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五章 戰雲密佈 文 / 文刀
黃大潤落下的位置正是部隊最前方遭遇陷阱的位置,但是他這是卻無暇去看那陷阱是怎麼一回事,陳道君的慘叫聲使得他心裡又驚又怒,不用回頭,他心裡已經明白發生了什麼事。想不到連敵人的面都還沒有見到,就已經損失了部隊的書記官,他征戰沙場多年,這樣窩囊的事情還是第一次遇到。
想到這裡,他不由得覺得心裡一陣苦澀。
回過頭去,看了看身後的方向,抱著一丁點的希望,想要尋找那早已不存在的陳道君的身影,但是到的卻是一張張從一副附重甲中露出來的略帶蒼白的臉,臉上的一對眼睛頭露出了一絲絲的不安。
黃大潤心裡一緊,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激盪的心情立即平復下來,緩緩的回轉身去,向著山道盡頭的樹林密佈的山頭大聲喝道:「傅登橋,你也是成名的英雄,居然用如此卑劣的手段,你不覺得可恥嗎?如果你還認為自己是英雄的話,就來和我公平的決戰?」
他說話之時語氣聽起來很平緩,就好像在對自己面前的人說話一般,可是一字一句卻猶如敲響巨鼓一般,迴盪在群峰山谷之間,隆隆作響,久久未絕,反而好像有越來越烈的趨勢。
黃大潤心裡明白,經過剛剛的一次伏擊,自己這一方雖然損失了陳道君,但實際上對自己這一方戰力的影響並沒有多大,真正有巨大影響的反倒是自己這一方的士氣,他自小領兵,久經沙場,深知士氣對於一支軍隊的重大作用,如果士氣低落,就算是無敵的雄師,也會變得不堪一擊。
而現在,自己這一方的士氣明顯的受到了影響,如果自己不採取措施的話,那麼有可能自己還沒有到達極電峰,這支部隊便已經散了。黃大潤同時也知道,提高士氣最直接有效的辦法,就是向敵人叫陣。
果然,只見士兵們聽得黃大潤的叫陣,精神一振,一起嗷嗷的叫喊起來,將手中的兵器舉了起來,在空中亂舞,原來這些重甲步兵的兵器卻都是同樣大小的半圓形的巨斧。這四五千柄巨斧在空中亂舞,配上幾千人的嗷嗷嚎叫,一種慘烈的氛圍立即瀰漫了開來。
「公平決戰!真是好笑,你領著五千重甲步兵來攻打我兩三百人,這叫公平嗎?如果你真的要公平的話,你先領著你的人退下去,我們再選一個時間地點,好好的打一場便是!」
在幾千人的嚎叫聲中,傅登橋的聲音也平平淡淡的響起,他的聲音卻是細微平和,聽在每一個人的耳中都好像傅登橋就在自己身邊一樣,雖然依然有著傅登橋固有的霸氣,卻沒有黃大潤那種震裂山谷的感覺。那感覺腳好像是一隻極為靈巧的小魚在狂濤巨浪之中游刃有餘一般,叫人心裡升起了一種怪異的感覺。
方問天站在傅登橋得身邊,聽了黃大潤和傅登橋的對話,心裡不由得暗暗吃驚。
他和傅登橋接觸了這麼久,也見過傅登橋大展神威,知道以自己現在的功力,也只比傅登橋略勝一線而已,而停黃大潤剛剛所展現出來的功力,居然比傅登橋整整高出一籌,也就是說,以自己現在的功力,只怕也不是這個畫月第一高手的對手。
他側過眼睛微微的瞄了傅登橋一眼,只見傅登橋神色也是有點難看,與他說話間的輕鬆語氣絲毫不相稱,看來傅登橋也發現了黃大潤功力的高絕,心情絕對不輕鬆。不過傅登橋的確人老成精,知道自己若是比功力,那是必敗無疑,竟然憑著自己功力的圓轉如意,硬生生地展現了自己絲毫不落下風的實力。
從這一點可以看出,傅登橋的功力的確不如黃大潤,但在鬥氣的運轉方面,卻有他獨到之處,非黃大潤可以相比。
