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立足之本 第317章 一騎討（一） 文 / 不游泳之魚

    第317章一騎討（一）

    好大的霧啊！

    政良此時正騎在戰馬上，在一處山道上緩慢而行。昨日擊敗上松浦、後籐聯軍後，政良正式入駐唐船城。傍晚時分，傳來廣田城被大石智久、籠手田安昌的人馬攻陷的消息。

    為了避諱其餘參與商議大會的豪強的猜忌，松浦政早就將廣田城幾乎全部抽走，只留下幾個農兵在看守，所以這次大石智久、籠手田安昌的人馬輕而易舉地攻佔了廣田城。

    得到廣田城已經納入羅氏家的領地版圖的消息後，政良留下明峰秀正率領一百個後勤農兵以及這次戰役的傷員留守唐船城後，他自己就率領剩餘的將領以及大軍連夜趕往了廣田城。

    政良連夜離開的原因有兩個，一是騰出足夠的地方留給明峰秀正醫治傷員，二是政良日間看到的那個屠殺的場面實在是太震撼了，如此一個城砦，裡面的人幾乎被籠手田安昌全部屠殺，一想到那個場景，政良就有點怪怪的感覺，乾脆直接離開這個鬼城好了。

    當夜到達廣田城後，政良又得到了偵番關於附近的大村家河原城的情報，在與軍師角隈石宗合計一番後，政良果斷在今天早上出擊，趁著河原城守軍疏忽以及兵少之際，一舉拿下了河原城。

    拿下河原城，稍作休息後，政良留下戰鬥中受了輕傷的大石智久、羅氏政秀分別率領一百個農兵以及傷員留守廣田城以及河原城。政良則是率領著剩餘的將領以及大軍繼續前進，兵鋒直指松岳城。

    松岳城位於虛空藏山山脈以及大村灣之間，是陸路上通往南肥前的兩條通道之一（另外一天通道位於有明海沿岸，被有馬家把持著），陸路上是一城當關萬夫莫開，水路上也可以俯視整個大村灣的海面，可謂戰略位置極其重要。只要得到了這座城池，羅氏就可以進可攻擊大村家的領地，退可保證身後的領地免被侵擾。

    由於山道狹窄，大軍不得不分成三撥。第一撥由九十多個披風眾、二十多個籠手田安昌的手下組成，政良為大將，幾個側近眾負責隨身保衛，籠手田安昌的手下負責在最前面帶路。

    第二撥，由八十多個低級武士組成，領軍大將是阿骨打。第三撥是一百七十多個第二番常備足輕番隊足輕組成，領軍大將是角隈石宗。

    大軍一路前行，但是自從進入虛空藏山山脈的山道後，隊伍的速度就不得不降下來了。因為山中的霧氣實在太大了，基本上十來米開外的地方都看不清楚了。大軍不得不緩慢而又小心地前進著。

    「呵呵，羅氏殿，每逢春耕季節，這裡的山間都會起霧的，只是今日卻是特別濃密」一旁的籠手田安昌看到政良眉頭緊皺，不由得解析道。現在他的二十來人算是投靠羅氏家了。在籠手田安昌看來，只要能夠最大限度報覆滅亡平戶松浦一族的兇手的事情，他都願意去做。這次前往攻略鬆岳城，他就是最為踴躍的支持者之一。

    就在籠手田安昌為政良滔滔不絕地介紹虛空藏山的情況的時候。在山道旁邊的一處山崗上，有兩人正在小聲的討論著。

    「呼！」其中一人大大地呼吸了一口氣，顯得劫後餘生般地說道，「方纔差點被發現了，真是危險啊！」

    「嗯」旁邊的另外一人則是顯得鎮定得多，只是透過草叢的縫隙不停地打量行進著的羅氏番。

    「你說，前面埋伏在樹林裡的那些兵勢，是不是衝著山道上的這隊隊伍而去的呢？」

    「管這些幹什麼？他們打杖與我等兩人何干啊？不要波及到我兩人就好」最開始那個人說道。方纔他們兩人連續遇到了兩次危險，第一次是無意間發現前方的樹林中埋伏了一隊人馬，而且人數眾多，幸虧兩人機警跑得快，否則一旦被樹林中的人馬發現，必然會被滅口。但是沒有想到的是，兩人剛剛脫離虎口，馬上又遇到了羅氏家的部隊，若是不是趁著大霧順勢躲入路邊的一處山崗後面，估計現在也會被羅氏番給捉起來。連續虛驚兩場，劫後餘生的感覺油然而生。

    「江川氏宗」仍然在關注著羅氏番的那人緩緩轉過頭來，看著後者說道，「你還想為你的家族報仇嗎？」。

    「想，當然想，總有一天，我江川氏宗一定會殺回備中去的」江川氏宗立即說道。他的家族原為備中國人眾，家主是江川清宗，而他則是江川家的繼承人。只是還沒等他繼承家督之位，家族就被三村家吞併了，父親戰死，而他也不得不成為浪人。他曾經發誓，有生之年，一定會殺回備中，將三村家滅族的。

