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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二零章 文 / 撞破南牆

    第二二零章

    楊遠京踢開被嚇得發抖的家丁,大步走進了正廳,在這同時,浮梁帶著人亂劍砍死了守在地道上方的幾個精壯漢子,而閻慶國則一臉憤恨的從地道下面鑽了出來。

    大廳中的氣氛很寧靜,和外面嘈雜的叫喊聲形成了一個鮮明的對比,官杉與辛輝震分主客坐在大廳後側,怡然自得的做在那裡,好似看不到這些氣勢洶洶的士兵一樣。

    「兩位大人很悠閒啊,早知如此,又何必跑到這裡來?」楊遠京冷笑一聲,走了過去。

    「將軍實在是太熱情了,居然一直找到這裡來,請坐。」辛輝震淡淡說道。

    「公務緊急,我可沒那閒工夫。」楊遠京一擺頭,幾個親衛走了過來,掏出繩子要綁人。

    「慢著,這位將軍,我身為帝國伯爵,希望你能適度一些,我可以和你們走,這些繩子就沒有必要了!」官杉心中有數,按照姬周國的祖制,伯爵以上的貴族犯了大罪,有『三免』的特權,家人沒有參與者免罪,免刑具、免刑罰,最後是免死。不過雖然有這三免,貴族們也是輕易不會惹上大麻煩的,因為被剝奪爵位對他們來說是致命的打擊,他們的名字會被刻在恥辱柱上,成為子孫後代唾罵的對象,爵位是從他們的先祖傳下來的,傳到誰手中斷了根,自然會成了詛咒的對象。就像那賀炯名,他的先祖就是四大公爵之一,出於某些難言之隱,他沒有對錢不離抱怨什麼,不過在他的心裡,對那個惹來大禍的祖先不知道要咒罵多少次了。

    幾個拿著繩子的親衛愣了一下,轉頭看向了楊遠京。

    「辛老,我們走吧。」官杉緩緩站了起來,臉色很是從容鎮定:「你們前面帶路。」早在官杉策劃一系列陰謀的時候,已經做了最壞的打算,就算暴露了又怎麼樣?至多被剝奪爵位而已,笑話!公主殿下有資格剝奪爵位麼?等他回到了皇城,陛下一定會恢復他的爵位,甚至還很有可能升上一階!

    官杉可是低估了錢不離痞性,而痞性這東西是可以傳染的,楊遠京冷笑一聲:「給我綁起來!!」

    有了將軍做主,誰還顧得上什麼規矩?錢不離的親衛們已經隱隱知道,大人在福州被人刺殺,很可能就是這兩個老傢伙策劃的,眾親衛一擁而上,毫不客氣的把官杉和辛輝震按到地上,用繩子來了個五花大綁。

    「放肆!你們……」官杉勉力抬起頭大喊,可惜他的話聲未落,一個親衛很不小心的一腳踢在了他的鼻子上,當即就踢得鼻血長流。

    捆綁完畢,親衛們抓著官杉和辛輝震的頭髮,把他們揪了起來。官杉和辛輝震都是老年人,這一番折騰之後累得直喘氣,不過他們的目光依然銳利,冷冷的、憤怒的盯著楊遠京。

    「喊你們一聲大人就真拿自己當人物了?!哼哼……」楊遠京獰笑著走過來:「你們兩個老東西陰謀刺殺我們大人在先,策劃刺殺公主殿下在後,犯下這等滔天大罪還告訴我要適度?狗屁!」楊遠京反手搶過一個親衛手中的馬鞭,正抽在辛輝震的臉上。

    憤怒的目光一下子消失了,辛輝震閉上眼睛慘叫起來,那一鞭的鞭痕從右額劃到了鼻樑,劃過了他的眼睛,辛輝震會不會就此變成獨眼龍,還真不好說。

    「我……我要面見公爵大人!我要抗議!」官杉大聲喝道,見到眼前的慘劇,他意識到和這些士兵講什麼姬周國的祖制是沒有用的,也許……在宜州府能救他的人只有月色公爵大人了,那錢不離一直對月色公爵很客氣。

    「抗議?如果你的陰謀得逞,我家大人和公主殿下又去找誰抗議?」楊遠京冷笑一聲:「都給我帶走!」

    遠遠看到官杉和辛輝震跌跌撞撞被士兵們推搡著走過來,錢不離總算是鬆了口氣:「走吧,我們回去。」

    月色公爵看到官杉和辛輝震的樣子,張了張嘴想說什麼,但沒有說出來,她不敢多話。而姬勝情卻是不想說,這兩個人策劃刺殺她倒沒什麼,天性純良的姬勝情可以不記恨,但錢不離在福州身受重傷卻是絕對不可原諒的!姬勝情不但沒有說話,相反,她還感到很解恨。

