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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零六章 交心 文 / 撞破南牆

    第二零六章交心

    「伯爵大人詳細說說,我洗耳恭聽。」錢不離不亢不卑的笑道。

    「天下賦稅有三,其一被各地的府衙截留,其一上交給內閣國庫,其一上交給皇族,大人用宜州一地的官庫為標準衡量其他的地方……這種看法是錯誤的。宜州本地的富饒本就甲蓋天下,自姬周國建國以來,戰事極少,只有二十餘年前,尉遲風雲帶領風雲軍團進攻土族時,才動用了一次宜州官庫,所以宜州官庫積累了驚人的財富。」

    「而其餘的州大多比不上宜州富饒,何況姬周國建國數百年來,邊境上從沒有安靜過,近百年還有倭寇犯境,雍州、臨州、江州、清州等數州連年應付征戰,官庫不被掏空已經是那刺史能力超群了,哪裡談得上積累?」

    「內閣的國庫收支倒是一直很穩定,有些節餘,不過大人您想一想,札木合之亂搞得中原腹地大亂,無數百姓流離失所,清州還有數十萬難民因此活不下去,再加上心有怨言、群起做亂,想安頓這些難民,靠打殺是殺不盡的!只能雙管齊下,一方面用武力威脅,一方面湊集錢糧,幫助那些難民熬過難關、重建家園,可是國庫能有多少積累呢?清州已經毀成了一片荒蕪,通州也被毀了一半以上,這數十萬百姓重建家園所需的土石、木料,恢復耕作需要的農具、種子,一筆筆算下來數額太大了!這還不算,據我所知,清州、通州兩地家園被毀的貴族們有數百人成天在內閣大鬧,指責內閣無能,要求內閣賠償他們的損失呢!對這些貴族,內閣可是頭疼得很,打不得也碰不得。」

    「原來是這樣,真是一個爛攤子!」錢不離幸災樂禍的笑起來:「不過……還有皇庫?」

    賀炯名抬起頭看了程達一眼:「大人,不是我不相信您……只是,這件事情事關重大,決不能被別人知道!」

    「程達,你先出去吧。」錢不離下了命令,話已經談到這個分上,錢不離明白賀炯名這是和自己交心了,那麼他就要適當的表達一下自己的誠意,再說手槍在身,一個老頭子還能把自己刺殺了麼?他不要自己的命還好說,連自己的兒子也不管了?

    程達依令退了出去,賀炯名沉默了一會,壓低聲音說道:「皇庫分內庫和外庫兩種,外庫就是指賦稅上的收入,內庫……」

    「雪原城金礦就是內庫收入了?」錢不離笑道。

    「不錯。」賀炯點點頭:「皇城的外庫由聖王所建,歷時三十餘年,據我所知,外庫的外壁厚達七、八米,全是由澆鑄的鐵汁鑄成,其中機關林立、重重疊疊,有三道精鐵打造的大門,每一道門都必須要用六把鑰匙按照不同的方法插入,才能打開大門,而鑰匙只能由國王把持,只要稍有錯失,機關就會發作,開門者必死無疑!」

    「太殘忍了吧?萬一開門的人一不小心插錯了,不是白死了?」錢不離忍不住翻了翻眼睛。

    「聖王當時說過一句話,連自己家的門都會開錯的國王,活著也沒有什麼意思,如此稀里糊塗的國王根本無力去照看自己的子民,還是死了的好!」賀炯名含笑說道:「王者不是誰想當就當的,也不是那麼容易就能當的。」

    錢不離一愣,的好!這才是真正的開國之主!」

    「聖王當時還說過一句話,他要給不孝子孫們一個血的教訓。」

    「這是什麼意思?」錢不離又睜大了眼睛。

    「鑰匙的開啟方法只有國王一個人知道,當他滿五十週歲時,必須選定自己的繼承人,然後把開啟方法傳下去,如果哪位國王是用謀逆的方法坐上了王位……」賀炯名歎了口氣:「短時間內,他是沒辦法開啟皇室外庫的。」

    錢不離沉吟了半晌,抬起頭凝視著賀炯名:「伯爵大人主動到我這裡來,就是因為姬勝烈暫時無法打開外庫,從而判定姬勝烈是個不孝子孫吧?」

    賀炯名點了點頭:「如果國主自知身染重病,而姬勝烈又無辜的話,國主一定會把開啟外庫的方法傳給姬勝烈!國主對我賀炯有知遇之恩,原來我支持姬勝烈,是因為他比柔弱的姬勝情更適合王座,但是如果姬勝烈用了謀逆的方法,我賀炯名寧願賀家萬劫不復,也不會屈從他的『淫』威!」

    錢不離笑道:「現在姬勝烈急於需要外庫的錢財應急吧?」

    「姬勝烈召集了不少工匠,雖然他做得很隱秘,但是在皇城裡大興土木,根本瞞不過有心人,內閣用國主病發突然來掩飾,可皇城已經風言風語滿天飛了,國主的老臣也紛紛病退、閉門不出,只要大人能在通州保持優勢,擊潰鐵浪軍團,等到公主殿下帶軍直奔皇城的時候,皇城一定會一呼百應的。」

