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二十七章 老謀深算 文 / 斬天
. 賓客散盡後，拔都的營帳裡只留下速不台和赤列都。
「速不台大叔，對蒙哲此人，您才何評斷？」拔都的眼神十分深沉，讓人難察他心中的喜怒好惡。
速不台撫著滿腮的虯鬚，沉思了片刻，雙目一凝，說道：「肯定是個難得的人才！但是，還需要加以時日對他進行多方的考驗。目前正值用人之期，武功身手高明，不一定就能適應於戰場上的衝鋒陷陣，讓他上前線，是騾子是馬，得牽出來溜溜才知道。」
「嗯！我也是這個意思，現在大軍被阻在不裡阿耳的邊境線上，正是各方面破格錄用各種人才的時候，大蒙帝國以弓馬立國，就連我們這些皇室長子都要帶軍出征，建立戰功，蒙哲雖然是藍眼兒認定的男人，他要想成為皇室中的一員，就必須從最基本的戰士做起，用他的實力，用他的戰功，來贏得整個皇室成員的認同和尊敬！」
「殿下，您覺得讓蒙哲進哪個營比較合適？」速不台老眼中隱含一種意味深長的笑意。
拔都和老將軍對視了一眼，會心地一笑，說道：「我覺得讓他自己來挑，最好不過。」
「哈哈哈！」速不台撫鬚大笑，說道：「不錯不錯，此舉也能讓你那個寵得不能再寵的妹妹倍有面子。」
拔都老謀深算地微微一笑，將話題一轉，臉顯憂容地說道：「黑魔傭兵突襲赤列都他們一行，此中大有文章，據我們查得的情報，黑魔傭兵團與鷹巢傭兵團是歐巴羅大陸上實力最強大的兩個戰略聯盟傭兵團，而鷹巢傭兵團，是鷹巢秘教的對外組織，黑魔傭兵團接受了不裡阿耳王的僱傭，鷹巢傭兵團從中扮演了一個什麼樣的角色，現在的確值得耐人尋味。」
速不台點了點頭，老眼中同樣有憂色浮現，喟然長歎道：「如果老夫的直覺沒有錯，鷹巢秘教已經將手伸到了不裡阿耳等阿蘭斯教派國家來了。教皇格利高裡和神聖羅馬帝國大汗腓特烈二世的激烈衝突，使得現在歐巴羅大陸上的諸多國家，混戰連連，國與國之間互相猜忌，正是基於這種情勢，才給我們西征可趁之機。阿蘭斯教派系鬥爭同樣激烈火，什葉教派和遜尼教派水火不相容，什葉派教主魯肯愛丁想吞併遜尼教派，眾所周知，我們能趁歐巴羅大陸大亂之際進行擴張，我想以魯肯愛丁的野心，他不會不知道同樣利用這個機會，擴大阿蘭斯教在歐巴羅大陸上的勢力。我的看法是，魯肯愛丁是在借我們大軍壓境之際，插手不裡阿耳的內政，想將不裡阿耳變成阿蘭斯國家，王子殿下以前所擔心的阿蘭斯教和基督教聯合的情況，現在看來難以形成！」
拔都緩緩地搖了搖頭，說道：「速不台大叔，我們不能相當然地猜測，必須要核實，在沒有將這個情況行到徹底查實前，我決定，西征軍暫時按兵不動！同時，還要將這個情況以八百里快馬，加急趕回和林，呈報大汗。」
速不台深沉地說道：「王子殿下，大軍出征，每多停留一天，就多一天糧草方面的消耗，等待，不是我們遊牧民族的作戰風格。近段日子裡，不時有小股的敵人，破壞我們的補給運輸線。除了黑魔傭兵團的傭兵外，我覺得極可能還有不裡阿耳的正規軍假扮成盜賊流寇，這已經不再是傭兵的僱傭作戰，而是不裡阿耳軍隊實施的有組織有計劃的破壞行動。不裡阿耳王目前正在四處請求援助，我們給他們的時間越多，他們的防禦力量就會越強，這對我們突破歐巴羅東大門的西征計劃，非常不利！」
「速不台大叔，難道你忘了，我們之所以在此受阻，就是因為鷹巢在插手不裡阿耳的防禦了嗎？」拔都虎目中充滿了睿智的神彩，說道：「以我們對不裡阿耳的瞭解，他根本就想不出他們現在所採用的這套防禦戰術。這全部都是鷹巢在背後操縱。如果鷹巢的魯肯愛丁已經控制了不裡阿耳，這其中因此而產生的連鎖變數，將使我們防不勝防！」
速不台默然無語。他心中清楚拔都的擔心，並非是杞人憂天。此次大軍西征，對蒙古帝國的疆界作進一步的擴張，鑽的就是歐巴羅大陸上這些國家各人自掃門前雪，哪管他上瓦上霜的各自為政混亂局勢的空子。從目前的形勢和所得的情報來發析，很顯然，有一個強大的對手，也在利用這種局面，在進行合縱連橫的大陰謀。
大軍在欽察的進攻，無功而返，想來也與這個陰謀有著莫大的關聯。如果不盡早將這個陰謀者挖出來，讓他陰謀得逞的話，西征大軍等於自己鑽進一個人家精心設計好的合袋陣，大草原上的勇士們雖然從來不擔心面對死亡，但是，作為他們的統帥，他有責任去珍惜士兵們的生命，他速不台死了不要緊，壞了成吉思汗臨終前設計的第二次西征大計，那才叫百死難贖其罪！
蒙古人歷來尚武，馬上馬下都可能征善戰，但是，歐巴羅大陸上的那些傭兵、騎士、劍客、箭手，並不是全都是土雞瓦狗。速不台至今還記得自己隨成吉思汗第一次西征，在花刺子模國與當時的歐巴羅第一劍客撒拉丁交手的情況。
