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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巧木匠 第二四九回 私宴 文 / 半埂草

    第二四九回私宴

    眼看天啟六年即將過去。李彥也變得更加忙碌,有很多想法,過去只能在遼南一隅之地推行、嘗試,受到條件和環境的限制,所能造成的影響,畢竟有限。

    如今大權在握,雖然還要受到很多限制,卻可以嘗試做更多的事情,其影響也並非遼南一隅所能夠比的。

    修路、治河、屯墾、整編軍隊、發展工商業、興辦書院和報社,這些實務,都在李彥的親自過問下,呈現出不同以往的局面,或熱熱鬧鬧,或悄無聲息地紛紛興起,雖說眼下都還很稚嫩,卻像播下的種子,已然生根發芽,只要小心呵護,創造良好的環境,定然能夠茁壯成長,從而改變華夏的面貌。以及另外一個時空裡,曾經經歷過的歷史。

    朝野內外,雖然還是有很多不和諧的聲音,也有很多的阻力,但是在一些務實官員的支持下,很多事情還是能夠順利展開,李彥也用不同的方式,逐步展開自己的新政藍圖。

    京城內外的一些動向,通過整編後的錦衣衛南北鎮撫司,源源不斷地彙集到李彥這裡,有些苗頭,讓他非常擔心。

    眼看著就要過年,李彥就邀請在京的復遼系核心成員,王國興、包有才、夏熙、劉文炳、宋鍾國、石柱國等人一起吃飯:「除夕、春節,大家怕是都會有自己的事情,咱們也就趁著這個時候聚一聚,遼東回來以後,這樣的機會倒是越來越少了。」

    其實就算在遼東的時候,大家能夠坐到一起的機會也非常少,不過大家似乎都能聽明白李彥話裡的意思,笑著附和,說些吉利的拜年話。

    年前隨著京營、京衛的整編逐步完成,這些新建營陸續開往山海關、廣寧。而從遼西前後抽調五個營的老兵,充實京師的防衛。春節過後的兩三個月裡,遼東天寒地凍,也不宜動兵,正好借助這個機會,進行重新部署,以便在春夏時候,在遼東用兵。

    除了北直隸一帶的京營、京衛,軍中整編比較快的還是登萊、山東的衛所旗兵,那邊由遼南直接派人過去接手,因為之前就有所滲透,現在有內閣、兵部、五軍都督府的號令,進行起來要比京城這裡還要順利。

    如果將天下看作棋盤,棋局的中心無疑就是京師這邊,而北直隸、遼東、山東這些地方,又是關鍵之中的關鍵。

    李彥手上能用的棋子就那麼多,既要加強京師這邊的力量,又不能削弱遼東,還要以遼東為核心,輻射周圍地方,運籌起來,確實比較困難,雖然說大夥兒這時候還能聚在京城,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會給外派到地方上面去。

    至於今天能夠坐在這裡的人,基本上都是李彥這個系統的核心人員,大家都有相同的追求,並且利益一致,只有兩個人比較特殊:一個是李彥的老部下石柱國;還有就是現在、也是原來的錦衣衛都指揮使駱思恭。

    駱思恭可以說在思想上同他們都有些格格不入。雖然因為駱養性的緣故,駱思恭也算是徹底綁上復遼系這輛戰車,對於李彥的做法,也都能積極配合,說到理解和支持,那就遠不及石柱國了。

    石柱國的情況也比較特殊,在思想乃至華夏社的運作上,石柱國總是盡量保持自身的獨立性,但是對李彥的各種舉措,又總是能夠積極配合,並大力支持。

    事實上,石柱國的這種狀態,才是李彥最為欣賞和贊同的,這就是他想到的個體獨立性和群體一致性的最佳模板,不過在當前的情況下,如果強調獨立性,一致性就很難保證,有的時候,他不能不採取某種形式上的獨裁,以確保這個群體的凝聚力,不至於分崩離析。

    總而言之,不過是石柱國,還是駱思恭,抑或是其他人,此時都能夠全心全意圍繞著李彥,齊心協力做事,這就是李彥想要的。

    「自從咱們提兵入京都,殺了權傾一時的魏忠賢,時至今日,當初定下的藍圖,尚且剛剛勾勒出邊邊角角。李某這杯酒,要敬大家,讓我們繼續攜手,爭取早日畫出完整的藍圖來!」李彥端起酒杯,鄭重地向大家敬了一下。可以說在李彥的影響下,這個群體是如今大明最有理想和目標的一個群體,而且和這個時代,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大人所做,乃千秋萬代之功業,我等定當誓死追隨!」宋鍾國第一個站出來表決心,他對此總是最為熱切。

