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四十九章 離城 文 / 卿士
刑州城已被晉軍踏入腳下；李存勖身著金甲迎著殘陽跨馬而入城，精銳士卒兩旁肅然而立,殘陽下，大地顯現出一片血紅的燦爛，眾將領緊身相隨；
李存勖傲然而立，環顧諾大的刑州城，參軍郭崇滔感慨道：「李?也不過如此，今番河北定矣！」
李存勖揮了揮手笑道：「此番只因兩人內鬥，不然不會如此輕易取得！」
郭崇滔道：「如此我等應當感謝李?，當初河灘之戰放虎歸山實則魚餌也！」
李存勖放聲大笑：「是極！是極！好大一隻魚！只是眼下梁賊還有大部兵馬聚集在城內，還有一番苦戰啊！」
郭崇滔道：「我方五萬大軍，梁軍不過殘兵萬餘，不足為慮」；
但回想起當初河灘之戰李?的猛勇表現又不由的搖了搖頭改口道：「李?非常人，亦不可以常人之心度之！」
李存勖大笑道：「哈哈哈，參軍何時變得如此謹慎了，李?就算是呂布重生又如何，有勇無謀之輩爾，今次諒他也玩不出什麼花樣來！」
李存勖翻身上馬，環顧四圍，眾生渺小，一股豪氣由底而生，一切均在掌握之中，手臂一揮大喝一聲：
「殺！」
身後數千精銳士卒狂風般朝內城席捲而去，後隊大部數萬大軍穩步跟隨，烏雲似的將刑州籠罩了起來…
……
李?帶著三千士卒疾風般趕往大營，內城無險可守，一旦李存勖的精銳部隊一擁而上，自己這一萬餘人將是被屠戮的命運；
「將軍，你看，是陷陣營及景校尉他們！」身旁馬六大聲喊道
「化元、航川，你們來的正好，西門已破，隨我去東門！」李?心中稍稍安定
「航川，過來，你速去大營取…」李?湊上前來與景延廣耳語一番；
「遵令！」
各自飛奔，大軍急速趕往東門，一路上李?腦中思緒飛轉，最終決定放棄刑州城，李存勖大軍起碼超過三萬人，再加上城外李存漳的潰散的近兩萬人馬足有五萬大軍，如果是拒城死守的話還有點希望，如今李存勖大軍入城，並且具是精銳，憑自己這點兵馬是萬不能阻其分毫，只能徒遭損耗而已；
「讓開！大將軍在此！」外圍傳來一陣嘈雜聲
士卒分開一條道路，一隊士卒抬著一具擔架排眾而來，正是王景仁；王景仁那略顯蒼老的面容浮現在李?面前，腹部和左臂兩個傷口在不斷冒著鮮血，李?頓時一陣心軟，對這個欲致其於死地的『仇人』再也狠不下心來；
『前世』的他本就是一個心軟的人，只不過來到這個世界後不斷殺戮讓他變得凶狠了起來，無他，對敵人的仁慈就是對自己的殘忍；
王景仁費力的抬起手，想要抬起上身，突然面容一皺，扯動了傷口，又重重的躺了下去，眼中滿含著一絲絕望，
李?心頭一軟，一把上前按住王景仁的手輕聲道：「大將軍可安心休養，其他盡交由屬下處理。」
王景仁一時間彷彿蒼老了幾十歲，顫巍巍的手一把緊握住李?，顫聲道：「正倫，你可還在心中介意？」
李?尷尬的笑了笑，搖了搖頭；
王景仁輕歎了口氣繼續道：「老夫征戰沙場數十年，如今總算可以歇歇了，平生最自豪的一件事就是把你從越州（今浙江地區，當時為楊行密勢力）帶了出來，有件事你可能不知道，想當初楊行密想收你養子呢！咳…咳！」
說到這裡王景仁臉上浮現出一絲紅潤，一陣急劇的咳嗽牽動了傷口，緩了口氣王景仁繼續說道：「唉！你我關係為何變得如此了，老夫頗為心痛，若你我同心，又何懼李存勖那小兒！」
李?此時亦感受到這位垂死老人深深情意，諾諾道：「將軍！」
「咳…咳！」王景仁突然之間臉上充滿了紅光，眼中亦放出異常閃亮的光芒，一下竟然坐了起來；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正倫大才，遠勝於我，將來必成就一番大事，如今亂世，正倫少則可保一方平安！」
「將軍的恩情正倫永生不忘！」李?喉頭一陣哽咽，這老將軍畢竟待他不薄。
「咳咳…那就好！來，扶我下來，吾等大好男兒豈可屈身於榻上！」
「喝！」
王景仁單手用力的拽著李?的手支撐著站了起來，巍然如山，眺望著西方殘陽，漸漸的…漸漸的失去了光彩；
「將軍！將軍！」
李?叫了幾聲發現王景仁一動不動，摸了摸鼻息，王景仁已然逝去，這個征戰一生的老人站著完成了他生命中的最後一刻，李?只覺得一股血氣上湧，眼中頓時濕潤起來，男子漢就應該這般站著死去；
朝天大喊一聲：「將軍安息吧！」
「將軍安息！」數千士兵同時朝天大喊，天地亦為之色變
「噠噠噠…」遠處傳來奔雷般的馬蹄聲，海嘯般的喊殺聲不斷傳來；
「將軍，速行，晉軍勢大，遲則生變!」
李?把王景仁的屍體小心扶倒在『擔架』上，翻身上馬手臂一揮高聲道：「抬將軍上路！」
大軍急速馳行，片刻間來到東城門，獠牙營與近萬步卒正整裝待發；藥元福迎上前道：
「將軍，幸不辱命！大部士卒皆整裝在此！」
李?回頭望了一眼擔架上王景仁的屍體，神色黯然，恰好景延廣亦安全返回，隨口問道：「軍中物資可都帶出來了？」
「整裝完畢，除重型弩、戰車等大型物什外具已攜帶在軍中。」
李?點了點頭，大聲道：「藥元福，你帶獠牙營立即出城！於前面為大軍掃清道路！」
「得令！」藥元福一撥馬頭大喊道：「獠牙營，隨我來！」
「灰律律…駕！」
近兩千騎兵在藥元福帶領下如狂風般拍馬而去，一路過處驚起一片片不知名的野物，撲騰！撲騰！
「大軍起拔！」
李?轉身手臂一揮，翻身上馬，當先衝出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