道,其實仗的正是內朝顧問的身份。而我的地位能夠凌駕很多朝臣。甚至九卿之上,也是因為親近陛下,備位內朝地關係。」李希悠悠地解釋道,「公孫大人入仕後,一直很謹慎地把握著內朝和外朝的關係,而陛下也十分信任他,所以這些年來,才可以相安無事。如今他去了。陛下只會將更多的權力都收歸內朝。」

    張萃搖了搖頭。說道:「照你這麼說,丞相這位置竟然會成為可有可無的擺設嗎?」

    「擺設倒也未必。這到底是外朝第一人的位置。還是很多人眼中炙手可熱的好位置啊。只是從今以後,這個位置只怕會比針墊更令人感到棘手,稍有不慎,便有殺身之禍。」李希說道。

    張萃忽然覺得自己抓住了些什麼,猛地抬頭說道:「這麼說,張湯是絕對不可能當上丞相的?」

    李希微微一笑,說道:「不錯,張湯雖然有才,為人亦清廉,可是卻是個貪權之人。陛下不會要他這樣的丞相地,亦不會希望自己的得力助手就此毀去。」

    上林苑魚鳥觀

    「臣不甚惶恐!」李蔡聽完劉徹的話,立刻躬身行禮道。

    「樂安侯不必驚慌。」劉徹溫言安撫道,「你雖然是武將出身,可是為人謹慎,如今弘卿逝去,朝廷驟失重臣,正是要你來擔當大任,度過此危難時機的時候。」

    李蔡仍然有些憂心,雖然滿臉的鬍子將一切情緒都幾乎掩蓋住了。對他來說,能做到御史大夫這個職位已經是托了陳衛相爭之福了,再往上高昇一步,那簡直不可想像。

    「隴右李家乃是將門世家,你先祖從秦朝時便為將,還擊敗過燕國太子丹。你和你那堂兄二人入仕之後一直很得先帝信任,而你也不負他地期望,積功封侯,為官兩千石。你那三個侄兒也很是不凡,記得李當戶當初還當著朕的面,鞭打過韓嫣呢。」劉徹一邊逗弄著鳥籠裡的能言鳥(鸚鵡),一邊細數著李家過往的功績,。

    「當戶年少輕狂,膽大妄為,還望陛下恕罪。」李蔡規規矩矩地跟在劉徹身邊,應和道。

    「呵呵,可惜他雖然有才卻壽不長,不然朕倒不介意他再在朕面前膽大妄為一次。」劉徹說道,「聽說他還有一個遺腹子是吧?」

    「正是。已經十三歲了。一直由臣地從兄親自教養。」李蔡說道。

    「你們李家一貫都出虎將,想來這孩子的武藝也一定不差吧。」劉徹說道,「這一提起,朕倒真想看看那膽大妄為的李當戶的兒子是什麼樣了。明兒,你把他送到博望苑去,以後就陪諸皇子們一起讀書好了。」

    「是,陛下。」李蔡應道。

    「百官之首不定下,朝中眾臣就沒有心思做事。明日早朝,朕就宣佈任你為相的事,你看如何?」劉徹轉頭問道。

    「臣遵旨!」李蔡應道。這本就不是他可以拒絕的事情,君王有命,為人臣者又怎麼可以拒絕呢。

    「你退下吧。」劉徹看事情都已經處理完了,便說道。

    李蔡順從著離開之後,劉徹提著鳥籠一路到了鼎湖宮。因著是夏季的關係,陳嬌便帶著四皇子到了鼎湖宮居住,一住便是兩個月。

    「月關月關最可愛!」剛踏入鼎湖宮,遠遠地看到阿嬌抱著四皇子在躺椅上休息,劉徹手中的能言鳥便叫了起來,引得陳嬌和小皇子都轉過頭來,倒讓提著鳥籠地劉徹有些不自在了。

    陳嬌轉過頭,看了看劉徹,又低頭看了看他手中的鳥籠,笑道:「又是這鸚鵡。」

    劉徹也是一笑,走到了陳嬌身邊,將鳥籠放在几案上,那鸚鵡正對著小皇子,便開口說道:「月關月關最聰明!」而還不懂事的小皇子也「呀呀」地回著話。

    陳嬌撲哧一笑,說道:「也不知道是誰教這鸚鵡的,怎麼每次見到我們家小四都這麼叫呢。乾脆把月關當作小四的乳名好了。你遲遲取不出名字,連我這個做娘的都不知道該怎麼稱呼他了。」

    「好,你想怎麼稱呼都好。」劉徹笑道。

    陳嬌嗔視了他一眼,說道:「葭兒的名字是我起的,所以這孩子地名字想留給你起,結果你居然遲遲想不出個名字來。宗正那頭都派人來說過好幾次了。」

    「小名就先叫月關吧。正名,等他封王地時候,再起也不遲啊。」劉徹含糊地說道。

    陳嬌低下頭,對著兒子說道:「月關,小月關,以後這個就是你的小名了。」

    劉徹地眼睛瞥到了一邊的信紙,問道:「那是什麼?」

    「是稹兒和葭兒寄回來的家信。」陳嬌說道。

    「葭兒寫的?」劉徹忙打開來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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