只聽得黃大潤哈哈一笑道:「想不到啊想不到!」頓了一頓,向著前後將手一招,本來喧嘩的重甲步兵立即安靜下來,這才接著說道:「傅老爺子成名多年,當年領兵對陣,所向無敵,晚天大陸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想不到現在卻當起縮頭烏龜來了,是不是這麼多年沒有領過兵打過仗,沒有這樣的膽子了?哎,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我可是失望得很,在下生平的一大願望,就是想和老爺子在沙場上見個真張,看來此身無法王成這個願望了。」
方問天站在這個位置,離黃大潤只不過有六七百米,透過樹木的縫隙,清清楚楚地看著黃大潤那古井不波的臉,不禁暗暗喝彩,這黃大潤居然會用即將之法,這若在夢中的世界,只怕很難有效,因為這樣的計倆在那個世界在普通不過了,可是在這個世界就有點不同了。
方問天這時候才有暇仔細的打量著黃大潤,這黃大潤居然是一個小個子,一張方正的臉顯露出一股少有的正氣,餘下的就只有普通,如果不是他剛剛顯露出來的高明的武功,要想從這五千人中找到他,還真是一件不容易的事。
果然,傅登橋還沒有來得及說話,就聽見一旁的增根旭哼了一聲,滿臉怒容的上前一步。他剛要說話,卻突然覺得自己面前的空氣莫名其妙的一動,霎那間,本來流動不止的空氣突然之間變成了一塊透明的石頭,緊緊的壓在自己的臉上,無數的話語被這股無形的壓力硬生生的逼在了口中,終究是說不出來。
同時,方問天的聲音遠遠的傳了出去:「黃大潤,你既然如此佩服傅老爺子,當知道你這小兒般的激將之計是不會成功的,何必在此多費唇舌。如果你真的自認為自己是英雄,想要與老爺子在沙場上一分高下,那也不應該選在這個完全失衡的情況之下。」
方問天的話語平淡而出,倒沒有刻意顯現自己的功力,但是他這平淡而毫無威力的話語聽在黃大潤以及傅登橋等人的耳中,卻使得這幾人的臉色同時微微一變。
傅登橋等人的臉上露出了一絲慚愧的神色,他們剛剛雖然沒有像曾根旭那般衝動,但是心裡實際上已經有了一種憤怒的感覺,而這時他們明白,就是這種憤怒的感覺,證明了他們幾人都漸漸的中了黃大潤的計。
而黃大潤臉色微變的原因卻是因為方問天坡滑他的如意算盤,使得他以下的話語完全無法說出口。
「閣下是誰?登雲七寨應該沒有你這號人物!」
黃大潤依然站在山道盡頭的那個陷阱旁,對於那個巨大的陷阱,他仍然沒有看一眼,銳利目光順著方問天聲音發出的方向閃電般的設了過來,儘管隔著密密的樹林,但是方問天仍然覺得黃大潤的目光好像兩道利箭一般,毫無阻礙的照射到自己的臉上,竟然讓方問天覺得臉上微微發熱,功力高絕,可見一斑。
「呼--」卻是被憋回話語的曾根旭突然覺得臉上的壓力無聲無息的一鬆,長長的吐了一口氣,他這時應看到自己之所以被憋著無法說話,竟然是方問天向著自己輕輕的揚了揚手掌的效果,而自己現在之所以能長長的突出這口氣,也是因為方問天收回了那手掌。曾根旭不禁暗自駭然,想不到這個太子殿下厲害至斯,面對著他,自己竟然完全沒有轉圜的餘地。
常偉看了方問天一眼,向著方問天微微的點了點頭,剛剛受黃大潤激將之計而略略有點激動的神色早已平復,向著下方的黃大潤悠然說道:「我們登雲七寨雖然比不得畫月兵多將廣,但是卻也有兩三千人,難道黃大將軍如此本事,我們這兩三千人你人人都認得?」
黃大潤哈哈笑道:「原來是常五寨主,對於常五寨主的機智沉穩,我是聞名已久了,果然名不虛傳。」說到這裡,話鋒一轉,「五寨主說得不錯,我自是不可能將登雲七寨的兩三千人全部認識,非但如此,我真正認識的登雲七寨得人只怕就只有傅老爺子、曾大寨主和奉二寨主而已……」
「哼!」卻是曾根旭重重的哼了一聲,顯然是由黃大潤的話中想到了奸細奉世文。
黃大潤臉色不變,向著曾根旭的方向看了一眼,接著又看向了方問天,繼續說道:「但是,登雲七寨的幾個主要人物的詳細特點我卻清清楚楚,這些主要人物中,只怕沒有小兄弟這一號人物。」
