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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卷 第百四十二章 最後的決戰(上) 文 / 雪悠

    第百四十二章最後的決戰(上)

    洪興幫總部,大客廳被一層無形的陰霾所籠罩,空氣如同凝固了一般,既壓抑又沉重。

    每個人都愁眉苦臉的歎氣,自以為計劃萬無一失,結果鄭家銘和他的管家逃跑了,陳美珍也沒有救回來,還挾持了李基和小傑作人質。現在他們下落不明,這件事又鬧得滿城風雨,一時竟然束手無策起來。

    林志威頹然靠在沙發上,似乎所有的精神都用盡了,只覺得渾身疲憊無力,一手撫著額頭,沉聲問道:「還沒有找到他們嗎?」

    阿南回答道:「警方和洪興幫的弟兄都在到處搜索,只要鄭家銘沒有離開香港,一定可以找到。」他遲疑了一會兒,關心地說道:「威哥,如果你累了,就上樓休息去吧!」

    「我放心不下美珍。都是我一時疏忽,沒想到雨澤會把證據交給警方,逼急了鄭家銘。」林志威深深自責道,雙眼的陰鬱更深了幾分,壓抑著心中沉痛的悲傷。

    孫雨澤聞言,立刻坐到林志威身邊,露出一副無辜的表情,喊冤似的大叫:「志威,你這是在怪我啊!我好心幫你,反而是我多事了!」

    林志威無奈地歎了口氣:「我沒有怪你的意思,是我自己考慮不周全。我不該去富仕大廈,如果是我親自去救美珍,或許可以制伏neil。」

    阿東從樓上急沖沖地跑下來,驚魂未定地說道:「威哥,剛剛截獲警方的消息,『皇家豪庭』發生了大爆炸,前去搜查的警員死傷慘重。」

    「什麼?怎麼會這樣?」林志威大驚失色,霍然站起來,額頭上青筋暴跳。

    阿南等人也露出了吃驚的表情,目光紛紛聚焦到阿東的身上。

    阿東調整好呼吸,滿頭的冷汗,神色凝重地說道:「根據目擊者說,是二樓的書房發生爆炸,然後引起了大火,現在還在緊急救火。我想,可能是書房大門的保安系統連接了炸彈的引爆裝置,如果強行破門而入,就會引起爆炸。鄭家銘做得真夠絕啊,害怕別人找到他犯罪的證據,居然在自己的書房裡裝炸彈,他就不怕把自己給炸死!」說到最後,恨得咬牙切齒。

    孫雨澤冷哼一聲:「這倒是符合他的性格,狂妄自負,冷血殘酷,寧願選擇自我毀滅,也不會讓別人碰他一下。」

    阿南似乎想到了什麼可怕的事情,突然失聲驚呼:「天啊!那李基和小傑沒有了利用價值,豈不是死定了?不會被鄭家銘那瘋子丟海裡餵魚了吧!」

    海?!林志威兩眼精光閃現,臉上的陰霾一掃而空,振奮地說道:「我知道鄭家銘在哪裡了!公海,他打算用自己的豪華遊艇潛逃出香港。」

    眾人聞言,精神大振,紛紛要求一同前往去抓鄭家銘。

    阿南卻高興不起來,憂心忡忡地問道:「威哥,鄭家銘的遊艇有七八艘,停靠的碼頭都不一樣,你能確定是哪一個碼頭嗎?說不定他們已經出海了,一旦到了公海,警方就不能繼續追捕了。」

    林志威皺了皺眉,隨即陷入深思。

    孫雨澤沉吟道:「這確實是個問題,如果分散了我們的力量,就算找到鄭家銘,也對付不了他身邊的六個管家。那個abel比我想像中還要厲害,恐怕這裡只有志威才能對付他。」

    這時,周玟氣勢洶洶地衝進客廳,猛地揪住林志威的西裝,十分兇惡地吼道:「林志威,你竟敢騙我!你說只是把表哥交給商業犯罪調查科,坐幾年牢就可以出來,我才答應把周氏集團持有的富仕股票全轉給你,可是為什麼現在警方說他與去年多宗刑事案件有關,全港通緝我表哥?」

    阿南急忙將周玟拉開,瞥了一眼孫雨澤,解釋道:「那不是威哥所能控制的,你要怪就怪孫雨澤誤會了威哥的意思,擅做主張把鄭家銘犯罪的證據交給了警方。」

    思鑫不悅地反駁道:「阿南,孫總幫你們對付鄭家銘,你不感恩戴德,還倒打一耙?」

    周玟聽到阿南的話,大吃一驚:「你說我表哥殺了人?我不相信,表哥人那麼好,經常做善事,他不會殺人的!」對於鄭家銘陰狠恐怖的另一面,林志威對她隻字未提,實在不忍心毀掉鄭家銘在她心中的美好形象。

