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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卷 大風起兮 第二十五章 孽緣天定 文 / 掌中芥

    第二十五章孽緣天定

    待得唐石將隨引叫來,綠袍老祖仔細一看,大體便知了究竟。之所以遲遲不能將那五丁神斧,應該是因為隨引已經失去元陽之故。

    百蠻山門下素不禁止男女之事,邪派修行也不講究固守元陽之身,因此一般也不會去注意到這些門道。

    只是這五丁神斧乃是前古真仙廣成子所煉的開山之物,乃是正宗的玄門之寶。

    若僅是這樣倒也沒什麼,玄門修行固然講究抱元守一,以純陽之體入道,但是寶物大多數來講,卻是沒有這些個講究。

    但偏偏事有湊巧,這五丁神斧就是那些個為數不多,需要純陽未破之體,方能夠將之煉化人器合一的寶物。

    因為五丁神斧乃是取太陽隕鐵為刃、扶桑木枝為柄,上設六爻乾光法禁、太陽化戊法禁,兩大禁法。

    綠袍老祖修行日久,法力也是一日勝過一日,如今在回過頭來好好看著五丁神斧,卻又是另外一番感覺。

    廣成子不愧是上古的大聖,這五丁神斧所用材質固然是稀罕至極,但是更為微妙的,便是他煉製此寶乃是完完全全將那材質長處發揮得淋漓盡致,真正算是做到了因地制宜。

    煉製五丁神斧的太陽隕鐵、扶桑神木,都是太陽之精孕育,內中蘊含極為磅礡的太陽精氣。而上面的兩大禁法,雖不是玄門最上乘的神通,卻也極為精妙。

    六爻乾光法禁,借太陽精氣之力,湧動純陽氣機,最是能夠破除邪穢;太陽化戊法禁,則是以太陽真火之力,化生五行,生生不息。故而五丁神斧才有那克制五行的妙用。

    因此,五丁神斧看似五形俱全,實則本質上乃是太陽之寶,非是純陽之體,絕難發揮出最大威力。

    將這諸多原因解釋一番,綠袍老祖卻是有些疑惑的問到:「隨引,為師上次觀你,尚是純陽童子之身。為何些許時日不見元陽已失?」

    隨引聞言,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叩頭不止:「弟子知錯了,弟子知錯了…」

    綠袍老祖見狀,眉頭不由得一皺,心中頗為不喜,沉聲喝問道:「你且起來會話。

    我百蠻山素來不講抱元守一之說,卻也算不上你的錯,只是這樣一來,雖與成道無礙,這五丁神斧你想祭煉完成。此生卻是無望了。」

    隨引原本淒苦的臉上,剎那間變得有些死灰,雙目無神,呆滯一旁。卻也說不出話來。

    綠袍老祖雖說成道無礙,但是修行一途,多少劫難,就憑自己如今法力道行,沒有寶物傍身,如何能夠走到最後一步。這樣的結果,比那成道無望,也好不到哪去了。

    見到這幅景象。綠袍老祖如何不知道他心中所想,只是他修行未成,竟然失卻元陽,如此貪著**心性,不禁讓綠袍老祖對他確實失望。

    微微抬了抬手,綠袍老祖卻是示意他倆就此退下。

    出了靜室,唐石微微歎了口氣,忍不住出聲問到:「師弟。平日裡觀你。也是一心求道,怎會做出如此誤事之舉你。莫非。莫非是有了什麼心上人,所以才…」

    隨引搖了搖頭,面容越發愁苦悲悶,「師兄,我尚且有事,就先退一步了。」說著,告罪一聲,便自向外走去。

    聽著沙啞苦澀的聲音,再看他遠去孤寂地身影,唐石也不知該如何勸慰「哎…」只能是無奈的歎息。這般情景,別人也幫不上什麼忙了。

    隨引一個人落寞的走著,出了山門,漫無目的的走著,走著。

    不知道自己該去何方,現往何方,又能去何方…偶有遇見同門招呼,隨引也是置若罔聞,依舊是靜靜的走著,走著

    南疆的天氣素來詭異,天空不知何時又飄灑下了朦朧細雨。雨中的南疆,卻是平添幾分寧靜之美,往日嘈雜地蟲豸之聲,飛禽走獸之聲,一時間俱都消散在這漫天的煙雨中。

    安謐,抑或者有些祥和。你死我活的爭鬥,都因為這場忽來的雨,而得以銷聲匿跡。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只是看著雨漸漸下著大了起來,後又漸漸小了下去,漫天的灰雲中,露出了西邊那一小張太陽的臉,只是又被巍巍峨峨的連綿群山遮住了一半。

