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園卷 (四) 第一百一十五節 上課_2 文 / 風捲狂花
整個教室就在這種有些異樣的氛圍中安靜的迴響著風言清朗念頌文章的聲音，歐陽文風看著學生們都認真的盯著站在前面讀文章的風言，教室中一副從來沒有出現過的學習氣氛，不覺有些得意自己讓風言上來念頌的英明決斷。
風言終於通篇讀完了這片文章，雖然自己也在腦中重新輸理了一遍思路，更有了很多新的想法，但卻也是念的口乾舌燥，暗自生氣怎麼當時自己一高興寫了這麼多，也氣憤歐陽文風居然點自己來讀，更過分的是也不知道找個人來接替自己讀一段……。將報紙表面恭敬的遞回給歐陽文風，心裡已是將他暗恨了無數次。
歐陽文風爽朗一笑，高興的接過報紙道：「謝謝風言同學，讀的非常好！看的出來在讀的過程中你也好像有所體悟啊！……風言同學，雖然這學期你沒有來上過這門課，但是我知道你一向對專業知識都是有一定的研究的，不如請你就來首先談談對這篇文章感悟吧，也給同學們的討論起到拋磚引玉的作用嘛。」說著期待的看著風言，眼神中還帶著鼓勵。
風言都快暈了，這個老師不是專門來和自己過不去吧？居然讓自己起來讀報紙不夠，還想讓自己免費先給他做槍手，帶動學生的學習積極性……，但看著面前這位中文系三大名師之一的歐陽文風，一副儒雅的老師面容，鼓勵和殷切的眼神卻是那麼真誠。唉，算了，好歹這學期還沒有上過人家的課，好像大二的上個學期也有過一節他的課吧，自己也是從來都沒有上過，人家最後也沒有給自己什麼麻煩，……就當給他個面子吧。
不過，第一天重新開始上課就這麼被關注可不是什麼好事，要是其他老師也這樣看到自己來上課，好奇之外都讓自己來回答下問題之流的，豈不是不厭其煩了。
風言想了想，已經有了定計，畢竟他不是普通人，這段時間更是經歷豐富，也算的上見識過大場面的了，當下微笑道：「歐陽老師，讀了這篇文章我的確是有些收穫，不過我是這麼看的，應該讓大家先體味一下文章中的思想，如果我現在就先說出體會，畢竟是一家之言，反而影響大家的思路，不如您先簡單講述一下要點，大家再展開討論，最後我也說說自己的看法，看和大家討論的結果有什麼不同，您覺的可以嗎？」
歐陽文風微征了一下，看風言雖然神色恭敬，但卻自然有一種不卑不亢的氣勢，讓人很難生出將他和普通學生一樣對待的感覺。馬上心底明白風言不是一個可以隨意指揮和命令的學生，而且他的話雖然是沒有按自己的想法來辦，卻給自己留了很大的面子，也有一定的道理，當下笑笑，也不為己甚，點頭笑道：「也好，風言同學說的也有道理，那請你先回座位上吧。」
風言微笑著微一鞠躬，神態淡然而灑脫的走下講台，回到第一排自己的位子上坐下。不過由於他坐在中間的位置，需要從邊上座位走進去，坐在第一排邊上的一個女孩在起身讓開，他擦身進去的時候，忽然極輕聲的說了句：「讀的真好！」。聲音微弱的只有他們兩人能聽到。風言表面不動聲色，眼光掃過，卻從她低垂的面容上看到一絲與秀氣柔靜外表不符的毅然神色，但從微泛紅色的膚色來看，這句話卻也是竭盡了她的勇氣，仍有些羞澀感覺。
風言側身從她身旁進了座位坐下，沒有再向她的方向看一眼。這個女孩叫王倩，是一個文靜秀氣的女生，在美女眾多的中文系中，也是非常的出眾。自己雖然對班裡的同學瞭解的不多，但畢竟已經同班兩年，平時宿舍裡的哥們晚上也會談論班裡女生，所以並不陌生。他知道王倩在班裡成績極好，一直是班裡的前三名，還是班團支部書記。但是沒想到居然今天這麼大膽，主動和自己說話。可惜自己現在一點和她應酬的興趣的沒有。
王倩偷偷的瞥了眼坐回座位的風言，看他臉色平靜，目不斜視的望著講台，認真的聽著歐陽文風的講課，好像完全沒有在意自己剛才的話似的，心裡忽然泛上一股黯然的挫敗情緒。她來自江南水鄉的一個古鎮，自小以來深受深厚的古典文化的熏陶，更被煙波浩淼的水鄉風情渲染出一份弱美的氣質，自視頗高。來到北京這所大學中後，她發現周圍的人都是那麼的庸俗和膚淺，便有些孤傲起來，卻沒想到居然在班裡還有一個風言這樣特別的人。
