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卷 第一百零三章 無間道 文 / 雪悠
第一百零三章無間道
「林志威……威哥？威哥！醒醒！我是阿凱，威哥，醒醒啊！」耳邊隱約傳來焦急的呼喊聲，肩膀被人輕輕的推搖著。
林志威微微蹙眉，大病初癒的身體，原本容易虛弱疲憊，加上又被重案組連續審問十幾個小時，好不容易休息一下，又忽然被人打攪清夢。
林志威呻吟一聲，因為身處警局，量鄭家銘再大的膽子，也不敢跑到這裡來殺他，而且這場遊戲，鄭家銘似乎還沒有玩夠，不會輕易地要他的命，早已放鬆了所有的警惕和戒心。只有全身心的放鬆，身體才能得到最快的恢復。
他聽天由命般被抓到警局，不願意出去，就是想拖延一些時間恢復健康，讓鄭家銘以為他已經上當受騙，就不會再窮追猛打。目前看來，警局反而是最安全的地方。
林志威極不情願地睜開眼睛，對上滿是擔憂的目光，臉色一沉，不悅地訓道：「誰讓你來了？知道自己現在是什麼身份嗎？」
阿凱站在林志威面前，年齡和他不相上下，一雙精光四射的眼睛，閃動著狡黠的光芒，不好意思地笑笑：「威哥，我擔心你啊！被老……陳義瑋折磨十幾個小時，你又受了重傷，真的很擔心你會受不了！」差點兒將叫順口的『老大』二字脫口而出，急忙改口直呼其名。
「我有那麼弱嗎？」林志威嗔怪一聲，警惕地瞅了一眼攝像頭。
阿凱立刻明白過來，訕笑道：「我辦事，威哥還不放心嗎？早搞定它了！組裡的人全都回家休息去了，剛才看見陳義瑋行色匆匆的離開，我才能偷偷地溜進來。威哥，你是不是對他說了什麼，他的臉色非常的難看呢！」
林志威呵呵一笑，了然說道：「看來他已經相信了我的話，應該去找鄭家銘的麻煩去了！」
阿凱瞥了一眼束縛著林志威的手銬，皺眉說道：「威哥，要不要我幫你把這個取下來？餓嗎？想吃點什麼？」
阿凱彎腰摸向手銬，林志威順勢在他的腦袋上猛地敲了一記，毫不客氣地罵道：「你想找死嗎？別忘了我是你們重案組最恨不得剝皮拆骨的人，你還對我這麼好，我說過的話都忘啦？還不快給我滾，現在暴露了身份，我可救不了你！」
阿凱得意地笑了幾聲，自誇說道：「嘿嘿，我可以說是對你用的糖衣炮彈，也算是審問的一種方式嘛。陳義瑋永遠都猜不到我是威哥的人，我可是比那個什麼基仔更早進入敵方陣營，有我在，誰敢動威哥分毫！要不是威哥叫我不要表現得太過於突出，依我的才能，早就當個什麼警司了，還會讓那個陳義瑋踩在頭上！哼，那個電影叫什麼無間道的，要是讓觀眾知道，威哥比他早一步使用這個方法，恐怕就會說他盜版了！而且威哥技高一籌，明知基仔是臥底，還要留在身邊，故意放些煙霧，攪亂他們的視線，嘿嘿！」
他忽然想起了什麼，收斂放蕩不羈的笑容，神色肅然起來：「對了！威哥，基仔好像與陳義瑋秘密商量著什麼行動，可能會對威哥不利，我今天來也是想提醒你一下！」
林志威嘴角勾起一個謔笑，不以為然地說道：「終於要行動了嗎？我還以為基仔已經被我收買人心了！你想辦法通知阿東和阿南小心，特別是阿東，叫他不要老是侵入刑事情報科的電腦系統，那些無聊的挑戰，很容易被反間諜追蹤。雖然我對阿東的水平不擔心，但是常在水邊走，哪能不濕鞋，老是換電腦、換地方也不是辦法，最好少接觸為妙，那些情報對我們又沒有什麼多大用處。還有，只要基仔沒有自己暴露身份，就不要讓他們知道真相，以免己方先露出了馬腳，你也會有危險！還是像以前一樣，盡量低調一些，除了我，不要讓洪興幫和警方任何一個人知道你的真實身份！」
