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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卷 第百三十二章 歪曲的事實 文 / 雪悠

    第百三十二章歪曲的事實

    「太太,吃點東西吧!你這樣絕食,身體怎麼受得住?」alma端著熱氣騰騰的飯菜,在床邊又哄又勸,急得滿頭大汗。陳美珍兩天沒有吃東西了,想起來就揪心的疼,如果這件事讓主人知道,肯定會降罪在自己的頭上。

    陳美珍雙手仍然被縛在床頭,把頭扭向另一邊,死活不肯吃東西,也懶得說話。

    alma束手無策,把飯菜放在桌上,沉重地歎了口氣,神色黯然地說道:「林志威已經死了,而你根本就殺不了主人,為什麼偏偏要這麼折磨自己?就算你殺了主人,林志威也不可能復活。你已經成為主人的妻子,難道就不能為了自己的將來打算一下嗎?」

    陳美珍索性閉上眼睛,裝作什麼也沒有聽見,心裡翻江倒海般難受,眼淚再次不受控制地流下來。

    有關於林志威的種種事情異常清晰地浮現在腦海裡,開心的樣子,戲弄她的樣子,為她愁眉苦臉的樣子,沉思的樣子,還有傷心的樣子……

    無數的畫面重疊在一起,怎麼也揮之不去,反而令她更加痛苦。

    無助、彷徨、絕望、傷心……所有的負面情緒一股腦地湧上來,那些痛苦被無限的放大,叫囂著蔓延至全身,讓她直冒冷汗,渾身止不住地顫抖起來。

    alma發現陳美珍很不對勁,慌亂地按響通信器叫張醫生,一邊拿毛巾為她擦掉額頭不斷滲出的冷汗。

    「發生什麼事了?」身後傳來帶著慍氣的質問聲,alma嚇了一跳,倉皇轉身跪了下去。

    「主人,太太好像……身體很不舒服……她……她已經……絕食兩天了!」alma戰戰兢兢地回答道,只覺得面前的主人渾身散發出凜冽的殺氣,不知道他會如何處置自己,不停地磕頭求饒。

    鄭家銘驚怔了一下,臉色陰沉得嚇人,逕直走到床邊,解開綁住陳美珍的絲綢,將她溫柔地摟在懷中,強忍痛苦的臉扭曲得不成人樣,劇烈的顫抖不難看出她此刻正忍受著多麼大的疼痛。他的心跟著一陣抽痛,輕聲安撫:「小蠶,哪裡不舒服?告訴我!不用害怕,張醫生很快就來了,再忍一下!」

    陳美珍頭疼得幾乎要裂開,意識逐漸的消失,完全聽不清對方說了什麼,只覺得呼吸越來越困難,眼皮越來越沉重。

    「疼,頭好疼!」陳美珍好不容易說出自己的感受,聲音十分微弱,人已經昏迷過去。

    鄭家銘瞳孔猛地一縮,突然想起醫生說過陳美珍腦內的瘀血未清,臉上慢慢露出了驚恐和焦急的神色。

    不一會兒,鄭家銘強制自己鎮定下來,連忙將陳美珍打橫抱起,猶如疾風般衝出房間,一邊命令道:「abel,趕快去把車開出來。alma,聯繫瑪麗醫院和腦科專家,小蠶要馬上做開顱手術。」

    ……

    三個小時過去了,手術中的指示燈依然亮著,鄭家銘頹然坐在手術室外的長椅上,緊繃的神經一刻也沒有放鬆過,思緒極度混亂。

    如果她的病情惡化了,如果她再也醒不過來了,如果她失明了……無數的如果在腦海中跳出的剎那便被自己一一否定。不!沒有如果,她不會有事!

    nina、abel和alma三位管家默默陪在旁邊,只有alma心慌意亂地盯著指示燈,暗自祈禱陳美珍平安度過。

    nina看出了鄭家銘擔心什麼,心裡一陣鬱塞,半跪在他腳邊,用最柔軟的語氣安慰道:「主人,手術室裡有十幾位一流的腦科專家,太太不會有事的。你也很累了,先睡一會兒吧!」