    「一個外庫就如此複雜了,那麼內庫呢?」錢不離笑著岔開了話題,笑話,他只是一個陰謀家,他要的是一個能接手的穩定的攤子,而不是一個能毀掉人的爛攤子!所以當前任務是拖下去,積攢自己的實力,也讓姬勝烈鬆口氣,等到姬勝烈費盡心力穩定了騷亂之後,才是他錢不離漁翁得利的時機。到了那時,鐵浪軍團已經被拖得人不人、鬼不鬼的了,到時候他突然集中兵力,擊潰鐵浪軍團之後,揮軍直指皇城,皇家禁衛軍雖然精銳,但是他錢不離也有殺手鑭啊!姬周國的東線正打得不可開交,據說羅斯帝國被金帳汗國打了個措手不及之後放出了狠話,翻譯過來就是與金帳汗國和姬周國不共戴天了,合眾國那邊也加強了攻勢、舉國之力大軍壓境,逼得驚雷軍團只能據城死守,國與國之間的大戰不是說打就打、說不打就不打的,短時間內,三大軍團根本無力回援皇城。

    「內庫在哪裡……我也不知道。」賀炯名苦笑一聲:「據說,內庫的財富都是由聖王征剿四方積累出來的,大人應該知道,我們姬周國人是黃種人,而羅斯帝國、不列顛帝國還有合眾國是都白種人,當時黃種人雖然不少,但國土不過是六州之地而已,聖王東征西殺,擴充疆土的同時也搶掠了無數財富,這批財富都被埋藏在一個秘密的地方,連歷任的國主也不知道,聖王當時說過,不到國難當頭,不允許動用這筆財富。」

    「有意思。」錢不離皺了皺眉頭:「連國主都不知道,誰能動用這筆財富呢?」

    「聖王留下了線索,一份地圖分成五份,分別由歷任的國主和四大公爵保管,聖王一直在擔心那些白種人聯合起來進攻我姬周國,所以他為後世的子孫預先留下了可貴的財富。」

    「是三大公爵。」錢不離糾正了一下。

    「是四大公爵!」

    「可是……」錢不離好奇的看向賀炯名:「據我所知是三大貴族啊?」

    「開國時是四大公爵!分別是帝國四個軍團的上將。」賀炯名的臉色有些複雜:「姬周國以戰立國,所以看重武將在文臣之上,縱使到了現在,四大軍團的上將對帝國內閣和軍部也有莫大的影響力。其中……有一個公爵的繼承人犯下了不可饒恕的大罪,也是……讓人感到羞辱的大罪,所以被免除了稱號,他本人也被流放到邊疆了。」

    「那個人姓什麼?」錢不離小心翼翼的問道。

    賀炯名臉色非常難看,猶豫了半晌,才咬著牙說道:「姓賀。」

    錢不離馬上轉過頭,不看賀炯名了,雖然他對那個人犯下的罪行感到很好奇,但總不能逼著賀炯名說出來啊?看那月色公爵矢口咬定帝國開國只有三大公爵的口氣,還有姬勝情也從來沒說過一個賀姓公爵,錢不離就知道那肯定是一個難以啟齒的罪名。

    賀炯名沉默了半晌,臉色終於緩了過來,他看了看錢不離,接道:「錢將軍,如果您能和鐵浪軍團對抗,那就打下去,如果不能和鐵浪軍團對抗,現在就要開始逐步把宜州府官庫內的物質運走!一定要運走!千萬不能留給姬勝烈!」

    錢不離吃了一驚:「為什麼?」雖然這是他早已想好的計劃,但突然被人說出來,真把他嚇了一跳。

    「現在皇城內外民意沸騰,紛紛要求軍部派兵征討札木合,以報仇雪恨!」賀炯名緩緩說道:「姬勝烈強壓民意,命令鐵浪軍團南下,為的就是宜州的錢糧!說到這裡……我不得不說一句,對錢將軍的韜略,我真是萬分欽佩!不管是內閣也好、軍部也好,是姬勝烈也好,包括……我本人,誰都沒有想到錢將軍竟然能在短短時間內徹底擊潰百里克誠,宜州會丟得這麼快!錢將軍,您想想鐵浪軍團在圍剿札木合的關鍵時候,都能派出最重要的騎兵支援宜州,就知道宜州的重要了。」

    錢不離笑了笑,沒有說話。

    「當然,錢將軍還要謝謝一個人,如果沒有他的話,您未必能勝得如此輕鬆。」

    「誰?」錢不離的好奇心又被勾了起來。

    「尉遲風雲將軍!」賀炯名緩緩說道:「當日鄭星朗帶領夾脊關騎兵南下經過青龍嶺的時候,尉遲風雲已經接到了急令,命令風雲軍團的騎兵火速追擊鄭星朗,不過……這種手段確實讓人寒心啊!據傳尉遲將軍當即被氣得吐出了鮮血,他嚴令風雲軍團不得妄動,置軍部的急令而不顧,全力準備迎戰札木合。如果沒有鄭星朗那支生力軍,大人想打垮宜州大軍,還是要多費上很多周折啊。」