    但猶自掙扎著將那一片雲霞,映照得半邊朱赤。

    自打隨引有記憶起,就記得自己生活在一個低低屋簷的窄小草棚之中,與母親一齊,還有那個自稱是父親地男人。

    日子雖然窮困,甚至連三餐都不能溫飽,但是母親總是會為他在田間、湖畔,找來各式各樣野生的小玩意,或是果子、或是草的嫩芯,來充作他的零食。

    也許味道並不一定好,但是很開心。

    後來漸漸的大了,七歲那年,突然有一天,那個男人帶著一個衣容華貴地陌生人來到了家中,在母親滿含淚水、悲哀的神情中,自己離開了那個家…還有母親。

    據說那個男人說從此能夠過上錦衣玉食的生活,據說,據說而已。

    儘管後來的生活,並不如所說地那麼美好,要每天勞作充當小廝,但最起碼三餐能夠管飽,偶爾還能夠在菜裡面發現一根肉絲。

    這樣的生活,對於窮人家的孩子來說,還有什麼可奢求的呢!

    只是這樣安穩的日子過了五年,罪惡的魔爪,似乎並沒有輕易的將隨引遺棄。

    龍陽閣,一個只有男子、從不見女人的地方,一個有著罪惡、卻又只能默默承受地地方,同樣也是隨引生活了五年的地方。

    按照龍陽閣的慣例,所有賣身這裡的小男孩,十二歲時,就要接受第一次挑選。挑中了,就要開始自己錦衣玉食的生活,也是燈紅酒綠,倚翠賣笑的生活。

    隨引因為太過瘦小,卻是幸運的逃過了這次劫難。但是他的幾位一起生活起居多年地夥伴們,卻一一開始了掛牌地生涯。或者沉淪,或者逆反。

    順者生,逆者死,起起伏伏,生生死死,又是一個春去冬來。本來隨引或者也是其中的一份子,但是…

    凡事也許都壞在了這個但是上面吧。男子與男子之間地愛戀,或許有些怪異,但有時候爆發出的驚人的能量。

    愛上隨引的,是一個與他一起生活五年的好友,兩人無話不談。那次挑選,那人卻是被選中了。只是那人手段頗為高明,年級雖小,卻也城府心計極深。

    看透了這所謂的交易,卻是不願隨引也自沉淪其中,只是這龍陽閣中想要贖身,光有錢也不行。無奈之下,一番策劃之後,終於讓隨引逃出生天。

    後來隨引一路坎坷,顛沛流離,最後機緣拜入百蠻山門下。本來也許事情也就這般結束了,但是…

    綠袍老祖自命隨引盜取白陽圖解,便廢去了他數年功行。這番下山,卻也是孽緣天定,隨引竟然又遇上了那個人。

    那人這些年,也不知有了什麼奇遇,竟然學得一身驚人武藝,雖然在修行之人眼中不值一提,但隨引畢竟此刻也是法力盡失。

    那人多年愛慕,雖然時隔數載,但是依舊不減往日之心,此番得見,又怎麼肯捨。隨引因為師命在身,自然不敢妄言,生怕一個不好,連累往日好友。

    二人多年未見,卻是一陣好生傾談。只是那人因為多年摯愛便在眼前,哪裡能忍,只是深怕隨引不從,便從中使了一些手段,藥物催動之下自然成就一番魚水之歡。

    這等魚水本也無礙,只是那人不知從哪處學來的採補手段,不過卻非為了害隨引,而是想讓他更加享受樂趣,便自中使了出來。卻是機緣巧合之下,讓隨引喪了一縷元陽之氣。

    事後,隨引清醒過來,心中卻是悲憤,更是難以苟同那人一起隱居言語。只是如今法力盡失,難以與他爭強,暗自尋了一個時機,逃脫開去。

    再至後來,便是尋得白陽洞內機緣,成就之後,便遵師命,前往元江奪寶。

    機緣之下,竟然得到了早年廣成子開山之寶五丁神斧,知道師傅對自己有看重之意,愈發的不敢懈怠,一心苦修。誰料,孽緣早定,還是難以成就。

    「啊…啊…」想起這般前緣往事,心中悲苦,卻是忍不住發出了這撕聲裂肺的大喊。

    先前的大雨,早將地上淋得泥濘不堪,隨引撲通一聲,跪倒地上,身上被泥水濺上點點土斑。

    雙手無力的拍打著泥濘的地面,「為什麼?為什麼…」如猿悲鳴,杜鵑啼血,劃破寂靜的山林,卻是顯得那樣的蒼白,那樣的無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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