方問天這時已經知道自己幾人雖然站在密林之中,只怕也瞞不過黃大潤銳利的目光,於是笑嘻嘻的說道:「黃大人怎麼不想一想,也許我是七寨之一的下屬也說不定!」
黃大潤搖了搖頭說道:「笑話,一個可以和傅老爺子站在一起,又可以隨意插話的人,會是七寨之一的下屬?再說,我看小兄弟氣宇軒昂,神韻內斂,如果這樣的人物都還只是七寨之一的下屬,那只能說明傅老爺子的眼睛瞎了。」說到這裡,語氣突然轉厲,大喝道:「你到底是誰?」
方問天收起了那笑嘻嘻的神色,轉而悠閒的說道:「黃大將軍問得有些笨了,如果我要說的話,早就說了。不過你要是能猜到的話,我倒是十分佩服的。」
方問天現在的神態雖然顯得十分的悠閒,但卻難以掩蓋雙目之中隱隱透露出的一絲絲憂慮,他和常偉以及傅登橋對視了一眼,也在對方的延伸至中看到了相同的憂慮。方問天直到兩人與自己一樣,發現了重甲步兵從剛剛黃大潤招手讓他們安靜下來之後,一直到現在都沒有一絲亂相。
要知道,這些重甲步兵現在所處的位置仍然是箭矢威力所覆蓋的範圍,在這個範圍之中,他們隨時將受到弓箭的威脅,但是在黃大潤激勵士氣之後,這些重甲步兵就再也沒有顯露出半點慌亂的神情,也沒有一個人隨便移動,或者去尋找掩蔽之物。
從這一點可以看出,這些重甲步兵訓練之精良,竟然不暮雲城衛有過之而無不及,如果與這樣的部隊硬撼,實在是一件可怕的事情。
黃大潤聽了方問天的話,知道再問也問不出什麼結果,輕輕的哼了一聲,不再理會方問天,轉而看著傅登橋說道:「老爺子,現在的情況已經十分明了了,以你們區區兩百人的人數,若想阻擋我五千重甲步兵,那實在是蜻蜓撼柱,自不量力,因此,老爺子,我們可不可以談一談!」
傅登橋還沒有說話,韋曾玄已經厲聲說道:「談一談,三年前的時候你為什麼不談一談?」
方問天聽得韋曾玄的話語中充滿了憤恨,立即聯想到在極電峰上聽到的事情,心中已經有了一個大概,對於黃大潤這個殺父仇人,韋曾玄沒有立即衝上去,那已經是盡了他最大的克制能力了,再想對談,那是絕對不可能的。
黃大潤看了韋曾玄一眼,歎了一口氣說道:「兩國對敵,就免不了征戰殺伐,不錯,你的父親是我殺的,我隨時恭候你來報仇,但是,你忍心因為你的仇恨而將登雲七寨陷入絕境麼?」
他說話間,神色中透露出一種疲憊和無奈,以及一種無法言喻的厭煩,方問天心裡一動,看來這個畫月的第一高手,心裡有著外人所不知曉的痛。
韋曾玄仰天大笑,卻沒有說話,但那笑聲中的滔天恨意,卻是人誰也聽得出來的,這樣的恨意,根本是無法化解的。
黃大潤又是輕輕的歎了一口氣,對這傅登橋說道:「老爺子,你怎麼說?」
傅登橋看了一眼一臉悲憤的韋曾玄,淡淡地反問道:「你們十七年前派人混入我登雲七寨,可曾和我談過?」
黃大潤臉色一沉,其實他心裡也早就預料到不可能和談,否則的話也不可能等到他上來了,於是只有退而求其次,說道:「那麼,請老爺子將我們兩位王爺還給我們吧!」
「王爺?你是說林風和林雲吧!」
黃大潤說道:「不錯!」要知道,林風和林雲既是畫月五大高手之一,也是畫月王林祥方兩個堂弟,自然是畫月的王爺,在黃大潤的心中,商信秋雖是黎刃的第一高手,卻也沒有林氏兄弟來的重要,如果林氏兄弟出了事,那可以一個天大的禍事,就算他黃大潤在畫月身份特殊,也難以擔待。
「早就殺了!」
世事往往是向著悲哀的方向發展著,你越不希望他這樣,它卻越要這樣,傅登橋的答話正是驗證了這一點。
雖然傅登橋答話的時候語氣平淡,聲音輕微,但是落在黃大潤的耳中,卻比晴天霹靂更加震耳,就這短短的四個字,黃大潤心裡立即明白,畫月與登雲七寨之間已經沒有半點的轉圜餘地了。
只有一種情況--你死我活!
