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016 白雲庵故人遇 文 / 溢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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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酒過三巡，衛空幻舉著酒杯，滿眼失落，對面的了樓裡已經走了好幾撥客人，可是惟獨他等的人還不來。

    醉花樓裡一男子，身著青綢緞長衫，體形微胖，此時正在調戲那送茶的女子。可以看的出他卻好像也還有所顧忌，他的眼睛不時的也朝樓下瞧著，他調戲卻又不敢糾纏時間太久，

    好像是在等什麼人，又怕什麼人看見似的。

    衛空幻的目光清冷，他開始一杯一杯的猛喝酒，看來今天他等的人是不能來了。

    的確，紫洛自從知道唐氏已故後，就一直想著去廟裡燒香，可是圖拉騰擔心廟裡人多眼雜，怕她出什麼事，只允許她去白雲庵燒香。

    紫洛乘了轎來到白雲庵，在格拉的陪同下，進了庵裡。

    「公主，王很擔心你，你最近好像有什麼心事？」格拉和圖拉騰都發現紫洛的異常，但圖拉騰不想去問她不想說的事，只是她做什麼盡量的滿足她，而格拉和紫洛本該是一起長大，兩人之間也早如姐妹。

    紫洛看見了香爐，看見了穿著素衣的尼姑，她的心情突然間有點釋懷，長長地舒了一口氣，「我會告訴你的。」

    格拉也不再問，她知道，她若是想說早就說了，若不想說，問了也白問，既然她說會告訴她的，那她又何苦再追問？

    紫洛讓隨從在山門外等著，她和格拉進了裡面。簡單乾淨肅穆的環境，本身就可以淨化人的心靈，加上，素衣加身，慈顏善面的道姑們，從容不迫的步伐，讓紫洛頓時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放鬆。

    大殿的正中供奉著釋伽摩尼佛，莊嚴慈祥祥的面孔，鎦金的佛身，一進大殿就給人一種莊嚴肅穆的感覺。

    殿中央的蒲壇的墊子上坐有一尼姑，她身著青衫正對著佛祖，閉目誦經。面色平靜如秋水，素顏洗盡塵世的浮華。

    紫洛來到大殿焚香叩拜，正跪在那青衣尼姑身旁的蒲壇墊上。她雙手合十，雙目緊閉，在佛祖面前。她請求佛祖原諒，她雖不是真的公主了，但她會像真公主那樣孝敬他，報答他。

    同時她也在為自己死去的娘祈福，希望她能脫離六道輪迴，早日往生西方極樂世界，遠離這塵世的煩惱。

    叩畢，起身，當她經過那青衣尼姑身邊的時候，心跳幾乎停止，血液彷彿都不能流動了。

    她從來沒有像這一刻這樣激動過，就算她死而復生的那一刻她也沒有這樣激動過。

    那青衣尼姑不是別人，正是慕容唐氏。慕容唐氏本就沒有死，而是出家做了尼姑，而慕容府出於對本身名譽的考慮，對外就宣稱她病重離世。從此便沒有人再去關心唐氏的死。

    慕容唐氏此時已經睜開眼睛，她感覺到一雙熾熱的目光一直盯著她，站起身來，才發現是一個如花似月的小姐正，充滿驚訝的看著她。

    她微微一笑，輕聲道，「這位施主找貧尼有事嗎？」

    紫洛的淚幾乎都要湧出來，她看見了慕容唐氏臉上有笑容，這笑容是那麼親切那麼淡然，彷彿早已超凡脫俗。她在慕容府中卻是的確沒有笑過的，紫洛怔怔地看著她，甚至懷疑是否是認錯了人。

    她愣了片刻，才怔怔地回道，「失禮了，不知師傅貴姓？」

    青衣尼姑道，「貧尼法號，釋塵。」

    紫洛苦笑，她怎麼忘了，出家人哪有姓氏，有的只是法號。她抬眼不經意和她對上了眼睛，紫洛突然發現了她眉毛裡的一塊痣，她壓抑著激動，回禮。

    她斷定釋塵就是慕容唐氏，她仍然記得那年，端水給她的女子，雖然用紗罩住了半張臉，但她眉毛裡的那塊痣紫洛還是記憶猶新的。

    只是她不知道，她怎麼就出家為尼了，而慕容策竟然也對她撒了謊，看來慕容策對她不是沒有戒心，他說的話還是有所隱瞞的。

    紫洛上前抓住釋塵的手，很想叫一聲娘的，可是她卻忍住了，因為此時格拉就在身邊，她正吃驚的看著她。

    她笑著說道，「我從小沒有娘，看到師傅，一見如故。失禮了，還請師傅見諒。」說著抽回了手。

    釋塵依舊微笑著看著她，眼力充滿了慈祥，「相見便是緣，施主若無他事，貧尼要做功課了。」

    說著，她微微點頭，便轉身離開了。

    紫洛出了白雲庵，臉上就一直沒有笑容。她沒死，她該高興才對，可是，她卻笑不出來。這慕容府對她來說，越來越神秘了，就連慕容唐氏她也覺得有些神秘。

    「公主」看著紫洛臉上的表情，格拉想說些什麼來安慰她，但她卻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她只到公主沒有見過她娘，因為在她出生的時候，她娘就死了。

    「公主，不如以後我們常來白雲庵吧。」格拉聽她說，她對那釋塵師傅一見如故，就知道她想她娘了，所以她也想討她開心。

    「恩」紫洛點點頭，目光卻更加沉鬱了。

    一個身著白衫，英姿挺拔的男子，正在山下的燈籠攤上挑選著燈籠。其他人都是兩兩為伴，而他卻單單是一人。

    他從一個賣面具的攤子上買了一個面具，隨手就戴在了臉上。

    衛空幻沒有等到紫洛，他又不想太早回宮，一個人也來到了這白雲庵的附近，因為轉眼間中秋節就要到了，街上採辦的人很多，來白雲庵許願還願的人也越來越多。

    山下有很多賣燈籠、飾品和小吃的攤子，不勝熱鬧。他戴著面具拿著他的小魚燈籠走在人群中。

    只要他出宮來，看到賣小魚燈籠的他都會買上一個，這些年，他的很多習慣都改了，很多事都忘了，可惟獨這件事，他一直都保持著。

    紫洛掀開轎子的垂簾，看到外面熱鬧的人群，忍不住想下去走走。這次出來她依然是天朝人的打扮。

    格拉攙她下轎，她一眼便看到了路邊賣小魚燈籠的攤子，看見那小魚燈籠，她的記憶又如流水般，流回她心田。

    那還是她小的時候，每年的七巧節，她都會偷偷溜出來玩。有一年，她和一個小男孩同時看上了一個小魚燈籠，紫洛先他一步拿到了手。

    可最後她還是把燈籠給了那個小男孩，因為她看到他眼中的渴望，那雙眼睛中充滿的渴望，她現在想起來都會覺得同情。

    他雖然衣著華麗，身後還跟了幾個穿著一樣不凡的家丁，可是紫洛卻看的出，他不快樂。那個燈籠對紫洛來說不算什麼，因為她時常可以偷出來玩，可是他，她覺得他好像錯過了就再也沒有機會般的渴望。

    當她把燈籠送給他的時候，她還記得他說，『以後我一定會買很多很多的小魚燈籠送給你。』

    也許，那個時候只不過是小孩子之間無意的一句話，可是紫洛卻依舊記得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