    鄭家銘沒有看她一眼,原本就因為自己昏睡了一天,沒有及時發現陳美珍的異常而變得心浮氣燥,這時nina又提起睡覺,讓他十分惱火,憤怒地呵斥道:「這個時候我還能睡得著嗎?你真把我這個主人當豬了?」

    從未見過主人這樣亂發脾氣,心高氣傲的他更不會出言侮辱自己,nina神色駭然,早已嚇得不知所措,雙膝跪地的聲音迴盪在寂靜的走廊上,顫聲請罪道:「屬下不敢!請主人處罰!」

    鄭家銘眼中閃過一道凌厲的光芒,冷冷地說道:「我現在不想看到你,滾回去做你該做的事!」

    nina連忙磕頭謝恩,再不敢在這裡多停留一秒,起身離開。

    alma被剛才突如其來的一幕驚怔當場,連手術燈熄滅了都不知道,還是最為冷靜無情的abel提醒了一句:「主人,手術做完了!」

    一位著名的腦科專家從手術室出來,鄭家銘立刻迎上去,緊張地問道:「梁醫生,她的情況怎樣?」

    梁醫生平靜地回答道:「鄭董事長,請放心,你太太的手術非常成功,腦內的瘀血都已經清除了!不過,她需要留院觀察一段時間。現在我們要將她轉入特護病房,鄭董事長也可以安心陪伴。」對於這位身份特殊的男人,醫院都是盡可能的考慮周全,生怕一個不注意得罪了他,往後的日子也別想好過。

    鄭家銘終於鬆了口氣,轉頭吩咐道:「alma,立刻去辦好相關的手續!」

    alma猛然醒悟過來,欣喜地點頭照辦去了。

    abel寸步不離地跟著鄭家銘進入特護病房,陳美珍安詳地躺在病床上,打著點滴,旁邊擺放著呼吸機、監護儀等多種電子儀器。另一邊還有一張空床,顯然是醫院為方便鄭家銘休息而特意準備的。

    「abel,你和alma都先回去,我今晚在這裡陪小蠶。」鄭家銘坐在床邊輕聲說道,語氣中卻帶著一種無法忽視的力量,威嚴而不容反駁。

    abel遲疑了一下,沒有回應,只是這一瞬間,心中便閃過無數念頭。最顧忌的就是陳美珍,現在看似沒有危險,萬一她醒過來又找主人報仇怎麼辦?

    鄭家銘似乎察覺到了什麼,並沒有回頭看他,淡然道:「她殺不了我,你走吧!」

    「是,主人!」abel沒有了再堅持留下來的理由,只好退出特護病房,攔住了辦完手續趕回來的alma,說出鄭家銘的命令後,也不等對方反應,便獨自向醫院大門走去。

    房間裡只剩下鄭家銘和陳美珍兩個人,四週一片死寂。

    不知過了多久,鄭家銘隱約感覺到什麼,凝神注視著陳美珍,臉上竟是毫不掩飾的喜悅和期盼。

    只見長長的睫毛顫動幾下,陳美珍緩緩睜開眼睛,有些迷茫地挪動視線,看清楚握住她的並不是林志威,一股憤怒的火焰直湧了上來。

    「鄭家銘,我要殺了你!」痛不欲生的嘶吼打破了夜的寧靜,陳美珍翻身剛想躍起,突然感覺渾身脫力,又倒回床上,眼前一陣天旋地轉。

    鄭家銘猛地站起來,順勢按住她的雙臂,由於對方麻藥效果剛過,身體還很虛弱,鉗制她十分容易。以居高臨下之勢瞪著她,義正詞嚴地說道:「林志威不是我殺的,你要找我報仇也沒用!」

    陳美珍驀地怔住,腦子裡一片空白,半天才反應過來,恨恨地罵道:「休想騙我!鄭家銘,你這個披著人皮的魔鬼,你這個騙子!你答應我不傷害他的,為什麼要殺他?為什麼要殺他?」說到最後已是泣不成聲,淚流滿面,低低地啜泣著。