而這時,傅登橋幾人已悄悄的消失在密林之中。
當畫月的重甲步兵的身影再次出現在方問天幾人的視線中的時候,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要不是對方點著火把,遠遠的看去就好像是一條火龍十分明顯,只怕以方問天何傅登橋等人的目力也看不到他們現在的位置。
山間的微風如往常一般,輕輕的拂動著柳葉谷兩側崖壁的稀稀落落的樹木,也輕輕的拂在了方問天等人的身上,那種透心涼的清爽的感覺,伴著仲春種種的花草的幽香,讓人覺得異常的舒服。
曾根旭看著遠遠的蜿蜒前行的火線,不禁罵道:「他奶奶的,這些畫月賊子的訓練可真不是蓋的,經過這麼多的機關陷阱,居然還這麼有次序!」
方問天也點了點頭,讚歎道:「不錯,畫月得重甲步兵比我們想像的都要厲害,希望這次能出其不意將它們消滅,否則以後在戰場上與他們正式對決,那將是一個令人頭痛的惡夢!」
方問天得心裡是清楚常偉陷阱佈置的,而經過這麼多的機關陷阱還能絲毫不亂,僅憑這一點,就已經可以看出這些重甲步兵絕對不輸與暮雲城衛,而暮雲城衛現在總數還不到一千人,怎麼能和畫月的五千人相抗衡?
常偉笑了笑說道:「太子殿下請放心,他們雖然厲害,現在卻沒有五千人了,頂多有四千來人!」
方問天還沒有說話,韋曾玄就已經接口問道:「哦?五哥,難道你的那些機關陷阱可以消滅他們一千人,只怕沒有那麼厲害吧?」
當時常偉命人佈置機關陷阱的時候,韋曾玄也在一旁看了一會兒,知道那些機關陷阱的確有它的獨到之處,可是若說這樣就能消滅敵人一千來人,只怕也有一點勉強。
常偉看了看周圍的幾人,只見除了方問天臉上含著淡淡的微笑之外,其餘人的臉上都帶著疑惑的神色,他心裡不禁微微一驚,難道太子殿下又明白了自己心裡想法?不過轉念一想,有今天太子殿下的表現來看,能發現這些,那也不算什麼奇事。
想到這裡,常偉定了定神,臉上帶著一絲自信的微笑,平和而又淡然的說道:「畫月的重甲步兵的防護極為厲害,我雖然在機關陷阱方面有一點心得,卻也不會狂妄到以為憑這些機關陷阱就能消滅他們一千人。」
登雲七寨的幾位寨主相互之間極為熟悉,看到常偉這種自信的微笑,以他們對常偉地瞭解,幾乎已經可以肯定畫月的重甲步兵最多只剩四千來人了,可是這樣一來,由於常偉剛剛的說話矛盾了,倒讓傅登橋幾人茫然起來。
李花仲這時也和幾人站在一起,不耐煩地說道:「老五,既然你的陷阱不能消滅敵人一千人,那麼又怎麼會說敵人來到這裡頂多只有四千人呢?別在這裡拐彎抹角的,我可沒有你的腦袋好用!」
常偉不禁為為苦笑了一下,他的這位三姐向來脾氣暴躁,比起大哥曾根旭不遑多讓,實在是得罪不起,這是聽的三姐這麼說,只好說道:「三姐,雖然我的陷阱不能消滅敵人一千人,可是要讓他們多出五六百個傷兵,這也是可能的?」
傅登橋和韋曾玄眼中一亮,好像想到了什麼,輕輕的點了點頭。
只有曾根旭何李花仲屹然一連的茫然,齊聲說道:「那又怎樣?」
常偉對於李花仲何曾根旭的脾氣那是十分清楚地,因此對於他們兩人的語氣倒沒有什麼感覺,依然微笑著說道:「這五六百人並非死亡,而是傷兵。試想一下,如果我們有許多的傷兵,會不會就那麼放心得讓他們帶在敵人隨時可能出現的地方?」
這一下李花仲和曾根旭兩人立即明白了,曾根旭眼睛一亮,說道:「當然不能隨意地把他們仍在路上,一定會派幾百人看護。哈哈,老五啊,你可真是狡猾,這樣一來,就等同於拖住了敵人千八百人,好計!好計!」
眾人見曾根旭用「狡猾」兩個字來形容常偉的聰明,都不由得笑了起來。