他雖然很少來上課，卻不像那些光逃課，然後掛掉幾門的普通學生一樣。而是充滿著神秘的感覺，每門課都能在考試中得到非常高的分數，聽其他女生傳言說他不來上課只是覺的課堂上的教學不能給他帶來更多的收益，他更多是在圖書館裡自己看書提高。天，多麼有個性而又有才華的男生啊，可惜最初自己沒有太多的注意到他，而現在他已經是名草有主了，而自己現在已經進入大三了，校園生活過去一半，系裡比自己差好多的女生都有了男友，而自己雖然被無數男生追求，卻始終無法找到一個優秀的讓自己滿意……
想到這裡，她又忍不住瞟了一眼坐在不遠處的風言，從側面看他輪廓分明的臉龐，心裡還是一跳，不知為什麼，風言坐在那裡，只是帶著淡然表情的聽課，卻渾身好像是散發出著一種難以言喻的吸引力，連自己素來冷靜高傲的心，此刻也不可自抑的有些恍惚了。剛才鬼使神差的說出了那句話，此刻心裡還有些忐忑，不過卻也感到了種突破自己束縛的酣暢痛快。
風言已經轉眼忘記了剛才發生的一切，專心的開始聽起課來，歐陽文風剛才的做法雖然讓他不滿，但這個人的確不愧是中文系三大名師之一，此刻他舉著報紙朗聲講述，隨口拈來引經據典，倒將本來枯燥的文學批評史講的如詩般美麗了，看歐陽文風將到慷慨激昂處，臉色潮紅，激動的用手去扶眼鏡的樣子，不覺有些好笑，卻也很是欽佩。
奈何中文系的學生卻不一定就是愛好文學的，更不一定能聽的進去文學批評史這種比較枯燥的科目。經過了剛開始時風言朗誦文章時大家的全神貫注後，這段時間又開始散漫起來。
男生們有些開始趴下睡覺，有的拿起小說看了起來。而女生也不是都是坐在前排的學習積極分子，此刻開始三三兩兩的竊竊私語起來，內容當然離不開今天忽然出現的風言。
「小雲，你說風言怎麼忽然來上課了呢？好像這學期他還是第一次來啊。」留一頭波浪長髮，顏色妖嬈的班宣傳委員，周麗。眼睛盯著前排風言英挺的背影，嘴裡卻問著坐在身旁，正目不轉睛的看著講台上歐陽文風講課的好朋友，張藝雲。
張藝雲隨口應了聲：「啊，是啊，那怎麼了？」倒是完全不在意。周麗又氣又無奈的轉頭看了她一眼，這丫頭今天怎麼這麼認真啊？有些無趣的轉過頭來，心裡不忿，正聽到另一邊坐著的韓聰和王偉兩人不知道說到什麼好笑的事，拚命忍著不敢出聲大笑，身子一抖一抖的簇動，便順手拍了一下韓聰的手臂，問到：「笑什麼呢？」
韓聰嚇了一跳，本來就趴的很低的身子又不由自主的往下低了一點，轉頭壓低聲音叫道：「周大美女，輕點好嗎？疼啊！……」看到周麗一臉嗔意，也不知道誰惹她了，不過自己可犯不著跟她過不去。周麗性格開朗，能歌善舞，就算是在美女如雲的中文系裡也是數的上的人物，再加上為人又非常熱情，和班裡大多數人關係都很好。
「我們正說風言呢，今天這小子有點不對勁，來上課還坐到最前排，看剛才被歐陽抓起來念文章……，呵呵，從來還沒見過這小子這麼遜的時候呢！」韓聰得意的說著。
周麗眼睛一亮，抓住韓聰的胳膊道：「你們宿舍的這個風言不是神神秘秘的，從來不來上課的嗎？今天這是怎麼了？」韓聰看了她一眼，沒好氣的道：「誰知道呢，可能是他想過一下普通的大學生活吧！……」他隨口一說，居然和事實相差不遠。
周麗一撇嘴，看著風言的背影道：「他以為他是誰？……」眼神閃爍，不知心裡在想些什麼。
歐陽文風意猶未盡的停下來，看著下面各具形態的學生們，道：「同學們，下面我們來分組討論一下，從這篇文章和我剛才講述的經典中，大家究竟有多少感悟，對中國的文學批評史，究竟有怎麼樣的認識。就按著座位分組吧，前三排的每列一組，後面依次類推。」
綜合樓的教室座位都是分為三列，中間留出兩個走道，這樣教室裡的學生就分為了幾個小組。風言微微皺眉，左右看了一下，他所坐的前三排的中列座位上只有幾個女生，居然是他和幾個女生一組討論。
歐陽文風又說道：「離的遠的同學們可以坐的近一些，方便討論，討論時間十分鐘，討論結束後，各組派一個代表發言，講講討論的結果。」
王倩看了風言一眼，落落大方的往他的位置錯著移了幾個座位，回過身來和後兩排的女生湊到了一起說了起來，風言滿心無奈的也回過頭來，聽著幾個女生的討論。
王倩聽了後排的一個女生說了幾句看法後，意態自然的說道：「我覺得其實這篇文章已經寫的非常好了，很顯然的是，文章抓住了文學批評史最為重要的一個點，那就是文學批評對文學發展的推動作用，在不同的時代，都可以看出，同時期的文學批評都是非常有針對意義的，而且都是在通過批評在探索一種更深層次的東西，情感或對社會的責任感……，風言，你覺的呢？」回過頭來，望著風言道。