    「現在的尉遲風雲還是我未來的敵人。」錢不離話題一轉:「不過對手和對手是不一樣的,有些對手,值得我用崇敬之心去對待。」

    「不錯,尉遲上將軍不愧為帝**神,可惜啊……」賀炯名歎了口氣:「錢將軍,您對福州軍到底有沒有把握?如果不能與鐵浪軍團對抗的話,還是現在就開始轉移宜州官庫的錢糧吧,千萬不能落在姬勝烈手中!」

    錢不離呵呵一笑:「不瞞公爵大人,我現在已經開始轉移了,不過怕引起有心人的注意,規模還很小而已。不只是官庫,我還用徵集軍糧的名義,從宜州各處貴族們手中借到了不少糧食,我還準備在秋收的時候用重稅,把民間的積糧也收空,現在內閣的財政就開始吃緊了,我看鐵浪軍團用什麼和我鬥下去!」賀炯名如此交心,他也得透露些自己的機密,給賀炯名以信心,把他牢牢的綁在自己的戰車上,錢不離實在是太需要人才了!別人不說,他和賀子誠接觸過一段時間,那是一個政事上的能手,錢不離一心想大用賀子誠,卻不敢放心,再加上賀子誠寧折不彎的性格,所以才拖到了今天,如果能得到賀炯名的投誠,賀子誠自然會全心投入福州集團中。

    賀炯名思考了片刻,大喜道:「這麼做太好了,也太絕了!錢將軍真是非常人也!不過雪原金礦那裡還要將軍想些辦法,炯名雖然是連城塞的城主,擋住了雪原城通往內陸的咽喉,但夾脊關的新任守將是姬勝烈的心腹,我的動作如果過大,他們隨便分出一隻軍隊西進,連城塞就毀了。」

    「這件事急不得,慢慢商議吧,他們不是還需要兩個多月才能恢復生產麼?」錢不離笑了起來。

    「既然錢將軍胸有成竹,那我就拭目以待了。」賀炯名也笑了起來。

    「伯爵大人,你一定要注意不要過早表現出自己的傾向來,數萬民夫動工需要的一應器械還有必須的糧食,都要從連城塞經過,你無需去刁難他們,相反,如果出現了別的變故,你還要大力協助他們。」錢不離緩緩的說道:「好鋼要用在刀刃上,在最關鍵的時刻反戈一擊才能徹底打亂他們的陣腳。」

    「錢將軍的意思我明白。」賀炯名頓了頓:「不過……鋼是什麼?就是精鐵麼?」

    「嗯……差不多吧。」錢不離乾笑了兩聲。

    「原來如此。」賀炯名點了點頭:「錢將軍,我連夜給子誠寫一封信吧,我相信,我這個老頭子對他還是有一定影響力的。以軍人管理政事不是長久的辦法,就讓我那不成器的孩子替將軍分擔一些壓力吧!」賀炯名想的很明白,既然已經決定投向福州集團這一邊,是成是敗就聽天由命了,不過未來的東西可要抓緊,如果日後姬勝情真的能坐上了王位,他們卻什麼好處也沒得到,那豈不是滑稽到了極點?能早一步奉獻出自己的心血,將來的把握就會增大一分。

    「也好。」錢不離略猶豫了一下。他明白賀炯名的意思,賈天祥是一定要坐鎮福州的,而自己還要在宜州挺上數個月,確實需要一個政事上的能手來幫自己,政客的手段向來很圓滑,該軟則軟、該硬則硬,不會輕易遭到別人的反彈,錢不離知道賀子誠在這方面應該比自己強上一些,總不能遇到麻煩事就擺出鴻門宴,逼著那些貴族們服軟吧?

    何況秋收在即,讓宜州的百姓們心甘情願交納一筆重稅並不是件容易的事,為了給自己二出宜州做準備,他還不能讓士兵們上門去強征,自己的名聲才是最重要的。再說宜州這麼大,單靠一個第二團也征不過來,還要和各地的縣主們打好交道,而通州的戰事越來越緊張,他還哪有心情去和那些縣主打交道?這些事情一直象石頭一樣壓在他錢不離的心底,也許真的需要人來幫上自己一把了。

    賀炯名欣慰的點點頭,旋即話題一轉,含笑說道:「錢將軍,我來到這裡的時候,看到公主殿下很是受歡迎啊?大人可要注意些,風度翩翩的貴族們永遠比粗壙的將軍們更清楚,怎麼樣才能掠獲女孩子的芳心,將軍在戰場上向來都是戰無不勝的,這情場麼……也未必比戰場輕鬆多少,將軍可馬虎不得。」

    很明顯,賀炯名在試探自己和姬勝情之間是什麼關係,或者說在試探這種關係到了什麼程度,錢不離呵呵一笑:「對那些粗淺的女孩子來說,她想要的是一個英俊、多金、瀟灑的白馬王子,但是對殿下來說,她需要的是一雙寬厚、能給她帶來安全感的臂膀,伯爵大人,您以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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