    阿東雙目發出憤怒的光芒,咬牙說道:「他殺的人還少了嗎?飛仔、南宮小蠶、陳義瑋、張家寧……多少人死在他的暗殺策劃下,那次灣仔碼頭的爆炸案就是他的傑作!」

    「你騙人!表哥不是那種人,你騙我!」周玟瘋狂地大叫起來,雙手摀住耳朵,拚命的搖頭,傷心地痛哭著。

    阿南惱怒地瞪了阿東一眼,將精神面臨崩潰的周玟抱進懷裡,柔聲安慰道:「對不起,威哥並不想讓你知道真相,才隱瞞了你!鄭家銘其實是一個暗殺組織的首領,但是我想他也不希望這樣,那是鄭氏家族的另一股暗勢力,身不由己。如果威哥從小也生活在鄭家,那麼接任組織的就是威哥。」

    周玟一時聽不明白他的話,心底卻無端湧起一股曖流,讓她失控的情緒慢慢回復過來。

    突然,林志威似乎找到了答案,肅然說道:「皇后碼頭!那裡有很多的遊艇去公海,鄭家銘可以借助它們掩人耳目離開香港。雨澤,幫我準備十幾艘求援艇,從皇后碼頭出發,請求警方派出蛙人救援,希望能在李基和小傑沒有斷氣之前找到他們。思鑫、思源、思澤、思遠和思焱隨我出發,前去營救陳美珍,把鄭家銘抓回來。阿南,你留在總部陪周玟,其他人原地待命!」

    孫雨澤思索片刻,不放心地說道:「你們六個人,對付六個管家沒有問題,不過我擔心組織裡的殺手也在船上,槍支彈藥方面……」

    林志威笑著打斷道:「槍支方面不用擔心,james給我準備了不少,以為我要打仗,竟然送了幾箱子過來。我只選了其中的一箱,放在總部的地下室,其他的全部退了回去!」

    孫雨澤愣怔了一下,用看怪物的眼神盯著林志威,試探著問道:「是那個意大利的黑手黨老大james?你們什麼交情,他居然賣那麼多給你?」

    林志威嘿嘿一笑,裝作很神秘的樣子說道:「那不是賣,是送給我的!我從來不做軍火生意!」

    「啊?!」孫雨澤像被晴天落雷劈中一樣,整張臉變得誇張又好笑,深受打擊地咕噥道:「可惡的james,我出高價叫他賣些上等貨給我都不肯,居然送幾箱給志威。哼!下次別讓我在英國碰到你,否則狠狠地踢你屁股!」

    林志威不由暗自苦笑,拍了拍孫雨澤的肩膀,訕笑道:「用不著這樣吧,你像是缺那些東西的人嗎?好了,不多說了,我們出發!」

    ……

    「abel留在我的身邊就可以了,你們下去吧,加強戒備!」鄭家銘癡癡的看著尚未甦醒的陳美珍,神思有些恍惚,緊緊地握住她的手,生怕她會突然消失一樣。

    nina等五位管家見主人難過,心裡也不好受,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開名車住豪宅,擁有百億資產,過著奢侈無度富貴生活,眾星捧月的鄭家銘,如今卻淪落到身敗名裂,全港追捕的通緝犯。這一切都是拜林志威所賜,不知道他從哪裡找來一個如此厲害的孫雨澤,聯手把鄭家銘逼得走投無路,鄭氏家族百年建立起來的勢力財力竟然一朝盡毀。

    想到這些,一直忠心追隨著鄭家銘的管家們氣憤難當,恨不得立刻殺了林志威和孫雨澤。

    abel見他們沒有離開,面無表情地說道:「主人叫你們下去加強戒備。雖然這艘賭船是主人暗藏多年的最後王牌,但是難保可以騙過林志威,絕不能讓他們登上船。只有過了公海,到達台灣才能算安全。」他從來不會受到這些感情的影響,即便是現在他們要亡命天涯,被香港警方或是國際刑警通緝,他仍然一副冷峻的模樣,不見任何情緒波動的眼底如同深潭,森冷得叫人窒息。