    「難道你不想？」江川氏宗也隨後反問一句。他知道旁邊這位同伴有著與自己一樣的經歷的。他的這位同伴叫做伊達政衡，同樣是備中一家豪族之子，家族被新見家吞併後，為了躲避追殺，也不得不成為了浪人武士。

    「既然如此，那麼我們的機會來了」伊達政衡沒有回答江川氏宗剛才的反問，而是語氣有點熱切地說道。

    「這是何意？」江川氏宗有點不明白伊達政衡的意思了。

    「你說，以我兩人目前的遭遇，到底會有多少豪強願意收留我們？即便願意收留我們，又有多少豪強能夠有能力帶領我們殺回備中去？」伊達政衡繼續說道。

    「這？」江川氏宗聞言頓時語塞起來。他想起了這段時間兩人的遭遇。兩人是在出雲無意間相遇的，同是天涯鄰落人，於是就結伴流浪了。只是他們先後準備投靠數個豪強，那些豪強不是嫌棄他們，就是無法幫助他們，最終他們只好繼續流浪，以期遇到明主。

    「你這話是何意？」現在伊達政衡突然說出了這麼一句話，江川氏宗不由得疑惑地問道。

    「你再仔細地看看山道中那隊兵勢」伊達政衡說道。

    江川氏宗聞言立即透過草叢的縫隙仔細地觀察起山道上的羅氏番來。

    「步伐整齊，士氣高昂，的確是一支可戰之師，這到底是那一家豪強的旗本啊？」江川氏宗觀察一番後，不由的稱讚道。

    「再仔細看他們的軍旗」伊達政衡沒好氣地說道，「白色旗上，雄鷹展翅，神靈眷顧，所向無敵。」伊達政衡現在所說的，正是政良為了掩蓋岸岳城下一戰突然出現的火器，而專門派遣偵番潛入肥前各處刻意宣傳的口號，主要是用神靈相助的借口掩蓋火器的事實。伊達政衡兩人已經來到肥前數月，對於這個街知巷聞的口號很是熟悉的。

    「嗯？」聽到伊達政衡這麼一說，江川氏宗立即仔細地打量起山道上正在行進的大軍的軍旗來。果然看到一面白色的軍旗上，一直黑色的雄鷹瞭然於上。

    他吃驚地轉過頭看向伊達政衡，結結巴巴地說道：「你是說，山道中的那支軍隊，正是最近突然崛起，以迅雷之勢擊敗波多、隆造寺聯軍，雄霸肥前松浦郡的羅氏家的？」

    「嗯」伊達政衡點了點頭，然後繼續說道，「從目前的情形來看，是羅氏家的軍隊無疑，而且羅氏家家主應該就在隊伍之中。」如此威勢的隊伍，只可能是旗本了。而旗本一般只會與家主在一起的。

    「那個一戰砍下十數個首級的『松浦之雄鷹』？」

    「嗯！」

    「這？」江川氏宗激動起來了。對於酒屋間傳播的「松浦之雄鷹」的武勇事跡，他是最為願意聆聽的。聽著這些事跡，他有一種自己親自上戰場的感覺。

    「聽著」這個時候，伊達政衡神情突然變得很嚴肅起來，「前面那樹林中的伏兵定然是衝著山道的軍隊去的，若是此時我們兩人能夠將這個消息告知羅氏家，就能得到一個安身立命之處了。」

    「你的意思是投奔羅氏家？」江川氏宗終於明白過來了，「可是，雖然羅氏家的確是一個強大的豪強，甚至比我們兩人原來的家族的勢力都要強大，只是我們是要尋找一個能夠帶領我們殺回備中的強者啊。」雖然對「松浦之鷹」的事跡佩服不已，但是面臨是否投靠的問題時，江川氏宗猶豫了。至少在目前來說，羅氏家還不是他心中的明主。

    「哎，氏宗，你今天吃飯了嗎？」。伊達政衡低歎一聲，然後突然話題一轉。

    「這…咕咕」還沒等他說完，肚子就不爭氣地說起來了。

    「先找一處立命之地吧」伊達政衡轉頭站起身來，開始走下山坡。是的，最近他們已經陷入糧慌了，身上的錢早就用光，唯一剩下的武士刀是是身份的象徵，是不能賣掉的，所以他們只好進山來找野果、野菜甚至野獸來吃了。若不是如此，他們也不會在這裡遇到羅氏家的兵勢。

    「等等我」回過神來的江川氏宗發現伊達政衡已經走到山崗腳下，眼看就要往山道走去了，連忙說道。

    「什麼人？」負責警戒的幾個足輕聽到附近突然有人說話的聲音，連忙大喝道。

    「是我們，請轉告你們的大人，我們有重要的軍情稟報」伊達政衡連忙大叫道。緊接著他走出了大道，同時手中緊握武士刀。雖然打算投靠羅氏家，但是在沒有確保安全之前，手中是必須握有自保的武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