    李彥看了宋鍾國一眼,擺擺手示意他先坐下來:「今個兒乃是私宴,不過咱們這些人,坐在一起不談國事,似乎也不可能,大家都什麼,不必太拘束。」

    在座諸人當中,李彥的年紀無疑最小,不過以他今時今日的地位和權勢,言談舉止當中,自然有一種難以言喻的威勢在裡面。何況大家都是見過場面的人,知道其中的度應該如何把握,當下席上的氣氛略微一鬆,恭謹中又略帶隨意,說話倒是自然了很多。

    以宋鍾國為首,閒聊中先是說起新政之後,京城和大明所發生的變化,以此來讚頌李彥的功績,這些話李彥聽得多了,不過聽在耳中,還是會覺得很舒服。

    「這些事情,都不是我李彥一個人做出來的,」李彥呵呵笑道:「而是大家一起努力的結果,青史之上,肯定會有大家的名字,來。讓我們為了共同的藍圖,再乾一杯。」

    眾人轟然應諾,酒桌上的氣氛變得更加熱烈。

    石柱國微微笑著端起酒杯:「大人,石某此前從來沒有想過,能夠在報紙上暢所欲言,在這裡,某代天下讀書人敬大人一杯。」

    李彥端起酒杯,同石柱國碰了一下,在遼東這麼些年。他倒是將酒量練出來了。

    「有大人在,石社長自然能夠在報紙上暢所欲言,」宋鍾國似笑非笑地看了石柱國一眼,意味深長地說了一句。

    石柱國回頭看向宋鍾國,兩人的目光在空中相遇,都毫不示弱。

    「這一點,石某深有體會!」石柱國微微一笑,便不再說話。

    宋鍾國自然能夠聽出這句話的意思,不由會心地一笑:「那我可就等著,看看石社長如何維護言論的自由了。」

    雖然同屬於一個群體,相互之間也會有親疏之分,不過這並不影響大家為了共同的目標,而一起努力。

    劉文炳在旁邊陰陰笑了笑:「老宋你等著看石社長,可還有人等著看咱們的笑話呢!」

    李彥看了包有才一眼,其實底下的保守派官員和士紳的運作,看樣子大家都知道了,而且現在京城內外有種傳言,說是李彥打算對天下士紳徵稅,使得反對派的力量愈發龐大。

    「還是有很多人支持大人的!」夏熙笑著說道,夏氏家族的生意如今做得很大,有很多商家富戶都通過夏氏的關係,與夏熙保持著聯繫,如果說那些守著土地的大地主不願意看到李彥的新政。那麼這些經商的商人富戶,則希望李彥的「重工商主義」能夠在全國推行。

    晚明的工商業已經比較發達,雖然人們置辦產業的時候,還是以土地為第一選擇,不過士紳中經商的人也越來越多。而在李彥的影響,這一現象變得更加成熟,這部分人的勢力絕不容小窺。

    李彥聽了就點點頭:「春節過後,事情會很多,第一次的國士推選,無疑相當重要。」

    李彥最近也在琢磨這件事,要想讓未來的國士院成為自己的助力,而不是助力,就希望更多開明的士紳能夠得到推選,這就需要好好的運作組織。

    「我有一個想法,」李彥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將自己的想法說出來,這畢竟也是他想要做到的事情,雖然現在看來,阻力會比較的大。

    「士大夫有句話,叫君子群而不黨,此前倒從未有人說過自己是黨,哪怕閹黨也是,不過閹黨和東林、東林和三黨,其鬥爭又是非常慘烈,也不知道這是黨?非黨?」

    「現在外面有人說咱們是遼東黨,不知道大家覺得,我們是黨?非黨?」

    宋鍾國笑了笑道:「要按他們的標準,咱們肯定是黨了。」

    李彥點了點頭:「我們有共同的目標,而且做出決定以後,大家都需要遵從,可謂步調一致,說實話,咱們要比東林、閹黨更像是結黨,事實上也是如此,不過我們結黨為公,並非為私,無論在遼東還是京城,我們的所作所為,應該說成績還是很顯著的。」

    眾人有的沉思不語,有的凝望著李彥,都全神貫注地聽著,知道李彥一定是有了重大的決定。

    「咱們是公黨,不是私黨,有些人口頭上說不結黨,私底下卻給自己謀私利,說一套、做一套!」劉文炳陰陰笑道。

    宋鍾國也笑著說道:「有人的地方,就會有幫派,說是不結黨,其實卻無法避免,好比明年會試,就有一幫同年、同門,講的是私誼,營的也是私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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