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十章 斷了的稻草 文 / 月池
崑崙議會，即將召開，葉家的主會議廳被打掃得連一根頭髮絲都沒有，無數華麗、美奐的器具被手腳麻利的傭人們搬上會議廳。已經趕來的那些人們都呆在休息室裡面，三輛成群地開始討論著各自的小算盤。
「哎，我們沒有聽錯通知吧？葉少帥居然回來了？」其中一個人穿著青衣的飄逸青年輕聲對自己身邊的一個紅衣仙子說道，「我記得當時他的運星可是都傾倒了。」
紅衣仙子眼珠輕動，朱唇微張：「沒錯呀，當初我也不信呀，所以我也推算過了，分明就是天星隕落之卦。」
正當兩個人說得起勁的時候，旁邊一個白衣男子左手提著一把碩大的牙刃走了過來：「哎？沒想到青木兄和朱婷仙子已經過來了？怎麼？你們師父最近對你們還這麼嚴格？我和棋兒想找你們都找不到。」
身著青衣的青木苦笑著說道：「師父雖然嚴格一點，但是也是為我好……其實要不是我的實力還不行，師父早就飛昇去探尋『道』無邊的奧義了，如此說來，在下連累師父……真是罪孽深重呢。」
紅衣仙子朱婷笑著說道：「好了，鼎威兄你就不要諷刺我們了……你和棋兒可都是天賦彼高呢，白虎前輩和玄武前輩一定都很寬慰吧。」
鼎威將手中的牙刃放下，然後湊上前輕聲說道：「你們知道嗎……其實來之前，我師父已經通知我了一件了不得的大事呢。」
朱婷和青木對望了一眼，然後兩個人馬上湊過腦袋傾聽，鼎威這才緩緩地說道：「我師父說，這一次，少帥的到來，恐怕會對我們崑崙造成一些變故……所以到時候他希望我們四個人能夠達成一致。」
朱婷和青木同時看了看鼎威，滿臉的迷茫。鼎威看他們這幅表情，便有點奇怪地問道：「怎麼？難道來這裡之前，青龍前輩和朱雀前輩什麼都沒有和你們說嘛？」
青木搖了搖頭：「沒有，師父只是交待了一些路上的注意事項就放我過來了。」
朱婷點點頭說道：「我師父也只是叮囑了一下不要勾引她的少帥就把我送來了……這都快成他的口頭禪了……」
「哈哈哈，朱雀前輩還真是的。」鼎威和青木都笑了起來，四聖獸之朱雀對葉天星很有興趣，這在崑崙上層早就已經不是什麼秘密了。據說當年葉天星身死的時候，朱雀怒而爆發，將整個周家上上下下幾百人全部殺了個乾淨，而且都是神形俱滅。周家的直系旁系都沒放過，全部殺了個乾淨，祖墳都被扒了。甚至所有的周家十八代以內的老祖宗靈魂的轉世也都被滅了魂，真真正正算得上是被滅了祖宗十八代，以至於現在在崑崙還有「朱雀一怒，萬人殃。」的說法。
所以說，現在少帥歸來，或許很多人都會很淡然，但是朱雀應該是最高興的一批人之一。
「對了，鼎威兄，白虎前輩到底讓我們在那裡達成一致？」青木有點疑惑地問道。
鼎威小聲說道：「那就是不管少帥在會上提出什麼要求，我們都要以四聖獸傳人的身份，竭力制止住他的打算。」
「啊？！你說什麼？！」朱婷顯然比較震驚，她有點搞不明白那些上古的聖獸們都在想些什麼，她搞不明白為什麼白虎還沒有聽到葉世羽的打算便要求制止。難道說實際上白虎前輩喜歡自己師父？朱婷不由地開始胡思亂想……
「說得很對。」一個很唐突的聲音突然插進了幾個人的談話圈，青木和鼎威抬起頭一看，都被嚇了一大跳，立刻躬身行禮，「葉宗主！」
沒錯，說話的人正是不知道什麼時候湊到幾個人身前葉光弦，流雲宗的宗主，崑崙聯盟的盟主，葉世羽的父親。他這句話可是把三個年輕一代的翹楚給搞得又是糊塗又是逞恐，他們不知道為什麼這個人在聽到自己的孩子在被別人背地裡說暗話後還能夠這樣冷靜。
他的腦子裡面到底在想什麼呢？
葉光弦淡淡地說道：「雖然我不是很清楚你們打算做什麼，但是我卻已經大致猜到那小子想要幹什麼了。」
「啊？那……盟主……少帥這是打算幹什麼？」朱婷有點糊塗地說道，「盟主您已經知道少帥的想法了？」
葉光弦心說要是這都看不出來，自己也就別混了，他淡淡地說道：「他還想要守衛那個混沌的塵世，所以說得明白點的話，他實際是來搬救兵的。」
「什麼？」三個人同時一愣，然後紛紛發出驚歎，鼎威淡淡地說道，「這樣子呀……難怪師父在我來的時候這樣著重地叮囑呢。」
朱婷臉上立刻露出一絲不屑的美麗的惱怒表情：「對呀！原來是這樣，哼！就算沒有人叮囑我的話，我也不會支持少帥的……少帥他這到底怎麼了，他被那些人類還得還不夠慘嗎？那個混亂的凡塵到底有什麼足以吸引他的？搞不明白呀，真地搞不明白呀！」
青木苦笑著說道：「我也不知道我們的少帥這到底是怎麼了……按照他的說法，這這實在是無聊透頂了。」
正當幾個人在說著的時候，他們都不知道的是，葉世羽正站在會議廳外的一條楓葉林裡面若有所思地抬著頭，似乎是在想著什麼。沒有人知道他究竟在想什麼，但是他臉上的表情卻很精彩。時而憤怒，時而無奈，最後漸漸化成了絕望。
