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立足之本 第164章 烏龜 文 / 不游泳之魚

    當政良帶著隊伍來到野原城時，看到的是一座人去樓空而且還冒著濃煙的土巖。很明顯，石原家的守城者放棄了這個土巖，撤退的時候還不忘將土巖付之一炬。政良一邊安排人手撲滅大火，一邊心中暗暗猜測，石原家到底出了什麼事情呢？竟然將經營數年的土巖放棄了？

    稍作休息，留下大西國治帶領30個農兵以及10個足輕繼續撲滅大火以及接收領地後，政良率領著剩餘眾人殺向另一個土巖，元生城。

    時機不等人啊！既然對方如此果斷地燒燬了土巖，那就表示家中出現狀況了，這正是羅氏家渾水摸魚的時候。政良騎在小矮馬上，一邊行進，一邊回想起這幾天的事情，感覺到自己無意之中，似乎遇到了禪家所說的「時機成熟」之契機。

    東方人所謂「時機成熟」之「機」字，寓意什麼深遠。誠如文字所說，人必須把握時機，才能創造席捲天下之勢，否則只能窮居陋巷，默默無聞以告終。換言之，唯有敏感地抓住機會，配合適當的時宜，才能夠一切順利。反之，一旦任由機會從指間流逝，則必成為一個失敗者。當然，時機必須配合天地的作用以及人類的智慧，才能趨於成熟。因此，時機並不像柿子紅了就表示成熟那樣，可以由外表來判斷，而必須在事情尚未成熟之前，就開始醞釀。

    自從得知呼子大友被殺後，敏感地預料到呼子家即將陷入內亂，政良立即進行了一番縱橫捭闔，這不正是在醞釀時機嗎？然後，今天無意中碰到了呼子家內部出現問題的時刻，輕輕鬆鬆地就拿下了石原家的第一座城巖，所以他幸運地抓住了「時機」。現在他更是希望上天能夠繼續眷戀羅氏家，讓他能夠順利拿下下一個土巖。而似乎是上天被政良的虔誠祈禱所感動，正當政良在祈禱的時候，已經提前進入對方領地的偵番就帶來了好消息。

    「大人。前方元生城的城主似乎接到了重要的命令，今日上午突然開始動員領內農兵集合。現在城內的隊伍剛剛開拔，正往打上川而去。」

    「哈哈哈。天助羅氏家也」政良聞言哈哈大笑，「傳我命令，所有人減低行進速度，避免行進過快而引起對方的警惕。」

    現在政良要做的就是慢慢潛行。等待對方渡過打上川而去，到時候羅氏家再突襲防備空虛的元生城，必然可以一舉而下。即便對方發現城巖被襲，立即再次渡過打上川回援也已經是為時已晚了。

    得到政良的命令後，整支羅氏家隊伍減緩了行進速度。政良也下了馬。一路步行前進。由於選擇的是一條山間小道，所以一路上也沒有遇到一個行人。隊伍就這樣安靜地行進著，在距離元生城還有兩里的時候，偵番再次來報。

    「大人，不好了」偵番屈膝跪地稟報道，「對方已經出城的隊伍，突然開始往元生城急速回援了。」

    「什麼？」政良大吃一驚，然後馬上醒悟。野原城的石原家兵勢既然會燒燬土巖主動撤離。必然是得到了羅氏家進犯的消息的，所以他們撤離的時候肯定會派人通知附近的城巖進行防備的。

    哎，失策了，想到這裡，政良一拍腦袋，懊惱之餘立即大喝道：「快。全速前進，我們要在對方援軍回到城巖前突襲他們。」

    雖然對領主大人一會兒要慢慢走。一會兒又要狂跑的要求有點納悶，但是長久以來訓練的要求是領主大人的命令高於一切。所以在政良的命令下達後，整支隊伍立即快速行進起來，向著元生城狂奔而去。

    羅氏家常備足輕以上都是穿戴了具足的，這種東西在戰鬥中的確起到了很大的作用，但是在長途突襲，尤其是在與另一隊大部分都沒有防具的敵方兵勢比拚行進速度時，就嚴重吃虧了。所以，即便羅氏家兵勢一路急行，當趕到距離元生城還有不到半里路程時，對方的援軍的最後一個農兵已經進入了元生城巖中。

    「停！所有人列好陣型，緩慢前進」看到對方已經率先入城，政良只好無可奈何地下達了緩慢警備前進的命令。真是時也，命也，冥冥之中，上天似乎對眾生是平等對待的，羅氏家這一次的確是錯失了最佳的時機。

