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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小說網 遇到車匪路霸時 文 / 無聊路人甲

    這是個美國西岸的夜晚。

    難得一見的厚重雲層幾乎覆蓋了整個橘縣上空,天上沒有星星,也看不到一絲月光。從太平洋吹來的海風夾雜著水氣,為新港的乾爽空氣增添了幾分涼意。

    在水晶灣州立公園旁的山崖上,一輛艷紅色愛快·羅密歐8c跑車正發出充滿力量感的引擎聲,它靈巧地左折右轉,沿著蜿蜒的公路向山頂駛去.

    鄧詩陽右腳鬆開油門,同時左腳輕踏剎車板,輪胎和地面摩擦發出的刺耳聲響透過玻璃傳入駕駛室。他用左手食指扣動方向盤左側的撥片,把變速箱從四檔退到三檔,接著一扭方向盤,愛快·羅密歐車頭一偏,高速切入一個淺窄的右彎。

    他鬆開剎車踩下油門,四點七公升的v8引擎發出一聲咆哮,轉速表指針猛地跳轉了兩千轉,結實的推背感透過脊椎傳遍全身,跑車化成一抹妖異的暗紅色殘影,轉眼消失在彎道口的山壁旁。

    出彎後是一段直路,隨著儀表板上的超轉燈亮起,他把右手食指搭上換檔撥片,但沒扣下去,右腳反而慢慢鬆開油門,前一刻還在轟鳴的引擎馬上萎了下來。

    遠處的直路盡頭,出現了兩點昏暗的橘紅色光點,正有節奏地閃動著。

    鄧詩陽進一步減慢了車速,沿著公路向光點駛去。

    隨著距離拉近,公路上的景像在逐漸變得清晰。在昏暗的路燈照射下,可以見到山壁旁停著一輛車門打開,點亮了壞車燈的墨綠色大型雙門轎車。從一雙充滿個性的方形尾燈不難看出,那是輛第一代道奇「挑戰者」。

    在「挑戰者」前方,站著一個衣著暴露的白人女子,正不斷地揮動著雙手。她穿著一條長度僅到大腿根部的超短熱褲,腳上是一雙帶有大朵向日葵裝飾的沙灘鞋。上身是件粉紅色小坎肩,從衣襟間露出裡面的黑色比基尼胸罩,胸前兩團肉隨著雙手揮動一跳一跳的,彷彿隨時會掉出來。

    愛快·羅密歐緩緩在道奇前方不遠處停下來,女人馬上扭著屁股走過來。鄧詩陽這時才看清楚她的樣子,她戴了兩個碩大的水滴型桃紅色耳環,臉上的妝化得很濃,讓人看不出實際年齡。她有一頭波浪捲的金紅色長髮,不過從髮根露出的黑頭能看出,這頭金髮不是天生的。

    剛降下車窗玻璃,「辣妹」就湊到旁邊。她雙手抱胸,彎下腰柔聲道:「先生,我的車拋錨了,能借您的手機打個電話嗎?」

    「沒問題。」

    鄧詩陽不經意地瞟了那道幽深的乳溝一眼,然後伸手去拿放在儲物格上的iphone。

    就在這時,從道奇車上突然衝出一個瘦削的男人,他快步走到愛快·羅密歐車頭前,右手舉起一把銀色的自動手槍,隔著擋風玻璃對準鄧詩陽。

    「舉手,你他女馬的快給我舉起手。」男人惡恨恨地大聲說。

    「干!」鄧詩陽心裡暗罵了一句,然後慢慢抬起雙手,放到對方能清楚看見的位置。

    他感到很懊惱。本來他擁有縣警局頒發的「隱藏攜帶武器」許可,可以合法隨身攜帶手槍。但新港灘屬於富人區,治安一向良好,在褲腰帶上插把手槍開車兜風不但坐著不舒服,也沒有必要。

    加州槍管法規定,當槍支使用車輛運輸時,槍和彈藥必須分開,而且不論是長短槍都要鎖進車尾箱,不能放在手套箱這種乘客觸手可及的地方。因此不論是否擁有合法持槍許可,都不能放把槍在車裡防身。

    曾經有位槍民在國家步槍協會的論壇發帖諷刺美國槍管法,說那是「政客酒後或嫖後在牆上畫道的結果」,他現在對這番話深有同感。

    「關掉引擎。」拿槍的傢伙又喝道:「只准用一隻手。」

    鄧詩陽順從地慢慢放下右手,抓住車匙扭到「on」的位置。他關掉了引擎,但車燈依然亮著。

    引擎聲剛停止,就見到從道奇上下來兩個人,「辣妹」似乎很怕這兩人,馬上遠遠地躲到一邊。

    其中一個人快步衝到愛快·羅密歐的駕駛座旁邊,拉動門把想把門打開。但車子的中控門鎖沒開鎖,他一邊用手捶打車窗,同時不斷死命地拉動門把,就像要把整扇車門掰下來的樣子。

    「開門,快點打開這該死的車門。」拿槍的大聲說。

    鄧詩陽解開安全帶,然後解除了門鎖。車門被迫不及待地拉開了,一隻粗壯有力的手抓住他左邊肩膀,狠狠地把他從駕駛座上拽到車外。只聽見「撕啦」一聲,他的外套後背被硬生生扯開一道口子。