「少帥？」武劍一見葉世羽居然突然學會了川劇的精髓，一時間有點不適應，「發生什麼事情了？怎麼突然是這樣的表情？」
葉世羽緩緩地搖搖頭：「沒什麼大事，只是……現在必須要去開會了。」接著他低著頭喃喃自語了一些什麼，武劍沒有聽清楚。
「該死的！」葉世羽有點無力地低歎了一聲，「到底為什麼呢？為什麼會這個樣子……難道說，崑崙真地打算拋棄一切了？」
兩個人緩步走進了崑崙的議會廳，立刻，剛剛從休息室進入會場裡面討論紛紛的人們都停了下來，呆呆地看著這兩個人。
啊不，確切地說，是都在認真地看著葉世羽，畢竟許久都沒有來的少帥才是這次會議的重中之重。而葉世羽剛才在門口其實就已經知道了一切，沒有人知道，現在的葉世羽，五感已經敏銳到了可怕的程度。他都知道了，他知道，自己要面對的是怎麼樣的未來。
這就像是一個已經罪孽深重的死刑犯人正在面對沒有歧路的審判一樣，實在是很難說到底還有沒有屬於自己的未來。
所以說，結局其實已經早就預訂了，即使是葉世羽，也已經無力回天了。
但是他還是義無反顧地走進了這座巨大的充滿了壓抑的會議廳，風度翩翩，傲人滿腹。整個會議廳一時間鴉雀無聲，所有的人都在安靜地看著少帥的風度，都在看著他的風采。
不知道誰先開始喊得，立刻，整個會議廳所有的人都開始激動地叫喊著：「少帥！」「向少帥致敬！」
葉世羽似乎是想要笑，但是他卻笑不出來，他突然又想哭，可是他努力抑制住，現在的他是哭笑不得了。面對著狂熱的人群，他不由地將視線投在了葉光弦身上，自己的父親依然一幅欣慰表情看著自己。
雖然說他壞了自己的大事，但是他的出發點也是為了自己好，也是為了自己，所以說，現在的葉世羽並沒有多惱火。但是，他的眼神中卻有著淡淡的悲哀，正如他一個人站在蓮花壇上，面對遠去的明滅的風光一般。
「我知道。」葉世羽淡淡地開口了，儘管聲音很小語氣很平淡，可是在場的所有人都能夠聽得見，所有的人都在仔仔細細地聆聽少帥的聲音。
就像是在聆聽一種決定。
「我知道大家對於凡塵都是沒有好感的。」葉世羽的聲音很輕淡，可是場內的人們都聽得很清楚，他們都在努力壓抑著自己不讓過多的不和諧的雜音出現在自己的身上。葉世羽就繼續說道：「其實我這一次來到崑崙的原因很簡單，就一個目的，那就是搬救兵！我想要拯救，想要挽回，想要讓聯盟的那群雜碎們滾出神州的大地！」
果然，葉世羽的話音剛剛落下，會場內一時間微微有點亂，挨在一起的熟人都開始交頭接耳，雖然他們都努力想要將聲音壓下來，可是幾千人一起低語的聲音一相加，這個效果也是相當可觀的。整個會議室裡面像是突然間換了一個場所似的，紛亂，騷動，一片嗡嗡聲。
在無數人的低聲交流中，兩個主角的目光在半空中交匯。
葉世羽再次看了看葉光弦一眼，就在這一眼中，葉世羽突然有了某種明悟，他發現自己似乎一直都想錯了什麼。於是他對著自己的父親抱以歉意的一笑：「我知道，你們不想要再次融進去了，不想再次守護它了。原因其實很簡單，就兩點。一、天道，二、有一定難度。是不是？所以說，崑崙中人，幾乎是一夜之間悉數離開。」
葉光弦輕輕咳了一聲，張了張嘴，想要說什麼，但是葉世羽對著父親輕輕擺了擺手：「父親大人，其實我剛才就已經突然想明白了，原來，我一直都錯了。」
葉光弦愣了一下子：「錯了？」
這一對父子就這樣，在莊嚴的會廳上像聊天一樣開始對話了起來，葉世羽點點頭說道：「是的，一直以來，我都是錯了。我將凡塵一切的希望都寄托在了崑崙的身上，正如將地球的運轉交給神一樣。我將崑崙看成最後的一根救命稻草，可惜，現在，這棵稻草已經斷掉了。沒有了……」葉世羽很清楚，在崑崙所召開的大會上宣佈出來的決議意味著什麼，所以他已經知道了自己的命運，於是他淡淡地說道，「但是現在，或許是到了我該改正自己的錯誤的時候了。」
承載著整個會場的所有人的目光，葉世羽毅然說道：「我放棄向崑崙求援！人類的未來，應該由自己做主，人類的天空，必須由自己支撐。而作為超脫一切之上的崑崙勢力，將不會也不能再代表這片大地了……人類將由自己的雙手和雙腳，屹立於廢墟之上，如果說人類連這點都做不好的話，也將沒有資格存活下來。這是一次很好的挑戰，不是嗎？如果說人類可以戰勝自己的話，我們就會在某個未來，等待這個世界的真正浩劫，但是如果無法戰勝自己，無法進化的話，我們將失去一切，這也是很正常的。」
說完這些話後，葉世羽轉身離開：「好了，很抱歉打攪大家，但是這些都是我的心裡想法，所以……所以……」他的聲音還凝在半空中，人卻已經緩步出了議會大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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