那一仗，速不台畢生都難忘懷。他一直都認為歐巴羅大陸上流傳的劍擊之道，根本就是不入流的三角貓功夫，但撒拉丁所展現出來的獨門劍道，讓速不台明白什麼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如果不是長春真人丘處機用天下第一劍帝王劍，將撕拉丁擊殺，當時的西征大軍不要說勝利，能否全身而退都是未知數。
撒拉丁的覆滅，讓當時的歐巴羅大陸上的那四十個國家的軍隊精神意志兩皆崩潰，蒙古鐵騎是無法戰勝的心裡陰影，在他們的心底萌芽扎根。
從那之後，蒙古鐵騎縱橫無敵，百戰百勝，所佔領的疆土，掠奪的財富和美女不計其數，收降的奴隸數量之多，幾乎超過蒙古大軍人數的總和。那個時候，真是人生最輝煌燦爛的一幕。
只可惜好花不常開，好景不常在。成吉思汗歸天後，蒙古戰神的光輝形象也隨之在所有的蒙古勇士們心中逐漸暗淡下來。蒙古大軍的士氣，不復以往的激情高熾。
一恍眼十幾年過去了，當年的那些無敵勇士，哲別走了，赤老溫不在了，術赤、木華黎也都相繼被騰格裡大神召喚而去。耶律楚才自解甲退隱後也是音訊杳無，不知是死還是活。蒙古鐵騎的精神支柱，現在只餘下托雷王子和他速不台。
一個遊牧民族，不是在戰爭中取得輝煌，就是在戰爭中消亡！
征服高居麗，消滅大金國後，現在的這支蒙古鐵騎，慢慢恢復到成吉思汗統率的那支無敵鐵騎戰鬥力的七成，如果想再創輝煌，那就必須經歷一次規模更大的戰爭來錘煉！只有在不停的戰爭中成長成熟起來的軍隊，才是真正的無敵軍隊。
速不台非常清醒地認識到，西征軍此次西征只能成功，決不能失敗。一旦失敗，成吉思汗用血汗打造出來的蒙古帝國，將不復存在！
所以，西征軍名義上是拔都掛帥，但是，速不台還不敢放手讓拔都來指揮大軍作戰，對拔都的軍事指揮才能，速不台還需要更深層次的考驗。
拔都王子不愧是無敵大將軍術赤最引以為榮的長子，從今天的談話中，速不台欣慰地看到這個被族人稱為「仁心王子」的晚輩，的確成熟了！從拔都的身上，速不台彷彿看到了無敵的蒙古鐵騎，再一次橫掃歐巴羅大陸的壯觀景象。
赤列都見速不台和拔都王子都沉默不言，於是清咳了一聲，出聲來調節一下帥帳裡的沉悶氣氛，「殿下，蒙哲上一次殺得黑魔傭兵團狼狽而逃，何不封他當個百夫長，讓他帶個百人隊，先圍剿黑魔傭兵及其他敵匪？」
聽到赤列都提及蒙哲，拔都面含微笑地說道：「赤列都，蒙哲的確是個人才。是人才，我們當然要人盡其用，但是，我的用人標準，首先要考慮的，是這個人的品行，你除了知道他勇冠三軍，對蒙哲的出生，來歷，從師何人，為什麼會一個人隱居在白狼谷，等等這些，你都瞭解嗎？查實過嗎？」
「這個……這個……」赤列都為之語塞。
「王子殿下言之有理。」速不台點頭說道：「現在的戰局，各國在用間、反間方面，無不都投入了巨大的精力。據我所知，如果光從身手而言，歐巴羅大陸上那多如牛毛的傭兵團，聖殿騎士團，條頓騎士團等組織中，相信比蒙哲高明的人，絕不在少數。還有，南宋朝的武林人士，一直都在與我們蒙古帝國為敵，高居麗人，新羅人，女真人，扶桑人無時無刻不在對我們虎視眈眈，伺機而動。對這些，我們萬萬不可掉以輕心！」
帥帳裡的氣溫並不高，但赤列都此時此刻卻是滿頭大汗。
薑還是老的辣啊！
「赤列都，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的用人之道，並不是絕對的。你也不用緊張，人心，是最難測的。」拔都那雙炯炯有神的虎目中，浮現一絲令人莫測高深的笑意，「我看這樣，等過幾天，給他個十夫長先當當，至於去哪一營，就讓他自己挑，看他敢不敢去最危險的一線戰場！」
說完，拔都側著望向速不台，「大叔，如此安排，你意下如何？」
「嗯！如此甚好，目前正是用人之期，看看他在此次對不裡阿耳的戰役的表現再說。」速不台老謀深算地說道。
十夫長，僅僅是個小小的十夫長！
赤列都一直將蒙哲視為救命恩人，他知道那晚如果不是蒙哲，他的百人隊在黑魔傭兵有計劃的突襲下，能有幾人生還，真是個未知數。
他屬於那種不懂什麼叫心機的直腸子，是性情中人，他從來就沒有懷疑過蒙哲的突然出現，與黑魔傭兵團的襲擊存不存在什麼不為人知的內幕。
最主要的，是他認為蒙哲是同胞族人，他所知的蒙古勇士中，還從來沒有出現過貪生怕死的叛徒！從來就沒有過與外族勾結，坑害本族同胞的無恥行為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