    他心裡感到一陣肉疼。這件深藍色格紋西裝外套看似不起眼,卻是芝加哥老字號裁縫店oxxfo

    d的全手工定製品。製作時光剪裁和縫製就要花十個星期,還不包括量身和製版,以及之前預約的等待時間。

    拉開車門的人粗暴地拽著他的衣服,連推帶搡地把他拉到公路上。

    「別傷害我,夥計。」鄧詩陽高舉著雙手,同時裝出一臉驚恐的表情,但暗地裡卻在打量那幾名劫匪。

    除了攔車的「辣妹」外,這幫劫匪還有三個人。

    為首是個尖下巴的拉丁裔,留著一頭捲曲的栗色長髮。他穿著髒兮兮的夾克衫,下身是肥大的棕色休閒褲和黑色戶外靴。他拿著那把槍看不清型號,只能通過套筒形狀大致推斷出是s&w的緊湊型。

    「尖下巴」臉色很差,眼窩凹陷而且雙眼渾濁,鼻子還不時地流鼻水,一看就知道是個重度吸毒者。這種傢伙脆弱但危險,毒品在把吸毒者的身體掏空同時會令他們神志不清,毒癮發作時會變得毫無理性,只要一言不合就會大開殺戒。

    第二個是把鄧詩陽拽下車的白人大塊頭。這個光頭佬的鼻翼、眉骨、嘴唇和下巴都掛了穿環,左邊脖子還紋了個黑色「卍」字標誌。他身穿搖滾樂手穿那種黑色鑲嵌皮衣,裡面光著膀子,可以看到胸膛有一堆亂七八糟的紋身。

    「光頭」就像頭凶暴的棕熊。他的體格孔武有力,情緒波動很大,說話時總是齜牙咧嘴的,露出一口黃牙齒和銀色的舌環。結合他總是不自覺地用衣袖擦嘴角這個動作,鄧詩陽懷疑他可能磕了藥。那些藥物會造成一種精神上的亢奮效果,同時也會令服用者的感知神經變遲鈍,如果動手的話這傢伙將會是個難纏的敵人。

    最後一個是個黑人少年,頭上反戴著白色棒球帽,脖子繞了條手指粗細的金項鏈,身穿白色背心和袖子有螢光色條紋的深棕色adidas外套,下身是海軍藍五分褲和黑白色nike板鞋,看起來就像個沒什麼名氣的說唱歌手。

    「黑小子」身材矮小,那張稚嫩的臉還不到十六歲,但從眉宇間流露出一股陰狠,眼神就像盯著某種無生命物體一樣。他雙手環抱在胸前,兩隻手掌藏在腋下,看不出手上有沒有武器。和另外兩隻神志不清的「毒蟲」相比,他的表情顯得相當冷靜而且從容,似乎已經對這種場面見慣不怪的樣子。鄧詩陽本能地感覺到一股危險氣息,在心裡把這個人列為重點關注對象。

    「好了,你這穿『阿曼尼』的傢伙。」拿槍的「嘶——」地吸了下鼻水,然後把握著槍的右手平舉到腦袋前方,惡恨恨地道:「你有什麼東西要給我?」

    「你們把車開走吧……」鄧詩陽顫顫兢兢地回答。

    「你他女馬在消遣我嗎?」誰知「尖下巴」突然發起火來,他惡狠狠地說:「快把你的錢包交出來。」說完舉起右手,做了作勢砸下去的動作,恫嚇道:「信不信我就在這干死你,混蛋。」

    「冷靜點,夥計。」鄧詩陽矮了矮身子,左手抓著西裝前襟,另一隻手從內袋掏出一個銀灰色的鴕鳥皮「愛瑪仕」皮夾。

    「還有你的表。」對方又把主意打到他戴的「帕瑪強尼」陀飛輪腕表上。

    鄧詩陽順從地從左手解下手錶,和錢包一起用雙手捧起,伸手遞了過去。

    「尖下巴」貪婪地望著手錶和錢包走過來。鄧詩陽依舊裝出一臉驚恐的表情,雙手開始顫抖起來,同時往後縮了縮。

    「三步、兩步……」鄧詩陽略微低下頭,心裡默默計算著兩人之間的距離。等到對方走到跟前,他左手手腕一抖,把錢包丟在地上。

    「尖下巴」的注意力自然而然地隨著錢包向下移。趁他分神的一霎那,鄧詩陽左腳一個箭步搶上前,同時左手猛地向前一伸,用五隻手指緊抓住對方的手槍,接著把套筒向後推了大約半公分。

    「尖下巴」的第一反應是扣動扳機,但套筒不到位的自動手槍無法擊發。接著他感到手裡的槍被人向上一扭,扳機護圈幾乎把他的右手食指絞斷,吃疼之下連帶上半身不自覺地向後仰。