    回到宜州府邸,姬勝情心滿意足的去休息了,而月色公爵則是滿腹心事的離開,留下錢不離獨自沉思,時間不長,參加搜剿的各個將領都來到了議事廳。

    楊遠京把他如何抓住官杉和辛輝震的場景說了一遍,錢不離有些吃驚的問道:「你說……他們坐在那裡等你來抓??」

    「是的,大人。」

    錢不離沉吟片刻:「顧堅,你怎麼看?」

    「這個……官杉和辛輝震倒是有些貴族的風度。」顧堅小心的回道。

    「扯淡!顧堅,做為密諜的首腦,你要學會從多方面去看、去想!」錢不離拍了下桌子:「風度?有意思……如果他們很有風度,根本就不應該從地道裡跑到辛輝震的府上!費了半天力氣,最後還是坐以待斃,他們圖什麼?」

    「大人,危難關頭誰不想最後拼一下?可惜他們剛逃到辛府,我們後腳就追到了,他們這才死了心。」李霄雲在一邊接道。

    「不對……」錢不離輕敲著桌面:「地道裡都搜查過了?沒有藏人?」

    閻慶國道:「大人,我們搜查了好半天呢,直到有幾個弟兄突然昏過去了,我們才退出來的。」

    這件事情別人還不知道,眾將都是一愣,楊遠京問道:「怎麼昏過去的?」

    「不知道,他們身上都沒有受傷,好像是……憋的吧。」閻慶國想起自己在地道中感到喘不上來氣,鑽出地道之後才舒服了不少。

    錢不離道:「你們下去了多少人?」

    「二百多個。」

    「你們下去那麼多做什麼?」錢不離忍不住翻起了白眼,事情很明顯了,人數太多,再加上還有士兵舉著火把,地道中的氧氣夠用才怪,不過這種道理他沒辦法說出來,難道還要給這些人講上一堂化學課不成?

    「大人,我是擔心有遺漏的地方啊!」閻慶國解釋道。

    「不用下去那麼多人,十幾個人就可以了,地道裡有風麼?」

    閻慶國想了想:「主道裡有風,傍邊的假道裡沒有。」

    「等天亮的時候再派人搜查一下。」錢不離突然轉移了話題:「你們有誰挖過老鼠洞沒有?」

    眾將面面相覷,又不是小孩子,挺大個人了去挖老鼠洞做什麼?多讓人笑話!

    「你們不要小瞧老鼠,如果單單比起挖洞,老鼠這小東西肯定是排名在前三名以內的!鼠洞雖然小,不過也有數條假道,很難分辨哪條是真、哪條是假,和人的居所一樣,鼠洞裡有居室、有儲藏室,而且老鼠還知道把儲藏的東西分類存放。當老鼠察覺到有危險的時候,它會用最快的速度把自己的主道用土堵實,這樣主道也就成了假道,和這小東西鬥智並不是簡單的事情啊。」

    眾將猶如聽天書一般,都傻在了那裡,錢不離從動物世界中得來的知識,對這些人來說,還是過於奇妙了,錢不離的話他們倒是能聽明白,但任誰也想不到,原來小小的鼠洞也有這麼高深的學問。

    顧堅的反應比較快:「大人,您是說……地道裡的假道未必就是假道?」

    錢不離笑道:「如果另有出口的話,官杉和辛輝震就不會坐在那裡等你們抓了,我的意思是,把那地道仔細搜查一遍,很可能會有意外的收穫。」

    閻慶國點點頭:「遵命,大人,末將馬上就吩咐下去。」

    錢不離若有所思的說道:「我總感覺官杉和辛輝震擺出那種姿態不是為了什麼狗屁風度,而是為了隱瞞什麼,莫非……他們在掩護自己的同伴不成?」

    楊遠京笑道:「大人,如果為了掩護自己的同伴,他們大可不必逃走,逃到辛輝震的府中,不是把辛輝震也牽連進來了嗎?」

    「就算他們不逃,那地道我們也遲早會發現,辛輝震是跑不掉的。」錢不離搖頭道:「如果他們的同伴不逃的話,留在官杉的府中,就會被我們抓到了,而逃到辛輝震的府中,他就有逃走的機會,我們可沒有包圍辛府!」

    浮梁接道:「大人,那他們為什麼不讓同伴單獨逃走,而他們留在官杉的府中吸引我們的視線呢?這樣做的話,他們的同伴很可能平安混出去。」

    「這個問題霄雲剛才已經替我回答了,危難關頭誰不想最後拼上一次?」錢不離笑了起來:「如果我們不能及時找到地道,他們就想辦法逃到別的地方藏起來,可惜我們的動作很快,他們才死了逃跑的心,把機會讓給了自己的同伴。」

    錢不離這些話屬於無中生有的猜測,雖然他的威望在福州集團內部已經達到了很高的地步,但完全屬於無中生有的猜測很難得到眾將的響應,大家都是半信半疑的樣子,何況錢不離本身也不確定,要不然他就用命令的口吻說話了。

    錢不離掃視了一圈:「小心些總沒有壞處,慶國,官杉府中的人就交給你了,楊遠京,你負責辛府,仔細排查,不管是可疑的還是看起來無害的,一個也不許放走!」

    「遵命,大人。」閻慶國和楊遠京一起點頭應是。

    錢不離沉思片刻:「我不想擾民,上一次戒嚴搞得宜州百姓的民怨頗大,不過……顧不上許多了,霄雲,你佈置下去,城內的巡邏隊把眼睛睜大些,別放走了可疑的人!嗯……東、西、北這三個城門給我關死,只留下南門讓人出入,所有的商隊或兩人以上的出城者都給我扣下來!」