風言有些走神，沒想到第一天上課居然是學習自己隨便寫的一篇文章，早知道這樣，還不如去圖書館自己看書呢，課堂生活，是否真的不適合自己啊……。
忽然聽到王倩的問話，忙一抬眼，迎面幾張年輕的而帶著好奇眼神的女生的臉龐，倒讓他一愣，忙答道：「恩……，是的，是的。」忽然感覺到有些不習慣起來，他好像很久沒有和不太熟悉的人離的這麼近交談過了。
王倩有些高深莫測的看了他一眼，好像在嗔怪他：「你在想什麼呢？」，便又說了一便自己的看法，問風言意見。風言這才回過神來，想了想點點頭道：「你說的有道理，但其實我覺的還有一點，就是文學批評還是帶有很濃重的個人色彩的，所以文學批評往往也會出現一個作品有著可能截然不同的批評，這種色彩還帶有濃重的時代思想，所以，文學批評同時也能看出批評者的一種對社會，對文學和生活的領悟，這也是文學批評學習中應該注意到的。……」
王倩幾個女孩眼神驚訝的看著他，習慣了風言這些年來在課堂上偶爾來到時的冷漠，忽然見他這麼融入課堂討論，還真的是有種受寵若驚的感覺，當然，這完全是因為風言一直以來給大家留下的淡然孤傲的形象所導致。
幾個女生大受鼓舞，立刻順著他的思路興奮的討論起來，她們幾個也是班裡學習比較好的，此刻在一起討論倒也是精彩妙論層出，熱鬧非常。
周麗和韓聰幾人組成一組，聽著他們隨口的聊著其他的話題，什麼昨天的球賽啊，成龍的新片啊，眼神不自覺的望向前排，看著風言和王倩幾個人討論湊成一堆，面帶笑容，熱鬧的樣子。不知為何，心裡卻有些煩躁的感覺。……
一節大課很快就過去了，歐陽文風非常滿意的走出了教室，一邊暗自想著，本來覺的教這個班的文學批評史會比較無趣，沒想到今天忽然風言來上課，帶的整個班裡氣氛好了起來，尤其是最後他們組的討論發言，更是非常深刻的闡述了對文學批評的理解和對文學批評史的認識，居然讓自己也有些驚歎，……的確是意外的驚喜啊。風言這個學生，值得認真栽培，難怪以前雖然他不上課，卻總能在考試時得到高分啊，果然有過人之處。
韓聰走出座位，來到教室外走廊上，向一下課就走出來，正靠在窗台旁望向窗外的風言道：「風言，你小子今天這是怎麼了？來上課不說，還這麼積極的回答問題，發言。怎麼，想體會一下大學課堂氣氛了？你不忙了？」
風言收回目光，轉過頭看著他，笑笑道：「老三，我到大學兩年了，今天是第三年，可我上的課兩隻手都能數的過來，我其實從來都沒有好好的嘗試過大學生活，所以現在我想重新嘗試，希望還來的及。」
韓聰愣愣的看了他半天，終於一笑，眼光瞥了眼站在教室後門口窗台前，正不時的瞟向這面的王倩，邪邪的道：「嘿嘿，我明白了，不過，你小子可要注意啊，別一不留神讓葉子誤會嘍……」。風言洒然一笑，沒有說話。
葉子，我聽你的話來上課了，上課的感覺，其實，也挺好的。
初冬的校園裡，此時隨風飛舞的都是枯黃的銀杏葉，奇怪的，風言卻從中感覺不到一絲的蕭瑟淒涼，反而，透過窗戶看去，映著冬日裡和煦的陽光，葉片曼妙的飛舞軌跡中，竟隱約有種生命的韻律，美麗，輕揚，就像青春中沉澱的思索，飛揚而成熟。
終於一上午的課都結束了，風言又讓後一節來上《楚辭研究》的老雷驚訝讚歎了一回。老雷，大名雷勿庸，也是中文系的三大名師之一，一個40歲左右的矮胖中年男子，因經常自稱老雷而得名。表面粗礦，實際上則是一個非常細膩和博學的人，只要看他能將委婉動人的楚辭講的精彩生動就可以看出了。
風言在這節課上也不例外的受到了老雷的特別注意，畢竟他的出現，不僅對同學，甚至可以說對老師來說，也是一件新鮮有趣的事，老雷對他的策略則是經常的提問，而風言則是侃侃而談，出口成章，讓老雷那顆有些禿頂的胖圓頭，頻繁的點頭，讓人害怕它會不會因此而從他的那胖身子上掉了下來。無疑的，風言很讓他滿意，相信臨走出教室的時候，他腦中轉的肯定也是和歐陽文風一樣的念頭，這個學生，可以好好栽培啊。
風言可沒有想這麼多，他只是覺的堅持連著上了兩節課，其實也能學到不少知識。下課的他，最著急的，還是趕快到留園去接葉子，好餓，終於可以吃中午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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