    「大人」在元生城下擺陣完畢，一直隱藏在附近山林的羅氏家偵番及時出現在了政良的面前。

    「說說那裡面的情況吧」政良此刻正站在一處小土坡上，右手抬起指了指元生城的方向，然後問道。

    「大人，小人這幾天一直在附近監視，今天上午城中突然派人到下面的各個町子中動員農兵，雖然那些武士沒有說為何突然如此，但是他們卻說，這些人是準備前往打上城的。」

    哦？難道呼子家的確是出現內亂了？聽到偵番的稟報後，政良不由得猜測道。

    「很好，現在說說這個城巖裡面的情況吧」政良點點頭，示意偵番繼續稟報。

    「大人，加上剛剛回援的兵勢，裡面最少也有十數個武士，將近兩百人的農兵。」

    「嘶」政良頓時大皺眉頭。現在城中的兵力比自己這邊一邊還要多。雖然農兵的戰鬥力不高，但是卻是人數眾多啊，只要他們堅持死守，政良的確是無法強行攻取下城巖的。

    這可怎麼辦呢？打發走前來稟報的偵番後，政良望著不遠處座立在山頭之上的元生城，頓時覺得無從下手。

    強行攻擊，想都不要想了，現在城中的兵力在人數上比自己的還要多。

    採用火攻？看了看那條狹窄的入城山道，政良搖了搖頭，果斷地放棄了這種想法。要用火攻，首先要有人能夠順利靠近城門，但是按照這樣的地形，等到羅氏家的兵勢靠近城門，估計已經損傷大半。

    斷水？根據剛才偵番的稟報，對方城中似乎有山泉啊。無奈下，政良只好決定採用騷擾戰的辦法。

    計策既定，那麼就要開始實行了。政良首先派出了部分人前往各個町子強行驅趕那些町民集合到元生城下，強逼他們對城中的親人進行勸降；其次，到了晚上，則是不斷地進行騷擾戰，企圖讓對方身心疲憊。就這樣，雙方你來我往地交戰了兩日，戰場似乎陷入了對峙的形勢。羅氏家兵勢拿城巖內的人無可奈何，城中的人員也不敢出城對戰。

    憋屈！這是政良最想說的兩個字。這是他首次堂堂正正地進行籠城戰，沒有想到竟然是如此憋屈，對方就像一隻烏龜，讓你無從下手。以目前的情況來看，只有不斷地圍困下去，等待對方糧盡投降的一天了。問題是，這個時間要持續多久呢？一天，兩天？還是一個月、兩個月？政良此刻站在打上川的出海口處岸邊，內心心急如焚。

    時間拖得越久對羅氏家越是不利啊。

    元生城位於打上川出海口處，沿著海灣一路往外航行，就是呼子家的水軍基地所在，而在海灣的西側則是後來著名的名戶屋城的所在，現在那裡還是只有幾個小漁町。而越過元生城下不遠處的打上川，則是石原家的領地了。可以說，元生城的位置正好是進出呼子家勢力範圍的咽喉之處，無論是呼子家還是其分家，都不會坐視如此重要的城巖被奪取的，可以預見的是，對方很快就會派遣援兵前來救援。

    另外一個讓政良感到不安的事情就是，原石原家久石城北面的玄界灘沿岸以今川眾為首的海賊眾似乎有所異動。按照政良的計劃，是快速拿下石原家在打上川西岸的兩個城巖後，最後才轉兵殺向那裡的海賊眾的，結果現在大軍被拖在了這裡，整個計劃頻於流產。更加讓政良氣憤的是，羅氏家展開攻略已經兩天了，作為羅氏家的盟友，南面的佐志家在滅亡高野家後，竟然停滯了下來，似乎暗中在做某些勾當，海上的平戶松浦家的水軍更是至今都沒有消息傳來，讓政良懷疑自己是不是被對方當猴耍了。

    「大人，大人」這個時候，遠處一個羅氏家偵番快步跑來。

    「何事？」等到偵番來到面前屈膝行禮後，政良問道。

    「海上傳來消息，松浦家的水軍今天襲擊了呼子家的水軍。」

    「哦？情況如何？」娘的，終於肯動了嗎？政良心中微微出了一口惡氣，急切地繼續問道。

    「呼子家的水軍似乎早有防備，雙方正在激戰。」

    「對岸還沒有消息傳送回來嗎？」既然松浦家的水軍已經有消息了，那麼政良現在更關心的是呼子家以及其分家的反應。松浦水軍的進攻，是好事也是壞事。好事是能夠減輕羅氏家的壓力，壞事是很可能導致呼子家在大敵當前之時，各家暫時擱置矛盾，統一對外。

    「大人，對岸還沒有傳回來消息。」

    「好吧，我知道了。你下去繼續監視吧，一有消息立即回報」確定還沒有消息後，政良擺了擺手，示意偵番可以下去了。

    偵番領命躬身而去。

    「時也，命也。看誰能夠在這次的風暴中抓住機遇了」望著腳下川流不息的江水，政良喃喃自語道。(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