    「遵命,大人。」李霄雲連忙應是。

    「浮梁,你帶著人埋伏在南門外,把所有出城的人都抓起來吧,按道理說,宜州府搜查得那麼緊,心懷不軌的人多半不敢留在城裡了,一定會千方百計逃出去,浮梁,注意一些,你那邊是最後一關了!」

    「遵命大人。」浮梁點頭應是。

    顧堅道:「大人,這麼做……我們要抓多少人啊?宜州府每天都有很多百姓出城,只需抓一天,我們就沒有地方安置他們了。」

    錢不離笑道:「顧堅,你不知道百姓的心態,只要我們在城內搞得緊張一些,大多數百姓們寧願在家裡躲上兩天,也不會出門惹麻煩的!」

    顧堅想了想,沒有再說話,還是抓上一天試試看吧,如果抓得人太多了再另想辦法也不遲。

    「這些都是笨方法,解鈴還需繫鈴人!程達,派人去把官杉和辛輝震帶來,我看看能不能說服他們與我合作,不能的話……那就是他們自己往死路上走了,怪不得別人。」

    程達走到外邊,吩咐親衛們去把犯人帶來,時間不大,官杉和辛輝震被人推了進來,往日裡養尊處優的伯爵、子爵在此刻顯得非常狼狽,尤其是辛輝震,被鞭打的眼睛高高腫起,臉上還殘留著黑紅色的血污,如果不是身後有人不時扶他一把的話,憑他現在的體力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會一頭栽倒在地上。

    官杉極力保持著平靜,從心智上來說,他並不是一個無能之輩,可惜每一個成熟的人都從生活中學到了一種習慣,官杉習慣了自己的身份,習慣了自己應該得到的禮遇。而從另一個世界光臨此地的錢不離無視姬周國祖制的表現,讓人感到窮兇惡極,官杉以為自己最淒慘的下場不過是被公主剝奪爵位,然後受到各種羞辱而已,他有這方面的準備,但現在官杉明白了,自己的想法太天真!

    「官杉,我不想和你說廢話,也沒時間和你說廢話,你坦白告訴我,我們有沒有合作的可能性?」錢不離緩緩說道。

    官杉在場中眾將身上掃視了一圈,當他的目光落在閻慶國身上,眼中毫不掩飾的露出了滔天般的恨意:「錢將軍,我認罪!請您處罰我吧!」官杉有了決定,如果此刻背叛了姬勝烈,未必就能得到錢不離的賞識,卻把自己留在皇城的後路給堵死了,這種險不值得去冒!而且錢不離狂妄的和內閣、軍部對抗,失敗是必然的,縱使自己得到了賞識也只是曇花一現而已!

    「你這句話的意思是……你不想和我多說什麼了?是吧?」錢不離微笑起來。

    「錢將軍,我倒真有幾句心裡話想說!」

    「我聽著呢。」

    「錢將軍,陛下繼位,是人心所向、大勢所趨,錢將軍帶領福州軍犯上做亂,殊為不智!札木合凌虐中原,已經鬧得生靈塗炭了,現在羅斯帝國與合眾國又悍然出兵攻我疆土,錢不離不請命去邊關殺敵,卻急於同室操戈,難道不怕留下千古罵名嗎?」官杉這幾句話說得倒是正氣凜然。

    「有意思,你竟然搶先勸起我來了。」錢不離呵呵一笑,旋即就繃起了臉:「札木合凌虐中原?他為什麼能凌虐中原?如果不是姬勝烈謀害鄭朔將軍,札木合能打到中原來麼?!百姓們生靈塗炭,這筆帳應該算在姬勝烈身上,為了一己之私,至國家大局於不顧,這種人也有資格執掌王印?!姬勝烈根本就不在意百姓的生死!還人心所向?真是笑話,現在不知道有多少百姓在痛罵他呢!」

    「讓我請命去邊關殺敵?哈哈哈……誰敢相信姬勝烈那種歹毒的小人?鄭朔將軍用其一生之精力苦守夾脊關,大大小小數百仗、殺敵無數,落得什麼下場?最後沒有死在札木合手裡,卻被姬勝烈謀算致死!官杉,你他媽少在這裡信口雌黃!」說完錢不離猛地站了起來。

    「我最討厭一種人,口口聲聲以大義為重,其實他只是希望其他人都以大義為重,而他自己卻在躲在暗處殘害同袍!我會留下千古罵名?那姬勝烈就能留下美名了?」錢不離冷笑一聲:「歸根結底,還不是誰的拳頭硬,誰就佔有大義?!當我兵發皇城,讓姬勝烈跪在我面前的時候,大義就在我錢不離手中!」

    官杉聽得目瞪口呆,不知道應該如何應對。

    「顧堅,把他們兩個給我帶下去,我倒要看看是他們的舌頭硬還是我的刀子狠!」錢不離不想再說廢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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