    鄧詩陽等的就是這個機會。

    在奪槍的同時,他右手前面四隻手指就套進表帶裡面,接著把表盤墊在食指和中指前緊握緊拳頭,對著那個昂起的下巴一拳打過去。

    這記直拳結實地命中目標,堅固的精鋼表殼把那個尖細的下頜底打裂成幾瓣,衝擊力不但撕裂了連接兩邊頜關節的韌帶,還把下頜震脫了臼。

    「尖下巴」腦袋大幅搖晃,接著直挺挺地向後倒下。雖然他抓著槍的右手令身體偏轉,左肩首先著地,但後腦還是重重地磕在柏油路面上,腦震盪令他連慘叫聲都沒來得及發出就暈了過去。

    這一切都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當「尖下巴」被撂倒後,「光頭」才反應過來,他怪叫一聲,伸出雙手猛撲過來。

    鄧詩陽輕巧地往旁邊一閃,讓過「光頭」同時繞到對方身後,抓著槍的左手用力向下一戳,用底把後部的突起刺向對方左腎。

    雖然興奮劑可以減輕疼痛感,但這一擊還是令「光頭」疼得說不出話,他腳一軟差點跪倒在地,向前踏了一大步才勉強站穩。

    就在這時,鄧詩陽的第二拳到了。他右腳用力一蹬,借助腰腿的肌肉和肩膀擺動,把全身力量集中在右拳擊出,套著手錶的右拳重重地打在「光頭」後頸,這個大塊頭頓時一頭栽倒在地。

    「黑小子」的反應比「光頭」還快,剛開始動手就拔腿衝過來。但他站在道奇旁邊,距離戰場太遠,必須繞過整輛愛快·羅密歐才能衝到鄧詩陽附近,這時兩名同夥已經被放倒在地。

    其實鄧詩陽就一直在留意這傢伙,把「光頭」打趴下後,他馬上轉身沿著公路跑。奪槍前他用眼睛確認過,「尖下巴」的手槍已經打開保險,當手握住套筒時,摸到凸起的拉殼鉤就知道這把槍已經上膛。只要把距離拉開,以他的槍法要幹掉這個目露凶光的小鬼完全沒有難度。

    但「黑小子」也不是省油的燈,他看準鄧詩陽沒辦法馬上進入射擊狀態的當口,躬著身發狠地衝過來。在他右手握著一把四英吋長的雙刃匕首,刀刃在路燈照射下散發著寒光,令人不寒而慄。

    雖然鄧詩陽身高腳長,但西褲和皮鞋實在不適合跑步,而「黑小子」似乎一心要把他幹掉,拿著匕首窮追不捨,一時間竟然甩不掉。於是在環山公路出現了一幕充滿戲劇性的情景——一個身材瘦小的少年揣著匕首,追趕一個手裡拿著槍的大人。看起來就像查理·卓別林滑稽喜劇的片段。

    兩人追逐著跑了十多碼,跑動中的鄧詩陽突然轉過身,右手一揚把手裡拿著的手錶向後擲過去。這一招大出「黑小子」意料之外,他的腳步略微一滯,同時條件反射一樣舉起手,擋開那團迎面飛來的黑影。

    這個短短的停滯要了他的命。鄧詩陽趁機把槍交到空出來的右手,單手舉槍對著他胸口扣下扳機。

    「呯、呯、呯——」

    不到兩步之遙的距離,鄧詩陽閉著眼睛都能命中,他抬手來了個三發速射,接著順勢閃到一邊。

    「黑小子」彷彿突然遭到雷擊一樣全身顫抖,他打著踉蹌向前跑了幾步,然後頭一歪栽倒在地。

    這時鄧詩陽感到右手一陣刺痛。他把槍交到左手,向趴在地上的「黑小子」後腦補了一槍,打得他當場腦漿迸裂,把那頂棒球帽染得通紅。

    確認這傢伙已經死透,鄧詩陽才把右手湊到路燈下查看。只見食指和中指一片紫紅,指節附近腫了起來,兩隻手指已經不能彎曲,看來剛才打出那兩拳對手指骨和韌帶造成了不小傷害。

    他左手把槍放平,彆扭地用中指按下握把左側的彈匣釋放鈕,然後用右手拇指和無名指拔出彈匣。彈匣裡面還有三發子彈,加上在槍膛裡的一發,這把s&w3913型手槍還剩下四發子彈,足夠收拾剩下的劫匪了。

    當他走回自己的車子附近,「辣妹」和那輛道奇「挑戰者」已經沒了蹤影。「尖下巴」依然躺在地上不省人事,而「光頭」則正掙扎著爬起來。

    見狀,鄧詩陽舉起槍,瞄準「光頭」的膝蓋窩就是一槍,夜空中響起一陣殺豬似的嚎叫聲。

    這是當年「愛爾蘭共和軍」處置告密者的方法,一發九毫米子彈已經把「光頭」的膝蓋骨和膝關節韌帶打成碎片,這一槍除了會產生劇烈疼痛外,中槍這條腿就算不需要截肢也徹底廢了。

    鄧詩陽繞過慘叫著打滾的「光頭」,走到自己的車旁邊。他看了躺在地上的「尖下巴」一眼,抬手在這傢伙的右邊大腿補了一槍,接著探身進駕駛室拿出手機,撥打「九一一」報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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