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立足之本 第196章 秀才 文 / 不游泳之魚

    時值黃昏。秋風蕭瑟，絲絲如刀。茅草屋的後面是一顆數米高的老樹，此刻已經是滿樹黃葉。樹上的黃葉都被秋風無情的砍落，一片片地飄落，將茅草屋的門前鋪上了一片金黃。

    政良站在茅草屋的門前。只見門口上方掛著一個木牌，上書：閒雲居。

    政良看後覺得甚是有趣，一個棲身於山賊窩裡的秀才，到底是如何閒雲野居呢？

    「枯籐老樹昏鴉，小橋流水人家，古道西風瘦馬，夕陽西下，斷腸人在天涯」，這個時候從茅草屋內傳出了一把聲音，聲音似乎飽含無奈之意。

    「哎！」緊接著一聲長歎，屋內聲音繼續說道，「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門外的公子，何不進來一聚？」

    政良聞言微微一笑，揮了揮手，示意吉田重政在外面負責守衛，他則是輕輕推開了木門，走了進去。

    進入屋中後，只見屋中擺設相當簡陋。一張木床，一張木桌，唯此而已。在靠近小溪一邊的露天木台上，一位秀才打扮的瘦弱中年人正拿起一隻瓦碗向著政良舉杯致意。看上去中年人衣履單薄，但是卻在這瑟瑟的秋風中絲毫不覺冷意，看神情，真可謂是談笑風生。難道也是奇能異士？

    政良也不客氣，大步走到木台上，學著中年文士盤膝坐下。

    「在下羅良，有禮了」坐下後，政良對著中年文士微微一禮。

    「湖廣麻城縣劉樂」中年文士回禮說道，「不知道公子是文喝還是武喝？」行禮完畢，劉樂拿出一隻瓦碗對著政良說道。

    政良感覺到越來越有趣了。一個古代的文人，突然邀請一個陌生人到家中作客。而且從現在的情形來看，兩人似乎老朋友一般相互喝酒。實在是一個怪異的場面。但是既然對方邀請自己喝酒，也不好拒絕，反正有人在外面守衛，也不怕這位有點奇怪的文士耍什麼花招。

    「文喝是怎麼喝法，武喝又是怎麼喝法？」政良微微一笑道。

    「哈哈哈」劉樂聞言微微一愣，然後哈哈大笑。也不作解析，而是熱情地為政良滿上了一碗酒，最後舉起自己新滿上的酒碗對著政良一舉。說道，「來」。說完後，仰起脖子，將一碗酒一喝而盡。

    「劉兄豪氣」。政良讚歎道，說罷，也是仰起脖子，將一碗酒一喝而盡。一股辣味湧進咽喉。啊！這才是真正的酒啊，這是燒酒。明國特有的燒酒（蒸餾酒起源於元代。明代醫學家李時珍在中寫道:『燒酒非古法也，自元時始創。其法用濃酒和糟，蒸令汽上，用器承取滴露，凡酸壞之酒，皆可蒸燒。近時惟以糯米或粳米或黍或大麥蒸熟，以普瓦蒸取。其清如水，味極濃烈。蓋酒露也。辛、甘、大熱、有大毒。過飲敗胃傷膽。喪心損壽，甚則黑腸腐胃而死。與姜、蒜同食，令人生痔。鹽、冷水、綠豆粉解其毒）。真不愧是燒酒，味道真不是日本那些清酒可以相比較的。強忍心中的燃燒起來的熱火，政良將飲盡的瓦碗向著劉樂舉了舉。

    「哈哈哈」劉樂再次大笑，然後不管政良地自言自語起來。「人生在世，難得糊塗。越是清醒越是煩惱的很啊。」

    哦？聽到劉樂的話後，政良知道這是一個有故事的人。於是沒有打擾，而是一邊陪著他小酌，一邊聆聽他的吐述。

    原來劉樂自小就聰明過人，而且記憶力驚人，往往能夠過目不忘。作為劉漢皇族後裔的劉樂家父，從兒子身上看到振興家族的希望，雖然家道並不富裕，但是仍然砸鍋賣鐵地供養劉樂讀書。

    劉樂也很爭氣，獲得童生的資格後，一舉通過院試，獲得了秀才的身份。從此擺脫了平民的身份，並且獲得某些特權，比如可以免除一人的徭役，見到縣長大人可以不下跪。但是劉樂的目標是當官。所以他又參加了更高一級的鄉試。這一次也是一舉通過，成為了舉人。獲得了如此成績，兩老也是高興異常。但是，他的好運也到此為止了，在隨後的會試中，名落西山，無法獲得貢生的資格。

    劉樂也不氣餒，一邊在家鄉找了份寫書的差事為生，一邊複習，準備繼續參加會試。可惜連續兩次參加都是以失敗告終。在次期間，兩老也是撒手西去。當然，他們是含笑而去的。能夠取得這樣的成績，也算是光宗耀祖了。

    話說，劉樂是一個舉人，所以他是有資格做官的。之所以說是有資格，是因為這個級別是不能包你一定當官的，也就類似今天的大學畢業不包分配。那舉人怎麼才能當官呢，很簡單，當官的人死了，你就有機會了。劉樂也算為人正直但有點圓滑，但不幸的是，他遇到比他圓滑世故而且有背景的人，所以數次候補做官的機會，都被人暗中搶去了。再加上他做事缺乏果斷，常常做婦人之仁，往往到了需要決斷的時候（比如送錢給主要人員），就猶豫不決，最終導致屢屢被人搶佔先機。

    轉眼間，劉樂已經是而立之年，家道也逐漸下落。那一夜風雨交加，自感有愧於父母的他在父母墳前痛哭，最終大徹大悟，知道這些所謂的官職也不過是浮雲，自此之後，毅然放棄仕途，改走商途。經過一段時間的摸爬滾打，他的生意逐漸走上了正軌。而正是這個時候，因為生意上的需要，他憑借驚人的記憶力學會了日語。

    那一日，突然想起父親走前的期望。原來劉樂自小就跟一位其父親的友人的女兒指腹為婚。現在這位友人已經遷居寧波府。其父臨走前一直都想看到孫子的誕生，可惜的是當時劉樂醉心於科舉，一直未予以考慮，那一日想起父親的期望時，也不禁黯然淚下。於是，他決定親自前往那位未婚妻處提親。結果卻在路經太平山下的時候被這伙山賊所捉。

    山賊首領看到劉樂能寫會道，也就留了他一命，並且任命他為倉庫管理員，負責打理倉庫以及登記賬冊。

    從此，被軟禁在山寨之中的劉樂過起了這種有自由但又沒自由的生活。(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