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夾縫求生 第113章 將計就計 文 / 刀筆
四月末的天氣就開始熱了,萬磊吃過晚飯,就坐在院子裡乘涼。這個院子是萬磊在北平的居所,現在戰局不定,他自然就帶所有人搬遷進城來了。只見他籐椅輕搖,蒲扇慢拍,好不悠哉。
赤心赤誠兩道也在院子裡,拿了個平水,又拿了個角度計,在不停地看天。此時天朗氣清,也算是觀天象的最佳時機。妙語等女道卻沒有這等閒情,她們每人皆搖著一台手工紡機,在編著棉燈芯,好用來做蠟燭的燭芯。
學習不忘生產,這是萬磊一向的授徒傳統。這樣即可以掙錢自足,又可以鍛煉學徒們的動手能力,實踐教學,學以致用這才是王道。眾小道有說有笑地幹著細活兒,紡車嘰嘰復嘰嘰的聲音很是催眠,萬磊都忍不住伸了個懶腰。倒是闈兒勤快,她坐在一盞小油燈邊縫夏衣,一針一線都縫得非常認真。
「先生,測出來了,咱們現在所在的緯度,大約就是四十度。」赤心興奮地跑過來報道。
「嗯,不錯不錯,懂得北極星來定緯度,以後再想辦法測定經度,這樣就能畫出更加精確的經緯地圖。」
「這個有何難,咱們可以用測定太陽當空時的時間,來斷定所處的經度。比如咱們這裡天陽當空時是正午十二點,往東十五度,太陽當空時就是十一點,往西十五度,太陽當空時就是下午一點。」妙詣插嘴道。
「不錯不錯,小腦瓜真聰明,那你說說,為什麼會這樣呢?」萬磊喜問道,這些娃兒工作不忘溫習,三好學生也不過如此啊。
「這個我知道。」妙語搶答道:「地球自轉一周,用時正好是一天二十四小時。由於地球是自西向東自轉的,所以,我們才會看到太陽東昇西落。也正是由於此,同一緯度上,東邊的日出時間肯定比西邊的早。」
「那為什麼不出日出的時間來測定經度,而用太陽當空的時間來測呢?」
「由於冬夏晝夜長短時間不同,所以日出時間並不能做准,能做准的是太陽正中時。不管是高緯度還是低緯度,太陽正中時就一定是正午,而且正午的太陽高度最高,日影最短,比日出容易觀測。」妙詣道。
「嗯,不錯,那經線測定最需要的東西是什麼呢?」
「需要一個時鐘,能準確計量時間的時鐘。如果有了時鐘,北平被定了零度經線,正午被定為了十二點。而向東行十五度後,那裡正午的時間會變成十一點。相反地,如果某地正午的時間是十一點的話,那裡就是東經十五度。」妙詣又道。
「不錯,時鐘就是精確記時的工具,我們以前用漏來記時,這不太精確,而且分得不夠細。現在,我們要另行設計一套記時工具。」
「先生,咱們把漏再細分一下格數,不就可以精細記時了嗎?為什麼還要另行設計。」赤心問道。
「用漏來記時真的很不精確,以後我們要研究物理學和天文學的時候,要用到精細記時工具,現在設計是為以後的研究鋪路,所以時鐘一定要設計出來。」
「好吧,不過我們手頭上沒有相關設計圖紙,只怕一時之間很難弄出來。」赤心皺眉道。
「這個我心中已有定論,只是要做出來的話,還要你們多多動手試驗。」
萬磊心裡早有藍本,後世的電子鐘記時最精密,不過以現有的科技水平,肯定做不出來。所以,萬磊退而求其次,造大笨鐘,準確地說是單擺機械鐘。它是利用單擺的等時性,利用單擺作為核心守時裝置的計時器。
這種時鐘的機械動力由重錘提供,擒縱器的擺動頻率由單擺控制。一個與擒縱器心軸連在一起的l形桿伸向單擺,l形桿的桿頭分叉,剛好卡住剛性的擺棍,單擺擺動時帶動l形桿轉動,從而把擺動的頻率傳遞給擒縱器。
擺鐘的優越性在於,單擺的頻率與推動它的初始力量無關,而只與重力和擺長有關,這樣守時機構就真的不再受到動力機構的干擾了。另外,還可以加上游絲來控制擺輪。游絲是一個螺旋形的彈簧,連在擺輪上,當擺輪向一個方向轉動,使游絲發生形變,產生一個力拉動擺輪迴轉,在轉過平衡位置後,游絲再一次發生形變,又產生一個反向的力,重新把擺輪拉回來。這樣就能維持一種能夠週期性的震動,像橫擺、單擺一樣,用來控制擒縱器的頻率。
游絲—擺輪與單擺一樣獨立於動力機構,其頻率不受其他機械部分影響,而利用游絲—擺輪製成的鐘錶相對於擺鐘的優點主要在於不依靠重力,因此只要設計合理,那麼其在移動中仍可準確走時,也就意味著相對更加便攜,即便是在馬車上的顛簸中,也能精確記時。
原理看似簡單,不過要做出這種時鐘出來,還有經過無數次的試驗才行。這個煩瑣的試驗工作,自然就由幾個學生來完成。現在做時鐘,雖然費時費力,不過也算是為以後設計其他機械積累經驗,特別是蒸氣機,這種東西萬磊早就想擁有了。