「是，我知道了，我會加倍小心的！威哥，大勇真的是你殺的嗎？」阿凱黯然問道，他來到重案組少說也有四年時間，和王大勇這些重案組的同事一起辦案，多少有了一些感情。
林志威深深地望向他，搖頭說道：「不是！是鄭家銘存心陷害我！」
林志威寥寥數語，將事情簡單地敘述了一遍，神色凝重地歎道：「鄭家銘費盡心思，就是想讓我落入條子手中，或者被你們重案組以拒捕為名，亂槍打死。先是暗殺朱玉玲，激起我的同情心，斷定我不會見死不救，然後引誘我到樓梯間，把我逼到9樓走廊裡，搶奪殺手的手槍，在我開槍的同時，藏在暗處的殺手就開槍打死王大勇，製造我襲警的假象，讓所有的人連同我自己都信以為真，最後讓朱玉玲要求我挾持她逃跑，再多加我一條罪名。這些全是鄭家銘精心布的局，讓我一個一個地鑽進去，如果不是突然想起一部電影，找到一些可疑之處，我恐怕真的會按照他編排的戲，繼續不由自主地演下去，落得橫屍當場的下場。鄭家銘實在是太厲害了，居然可以洞察我的思維和行動！」
阿凱驚異地瞪大眼睛，不敢相信地說道：「他的心機居然這麼深，真是太恐怖了吧！我們當時接到線報，說你綁架了朱玉玲，要我們前去營救。陳義瑋說那個女人的中文不是很好，可以斷定是國外的女傭，後來經過我們確認，是鄭家銘在那裡買了一套房，包養了朱玉玲，打電話求救的人正是他請的菲律賓女傭，名叫mary。原來這一切都是他早就安排好的，真是可惡！哼，朱玉玲做假口供，我一定要逼她說出真相！」
一時被強烈的憤怒沖昏了頭，阿凱摩拳擦掌，轉身正欲離開，找那個惡毒的女人算賬，卻被林志威一把拉住：「你不能去！除了陳義瑋，我沒有跟你們任何人說過話，你這樣冒失的跑去質問朱玉玲，傻子都會懷疑你。我現在還懷疑，鄭家銘那邊也有人混入警局，而且官職不小，以後我們的聯繫盡量減少，這件事，你最好置身事外，不要管，也不要問！」
阿凱渾身劇震，激動地說道：「威哥，你想一個人對付鄭家銘？他暗中指揮著那麼多高深莫測的人，又利用了警方，憑你一個人的力量怎麼能行？至少也要讓洪興幫的弟兄們幫你！實在不行，就像對付其他的幫派那樣，火並解決！」
「說得倒是容易！」林志威輕歎一聲，目光投向昏暗的角落，掩飾心底隱約上升的怒火，意味深長地說道：「鄭家銘表面上是商界舉足輕重的大人物，如果我帶著洪興幫的弟兄們去火並，條子一定插手干涉，到時我們恐怕連他家門還沒有碰到，先跟條子幹上了！上次阿東他們帶著弟兄們到他別墅鬧事，不是一樣被他漂亮的解決了嗎？」
停頓了一下，林志威眼底透出濃濃的愧疚和恨意，心潮澎湃，無奈地說道：「我現在最擔心的就是美珍，她已經恢復了記憶，一時無法接受，竟然自殘身體，想必在鄭家銘那裡，一定吃了不少的苦。有次，她好不容易逃了出來，回到總部，我卻不在香港，又被鄭家銘帶了回去。我一直都在想辦法，但是到現在還是救不了她，實在是太沒用了！」