方問天雖然從常偉一說敵人只有四千來人的時候就已經想到了因由,但是在事前的時候卻沒有想到這一點,而常偉在佈置陷阱的時候顯然是針對這個目的而來的,心裡也不禁暗自讚歎常偉的心思慎密。很明顯,常偉還可以經陷阱的威力做得更大一些,但是最終一定達不到現在這樣的效果。
在眾人說說笑笑的時候,只見黃大潤已經帶隊來到了柳葉谷得不遠處,本來排成一線的隊伍,在柳葉谷前那寬敞的空地上已變成了一個大大的方陣,踏著整齊的步伐向著柳葉谷口前進,四千人的步伐居然就好像一個人一般,使得每一聲踏步都好像重重的踏在眾人的心裡。明亮的火光在晚風中搖曳不定,卻寂靜無聲,無時無刻的不透露出這些重甲步兵那極高的素質。
一種無形的壓力在柳葉谷愆緩慢的擴散開來,眾人在柳葉谷扣崖壁的一個小小的突起的地方,離谷口只有十幾米的距離。但是隨著重甲步兵向著柳葉谷一步步的逼近,那種無形的壓力也越來越重,以眾人心靈的承受能力,居然也不由自主地升起了一種緊張的感覺。
李花仲調勻了自己的呼吸,以疏解自己的緊張情緒,她沒有參加第一次的伏擊,因此這是他第一輯近距離的觀察畫月的重甲步兵,那種震撼的感覺,比其他幾人又要更加的沉重,口中想要說什麼話,一時之間竟然說不出來。
只聽曾根旭小聲地問道:「奇怪,他們已經吃了一次弓箭的虧,怎麼還會排成方陣攻過來,那樣豈不是成了弓箭的靶子!如果能用弓箭將他們再射殺一些那才好極了。」
傅登橋淡淡地說道:「他們並不用擔心我們的弓箭,因為他們肯定知道我們這次不可能帶有多少的弓箭,再說,如果我們真的帶了很多的弓箭,那麼最能發揮其威力的地方是密林邊沿,而不是這裡,既然我們在密林邊沿處沒有繼續放箭,他們也就知道我們沒有箭了。」
傅登橋說話的時候語氣聽起來十分的淡然,但是他那種蒼老卻又帶了一絲沉穩的聲音聽在眾人的耳中,讓人覺得他似乎沒有半點的勝負榮辱之心,竟然使得眾人的精神一振。
方問天心中一動,他知道在場之人包括兩百來個山寨弟兄,可是說是登雲七寨的精銳,可是不管怎麼說,面對重甲步兵那驚人的肅殺的氣氛,任誰也難免會受到影響,而傅登橋正是看到了這一點,便說出了剛剛的一番話語。
傅登橋說的一番話本無什麼特異之處,但是他那語音之中卻有一種奇異的韻律,竟然可以平緩人的情緒,振奮人的精神。這可以說一個小小的技倆,但是在戰場上,這個小小的技倆確有不可估量的作用。
想到這裡,方問天輕輕一笑,說道:「其實他們人多人少跟我們有什麼關係呢,我們還不是照計劃行事!人多是一把火,人少也是一把火,說實話,我還希望他們多來一些人呢?」
眾人心情一鬆,也都輕笑起來,都覺得方問天說得不錯,人多一些還更好,可以更加沉重的打擊畫月的實力。
方問天看眾人笑了起來,與傅登橋對視了一眼,兩人微微一笑,同時點了點頭。方問天自己可沒有傅登橋剛剛的那種本事,可是卻並不表示她沒有辦法解決眾人的心理的問題。
眾人站在離地面十幾米的崖壁上,只見前方畫月的重甲步兵一步步的逼近,在火把光芒的照射下,連士兵臉上的表情也看得清清楚楚。
韋曾玄突然問道:「三姐,我們準備得怎樣了?」
他自從密林撤退回來之後,就一直不說話,大家也一直想不到該怎麼勸慰他,只好有的他去靜靜的思考,沒有打擾他,這其中也包含著眾人對他的信任,信任他一定能從這個打擊中恢復過來。
李花仲看了他一眼,這才緩緩地說道:「我已經講一切都準備好了。現在的柳葉谷中,斷枝枯葉鋪了滿地,在這春天的時節,這些東西都比較潮濕,不容易引燃,於是我又將老爺子的那幾桶烈酒拿了出來,綁在那裡--」說著往身後一指。
眾人隨著她所指的方向看過去,只見身後數十米處幾個黑乎乎的東西懸掛在崖壁上,光線昏暗,看不真切是什麼,若不是李花仲說明了那是幾個酒桶,只怕誰也想不到。
只聽李花仲轉過身來繼續說道:「我在酒桶旁邊藏了幾個兄弟,到時候只要打破酒桶,烈酒順流而下,就很容易引燃了。」