    鄭家銘悵然歎了口氣,鬆開她坐回椅子上,掩面痛苦地說道:「不管你相不相信,林志威是我弟弟,我怎麼會狠心殺他?是一個叫『黑狼』的暗殺組織殺了他!」

    弟弟?!陳美珍愣了一下,慘然冷笑起來:「你又想用這種話來騙我,陳義瑋是你的弟弟,志威也成了你的弟弟,是不是全天下的男人都是你的弟弟?這麼幼稚可笑的事情,我會相信嗎?」

    「小蠶,聽我說個故事好嗎?」鄭家銘抬頭看著陳美珍,一滴晶瑩透明的淚水,從眼角悄然滑落,讓她心裡無端生起一種窒悶難受的感覺,無意識地點了點頭。

    鄭家銘深深地吸了口氣,似乎在調整自己悲傷的情緒,垂下眼簾,用平緩的語氣徐徐說道:「其實陳義瑋並不是我的弟弟,而是我用來引『黑狼』暗殺組織的魚餌。25年前,我爹地與一個有夫之婦相戀生下一個男孩,取名鄭家威。三年後,這個名叫沈筱婷的女人竟然也背叛了我爹地,與『黑狼』組織的一個殺手相戀了,兩人打算離開香港過平淡的日子,於是,沈筱婷偷偷地從爹地身邊抱走了鄭家威,在一個暴風雨的夜晚與那個殺手逃亡。他身為組織的殺手,知道了太多組織的事情,組織發現後擔心秘密外洩,派出眾多的高手追殺他們,結果發生了意外,汽車翻落懸崖,沈筱婷死了,但是那個殺手和鄭家威失蹤了。爹地失去了鄭家威的消息,這二十年來一直在打探他的下落,最後因為思念成疾,兩年前病故,他臨終前再三叮囑我,一定要找回鄭家威。爹地知道那個組織也沒有放棄追殺他們,在沒有找到鄭家威之前,希望我能盡快找出這個組織,以免鄭家威遭到他們的毒手。陳義瑋是沈筱婷當年為了騙她丈夫,不知從什麼地方偷偷抱來的男嬰,我就利用了這點,想用陳義瑋把組織引出來,他是警察的身份,我猜想組織也不敢妄動殺他,沒想到是我自己失算了,他被組織暗殺了。」

    陳美珍聽得心潮澎湃,見他突然停下,忍不住好奇地問道:「組織怎麼會知道志威是鄭家威?你又是如何知道的?還有,沈筱婷愛上的那個殺手是誰?最後他去了哪裡?」林志威剛好比她大三歲,被送到洪興幫的時候,她剛滿兩歲,什麼都不懂,自然不知道裡面還有這麼曲折的故事,只聽林志威提起過,他有一個很疼愛他的親叔叔,卻從未提過自己的親生父母。

    鄭家銘神色黯然地說道:「那個殺手幾天前回來了,正是被林志威稱作叔叔的林平,他的真名叫林達。雖然他回來時非常小心,還是被暗殺組織發現了,所以林志威被他們用計暗殺了。我一直都派人留意林志威身邊的人,在林志威出事後,我才發現林平有問題,於是將他抓了回來,他已經全部招認了。我知道這些實在太晚了,沒能及時去救他!」說完,憤怒又悲傷的表情溢於言表,雙拳緊握,渾身微微顫抖著。

    陳美珍完全相信了鄭家銘的話,胸口彷彿被揪成了一團,再也忍不住那種撕心裂肺的痛,撲進他的懷裡,哭著哀求道:「家銘,我要為志威報仇,幫幫我!幫幫我!」

    鄭家銘緊緊地回抱著她,眼角微微一動,溢出一絲狡黠的笑意,鄭重地說道:「林志威是我的弟弟,就算你不說,我也會把這個組織找出來連根拔掉,要他們付出暗殺鄭家二少爺的沉重價值!」

    有種無法言喻的感覺滋生在心底,陳美珍停止了抽泣,靜靜地偎依在他的懷中,從未覺得他的胸膛也是那麼燙貼人心,讓人感到溫暖安心。是因為他會幫自己報仇才有的感覺嗎?一時竟然無法想通,也懶得去想,倦意難擋,就這樣相擁著沉沉睡了過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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