    nina很想對鄭家銘說些安慰之類的話,卻只是條件反射的動了動嘴巴,沒有說出來。事實擺在眼前,現在說什麼都只是自欺欺人而已,她不想主人痛苦,可是無能為力。

    daisy握住nina的手,沉聲說道:「主人現在心情不好,我們先出去吧!」說完,向duke三人使了一個眼色,拉著nina率先退出房間。

    neil最後一個出去,向abel打個手勢,拜託他照顧好主人。

    沒過多久,陳美珍醒了過來,模模糊糊地感覺到身下輕微的晃動,眨著困惑的眼睛,對上鄭家銘略帶憔悴的俊美臉龐,吃力地說道:「家銘,我好像有點頭暈,覺得房間在搖似的。」

    鄭家銘溫柔地撫過她額前的劉海,微笑著說道:「我們在船上。美珍,讓你受苦了!不過你放心,到了台灣,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心臟突的一跳,一種莫名的感覺油然而生,陳美珍覺得他今天說不出的奇怪,迷糊的大腦很快清醒過來,疑問道:「家銘,到底出什麼事了?我們在逃亡嗎?」

    鄭家銘沒料到她這麼快就意識到這點,微微一愣,笑著搪塞道:「沒有,你想得太多了。我打算到台灣去發展……」

    「你還想騙我嗎?」陳美珍坐了起來,厲聲打斷他的話:「志威沒有死,阿南說他要接我回總部,你們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家銘,你還想把真相隱瞞到什麼時候?志威真的是你的弟弟嗎?你們到底在鬥什麼?」

    一串連珠炮似的問題,讓鄭家銘強烈的意識到她將要離開自己,由始至終,她的心從來不屬於自己,林志威才是她的全部。一種難言的酸楚,漸漸滲入心底最脆弱的地方,化成一片苦澀的滋味。

    真相永遠叫人無法面對,總是千瘡百孔,甚至帶著卑鄙殘酷骯髒不堪。鄭家銘不想說出來,不想讓陳美珍知道鄭氏家族是何等的冷酷無情,殘忍的扼殺生命,踏著無數的屍體走向輝煌與鼎盛。

    良久的沉默過後,陳美珍得不到鄭家銘的答覆,將複雜的目光投向abel,沉聲說道:「abel,把真相告訴我!」

    abel沒有理她,就像冰雕一樣冷冷地站在那裡,渾身散發著深沉的肅殺之氣,叫人無法注視和追問下去。

    「好,我告訴你!」鄭家銘深深地吸了口氣,眼中滿是沉沉的陰鬱,還有無盡的傷痛。他將所有的真相都說了出來,從林志威的身世、鄭氏家族的秘密、「黑狼」組織的存在,到自己策劃汽車爆炸案,後面接二連三發生的事情毫不保留地告訴陳美珍,只為尋找一個最後的答案,一個能將自己從重重束縛中解脫出來的答案。把事實告訴她,究竟是對,還是錯?

    聲音有些暗啞,帶著磁性的淒美,在陳美珍耳邊不停地迴響,那麼的沉重,那麼的壓抑,揪的她心頭劇痛,眼淚無聲無息地流下來。她不知道自己怎麼了,胸口悶得發慌,很傷心,很難受。

    「家銘,去自首吧!你們倆兄弟不要再爭鬥了,上一代的恩怨情仇,不應該刻在你們的心裡!」陳美珍淚流滿面地說道,有一種錐心般的疼痛在體內蔓延。或許造成今天這種無法挽回的局面,並不完全是因為上一代的恩怨,更多的是因為自己,成為了他們爭鬥的導火線,從來沒有像此刻更痛恨自己的存在,同是毀了兩個人的人生,比殺人的人更加不可原諒,要是在那場車禍中死掉了多好。志威不會去調查,家銘也不會想佔有她而策劃一個又一個的陰謀,兩個人永遠都不會找出真相,或許一輩子都不知道才是最好的結局。

    「……」鄭家銘無聲的慘笑,笑得悲愴而絕望。這就是她給自己的答案麼?沒錯,本來就是自己早就料到的答案,期望再多,得到的也只是更多的絕望而已。

    陳美珍從來沒有見過鄭家銘這樣哀怨淒慘的眼神,心中不由湧起一陣滯悶,無意識地伸手撫摸他的臉:「家銘,對不起,都是因為我……」

    鄭家銘猛地將她擁入懷中,緊緊地抱住,痛苦地說道:「我什麼都可以失去,唯獨你,我不想放棄!美珍,留在我的身邊,不要離開我!」

    看著高傲得不可一世的鄭家銘在自己的懷中像孩子那樣無助,陳美珍一時心亂如麻,僵在半空的手,慢慢地撫上他的背。喉嚨好像被什麼堵住了一樣,什麼也說不出來,連呼吸都感到困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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