眾人齊聲叫好。只有傅登橋苦笑道:「好是好!只可惜了我那幾桶上好的烈酒!」頓了頓,他神情一肅,沉聲說道:「準備行動!」
就在這時,那整齊的腳步聲突然一停,但是那種無形的壓力卻並沒有因此而消失,反而越來越強烈。極其喧鬧到極其安靜的轉變,讓人覺得十分的突兀,竟然有點適應不過來的感覺。
眾人一起向著那群重甲步兵望了過去,不有呆了呆,李花仲喃喃地說道:「咦!他們要幹什麼?」
只見黃大潤領著重甲步兵已經來到了柳葉谷的谷口,卻並沒有像眾人預料的那樣直接攻進來,確是停在了谷口之外的那寬大的空地上,讓人莫不著頭腦,不知道黃大潤到底想幹什麼。
方問天靜靜的看著眼前這巨大的由四千人左右組成的方陣,心不由得升起了一種不好的感覺。
只見那群畫月的重甲步兵靜了一會兒,然後慢慢的有規律的移動起來,過了片刻,一個大的方陣竟然變成了九個小的方陣,按著九宮圖格的位置靜靜的站立著,這個由大方陣變成小方陣的過程顯得極其自然,很顯然這是這群重甲步兵及其熟悉的事情。
可是他們變成小方陣又有什麼作用呢?還不是一樣抗不住烈火的焚燒!
方問天等人靜靜的看著,他們知道,這群重甲步兵遠道而來並不是來給眾人表演陣法的,其中一定有著他們特有的目的。
當九個方陣完全就需的時候,只見位於第一列左邊的那個小方陣突然將火把一滅,然後將手中的巨斧舉了起來,其聲大叫起來,這四五百人的大叫,配合著那四五百柄明晃晃的巨斧,居然好像有千軍萬馬在衝殺一般,慘烈異常。
「轟!」
只見那個小方陣將巨斧一收,猛地一起向前踏出一步。緊接著第二步、第三步,一步步的向著柳葉谷前進,而剩下的八個方陣依然一動不動。看樣子黃大潤竟然想以這四五百人來攻打柳葉谷。
方問天、傅登橋和常偉三人臉色猛地大變,齊聲說道:「不好!」
他三人都明白,若是讓這個小方陣進入了柳葉谷,那麼自己等人佈置的烈火之計將無法展現威力,最多能燒掉敵人這個小方陣的四五百人而已,剩下的敵人足可以讓自己這方全軍覆沒。
韋曾玄這時也大叫起來,說道:「不能讓他們這樣子進來,否則我們必敗無疑!因為根本傷不到他們的主力。」
傅登橋也有點焦急地說道:「如果不讓他們進來,我們的火計就根本無法施展,更別說我們能否阻擋他們的進攻!」
眾人的臉色一下子變得十分難看,辛辛苦苦佈置的周密的計劃,卻想不到會出現這樣的變故。
常偉沉聲說道:「看來這個黃大潤也是不簡單,已經估計到我們可能在這裡設下埋伏,居然以如此的方法來進攻,倒叫我們左右為難了。」
方問天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歎道:「千算萬算,也永遠不可能算到敵人的準確動向,看來只有和敵人硬拚一場了。不過我們還是有機會的,只要我們能抵擋住他們的攻勢,使得他們不得不全力進攻,到時候我們一敗退,他們也就會毫無顧忌的攻進來,我們也就有了放火的機會!」說到這裡,停了一下,這才接著說道:「不過這樣一來,兄弟們的傷亡肯定不小!」
眾人沉默了下來,沒有說話。而那個小方陣以到了谷口。
傅登橋這時長長的舒了一口氣,猛地抬起頭來,對方問天重重的說道:「看來只有這樣了,太子殿下請下令吧!」
方問天環視了一下眾人,只見大家的臉上都露出了堅毅的神色,這是一種視死如歸的神色,又是一種同生共死的神色,心裡不禁一陣感動。]
手一揮,大聲喝道:「好,我們就讓敵人嘗嘗我們的厲害,進攻!」
呼喊聲四起,隱藏在柳葉谷各地的人手如猛虎下山一般,衝向了谷口。
終於短兵相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