「威哥不用擔心，珍姐懂得保護自己！鄭家銘就算再狡詐，陰險惡毒，威哥也可以想出辦法對付他的！在我眼中，威哥是戰無不勝的！」阿凱鄭重地說道，眉宇間卻透出一絲隱隱不安的哀傷。
林志威有些疲倦的微瞇起雙眼，長長地吐了口氣。睡眠不足又帶著傷，蒼白的臉上，呈現出另一種絕美惑人的病容，一邊思考，一邊沉吟道：「好像有什麼很重要地方，被我忽略了。鄭家銘擅於算計，被媒體封為『商界戰神』，從來不會急功近利，下手卻是又狠又準。既然能猜到我的想法，應該也會考慮到我會拆穿他的詭計，那麼，他會用什麼辦法和計策來補救呢？」
阿凱也苦惱著同樣的問題，坐在一旁皺眉，喃喃說道：「補救？怎麼補救？鄭家銘那麼陰險，想出來的一定是毒計！說不定會利用威哥被關押的這段時間，製造洪興幫與警方的衝突，逼你越獄，成為逃犯。再把基仔臥底的身份公開，逼他不得不出賣洪興幫，讓你變成眾叛親離，無處容身的過街老鼠！」
突然發現自己失言，阿凱偷偷的吐吐舌頭。他正想改口，林志威似是想到了什麼，騰地一下跳了起來，滿臉驚駭，失聲叫道：「不好，他現在要對付的人並不是我，而是陳義瑋！我反而幫了他一把，讓陳義瑋自動送上門去，這下麻煩大了！」
阿凱一頭霧水，奇怪地眨眨眼睛，怎麼也想不通鄭家銘為何要對付陳義瑋，反問道：「威哥，他們不是同父異母的兄弟嗎？為什麼要對付他啊？」
林志威神色黯然下來，沉聲說道：「我也不知道，只是一種直覺。我懷疑陳義瑋並非鄭家銘的親弟弟，而是被他暫時推出來，當什麼擋箭牌之類的。或許是那個『黑狼』……」
話還沒有說完，林志威突然聽到外面異樣的動靜，疾步衝上前，不由分說對著阿凱一陣暴打。
阿凱硬生生地挨了第一拳，不解的眼神望著林志威，又吃了第二拳，瞬間反應過來，並且配合著高聲尖叫，後面變成了撕心裂肺的慘叫。
審訊室的大門猛地從外面撞開，房間頓時明亮起來，衝進來幾個重案組的警員，迅速將扭打成一團的兩人分開，正想趁機狠狠地揍一頓林志威，卻被他凌厲懾人的凶狠目光嚇得呆怔當場。
「別想讓我招認什麼，沒有做過的事情，我死也不會承認！」林志威做出忍無可忍的樣子，惡狠狠地發出警告，森嚴的殺氣早已瀰漫開來。
老馬愕然問道：「小傑，你剛才擅自對他進行審問了？老大說過，林志威是個危險人物，我們要審問他，必須兩個人以上在場才行。要不是我們被老大叫回來看住他，晚來一步，你就被他打死了！」
阿凱拍拍衣服上的灰塵，不服氣地說道：「他殺了大勇，我要找他報仇！」說完，滿懷恨意的眼神似模似樣地掃向林志威，掄起身邊的椅子，作勢要扔。
小謝和老馬連忙阻止，一邊奪下椅子，將他強行拉出來了審訊室，勸說道：「小傑，不要衝動！如果他傷了哪裡，就會反咬我們一口。現在洪興幫的人數眾多，因此鬧起事來，我們很難鎮壓下去，還是等老大回來再審吧！」
「哼，便宜他了！」阿凱罵罵咧咧的甩手離開，心臟一陣怦怦亂跳，偷偷拍著胸口，暗自安撫：好險！還好威哥及時發現！呼呼，好痛，威哥，你打得真夠狠啊，這麼帥氣的臉蛋，你也能下手！呼呼，疼死我了！
阿凱疼得臉部直抽筋，倒抽幾口冷氣，逕直走出警局，只想盡快通知到阿南他們，做好防範的準備。當然，他們不是直接見面，而是通過特殊的方式聯繫對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