為了早日發明將蒸汽能量轉換為機械功的往複式動力機械,甚至更加先進的內燃機,萬磊決定多指導這些小傢伙,培養他們的動手發明的能力。萬磊也不敢奢望他們個個是愛迪生,不過七個合起來能成半個愛迪生,那就了不得了。
而就在萬磊與跟眾道講解鐘擺原理之時,院外傳來砰砰砰的敲門聲,之後就聽有人喊道:「萬先生,城南有事,請您馬上過去一趟。」
「什麼事?」萬磊馬上人籐椅上站起來,把籐扇一扔就去應門,而趙雪兒等人也扔下手頭的工作,跟了出去。
「負責鎮守城南的張營長派人來報,說城外來了一支運糧隊,正吵吵著要進城。」來傳令的是一個衙役,看鐵鉉也已經第一時間收到消息並且趕過去了。
「運糧隊?這麼晚了還來?」萬磊隱隱地嗅出了一絲陰謀的氣息,馬上小跑著出門往城南而去,邊走還邊沖趙雪兒等人道:「你們幾個打馬到其他城門去,告訴守城的將領,全軍戒備,小心守城。」
眾小道應聲而去,只有趙雪兒一人跟在萬磊身邊,充為保鏢,兩人打馬跑到城南,就聽到一陣陣「開門放我們進城」的大喊聲,登上城樓一看,好傢伙,數千兩糧車擺在城外,而負責押運的少說也有上萬人。
「此時天色已晚,照例城門不能開,各位爺受累,先在城外湊合一晚吧。」城上的守將喊道。
「我們已經趕了一天路,水米未進,又累又餓,各位爺行行好,就放我們進城去吧。」見用喊的不成,城外的人改用哀求。
「我們好心運糧來,你們卻閉門不納,你們北平就是如此待客的嗎?」
「弟兄們,早知北平城如此不仁道,咱們就不該把糧食運來,現在咱們運回去,不給他們了。」
下面吵吵著要進城,城頭上的鐵鉉見了更覺頭疼,見萬磊來了,就道:「賢侄,這門開不開?」
「開,怎麼不開?!」萬磊嘴角向上一翹,不以為意地說道。
「可是,萬一這些人趁機奪城」鐵鉉擔心的是這個。
「將計就計。」萬磊在鐵鉉的耳邊低語了一句,就沖城外喊道:「各位弟兄遠來辛苦,城門一會就開,勞煩各位再等等。」
「快點開門啊,這野外夜霜這麼大,快把咱們凍死了。」城下又嚷嚷著催促道。
不過,萬磊卻沒理會他們,而是叫來負責守城的張營長等一干將眾,大家在房間內一陣交頭接耳,然後就帶人分頭行事去了。鐵鉉見萬磊已經有了主意,也懶得再過問,只是還守在城頭上不敢離去。
大約過了半個多時辰,萬磊帶著一群軍士,抬著幾十個大袋子上了城樓,一切準備完畢之後,這才一揮手,示意開城門。「嘩」地一聲,吊橋被放下的同時,城門也大開了。
此時的鐵鉉,心都懸到了嗓子眼,生怕城外那幫人一擁而入,萬磊卻拍了拍他的手,示意他不用擔心。其實,萬磊早有準備了,那幾十個大箱子裡裝的東西就是防止來人一擁奪城的,現在已經被放到城頭上,以不變應萬變。
不過,鐵鉉擔心的事最終還是沒有發生,城外那些人見城門開了,非但不嚷了,還變得特別有秩序,趕著糧車排好隊向城門走來,沒有一點亂民的樣子,這讓鐵鉉再次恍然不知所謂,城頭上的守軍也齊齊向萬磊看去。萬磊只是淡然一笑,擺手示意採用第二套應對方案。
所謂的第二套方案,那就是請君入甕,萬磊可不管來人是不是奸細,反正就先當奸細來待。這不,一個小連長馬上領人推著幾輛馬車卡在城門口,並從馬車上搬下熱氣騰騰且濃香四散的老酒,當路沖第一個進城的糧夫叫道:「各位遠道前來,我們順天府無以為敬,請喝一杯水酒,暖暖身子再入城吧,等放好的糧食,咱們再設宴款待。」
「先運糧入城要緊,酒一會再喝也不遲。」那糧夫去一口拒絕了。
「哎呀,兄弟這就是太客氣了,不會是怕這酒有毒吧。好,在下就先幹了這一碗。」那連長說完,一仰脖子灌下整碗,並亮了亮酒碗,道:「保證沒素,這下可以放心地喝了吧。」
話都說到這地步了,那糧夫一皺眉,也不敢再推脫,接過酒碗也是一飲而盡,最後還讚了句「好酒」,那連長哈哈一笑,一副相見恨晚狀,又說了幾句客套話才讓他進城。
有人開了頭,下面的糧夫也有樣學樣,個個都被灌了一碗酒,個別用不勝酒力來推脫,卻怎麼也架不住那位勸酒連長的軟磨硬泡,最後連拉了十幾車酒來,這才夠這過萬糧夫喝的。
這又是勸酒又是安排人進城,從前半夜一直忙到後半夜。等所有糧夫都進了城,城門再次緩緩關閉,萬磊下到城樓來,對那小連長問道:「怎麼樣,所有人都喝了?」
「都喝了。」
「這就好,你們先找個地方休息吧,別倒在半路上。」
這一幕自然落入鐵鉉的眼中,他更是不明白萬磊要搞什麼明堂,心中還暗道:「難道他想把這些人灌醉了?這也不對啊,才一碗酒,根本就灌不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