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立足之本 第346章 鷹的利爪 文 / 不游泳之魚

    天文十年（1541）六月十一日，少貳家召集的大軍正式向羅氏家出陣。

    離開盧刈城後，少貳冬尚騎在馬上，英姿勃發地走在大軍隊伍之中。這一次跟隨他出陣的少貳家本陣一共有四百餘人。其中包括一個猿樂師以及田樂師，甚至還有幾名負責伺候少貳冬尚的女子。作為曾經的頂級豪強，而且深受京都文化的影響，這些體現其高貴貴族品質的東西是必不可少的。

    大軍一路前行。沿途經過的村子，村民們都躲入家中，緊閉家門。對於他們來說，這些在外面耀武揚威的傢伙都是入侵者，生怕那些傢伙會闖入家中為惡。

    六角川是一條流經杵島、小城兩郡的巨大河流。河流的兩岸佈滿了農田，同時修築了大道，正好為大軍的前進提供了方便的道路。

    大軍於傍晚時分來到了六角川附近的白石町。這個時候，早就率領大軍押送犒勞之食，守候在這裡的平井家的新任家主平井直秀來到了少貳東尚的面前。

    「嗚嗚嗚！」一看到少貳冬尚，平井直秀就跪在了地上哭泣著說道：「請守護大人為本家作主啊，臣下的兄長被羅氏家那小兒所殺，此次守護大人親率正義之師前來，請務必為臣下兄長討回公道啊。」平井直秀的兄長平井經治在上一次攻略羅氏家的夜戰中被殺，平井直秀對羅氏家是恨之入骨的。再加上少貳冬尚親手覆滅了一直侵擾平井家的隆造寺家，平井直秀可謂對少貳家感激不已，這一次他可謂是打算頃盡全力協助少貳家了。

    少貳冬尚對平井直秀好言安慰一番，然問道：「羅氏家最近可有動靜？」

    「羅氏家面對守護大人的大軍壓境，早就已經驚慌失措了，除了重新開始修築山道中的一處廢棄土砦外，並沒有其他任何異常的舉動。」平井直秀立即回稟道。

    「哈哈哈，羅氏家小兒不足畏懼矣！」少貳冬尚聞言哈哈大笑。

    是夜，得到平井家提供的美食以及大量女子後，聯軍中一片歡聲笑語。在少貳家的軍帳中。甚至表演起來猿樂。

    幾乎所有人都一致認為此番攻略羅氏家，定然會大勝。

    正當聯軍營地之中一片歡樂祥和之意時，在聯軍一河之隔的對岸，政良正聽取著黑鷹的回報。

    「對面情況如何了？」

    「大人，敵方營地的守衛似乎很鬆散。我們曾經摸到了營地的邊緣。對方的守衛竟然也沒有察覺。」

    「很好，今夜，我等就讓對方見識一下本家的武勇！」政良點頭道：「傳令，開始攻擊。」在白天的時候。政良等人就躲藏在了附近，現在藉著聯軍營地透出來的火光，眾人來到這裡這裡。

    得到命令的傳令兵立即下去傳令。

    「火矢，準備！」早就做好了準備的伊達政衡等人立即下令道。

    五十多人的弓箭手立即點燃箭矢。

    遠處的黑暗荒野之中突然出現了火光，讓聯軍營地的守衛頓時注意起來。並且立即稟報了正在玩樂中的眾家主。

    「什麼，立即派人前去查看！」意識到不妙的少貳冬尚立即命令道。

    正在這時，他突然抬頭看向夜空。只見營地的左側的天空中，突然出現了數十顆流星。流星在星空中滑行一段時間後，突然射向營地中來。

    「不好，敵襲！」現在傻子都看得出來，那些那裡是什麼流星啊，分明是一些燃燒著的物體啊，而且目標正是自家營地。

    「嗖、嗖、嗖」火矢飛速射入了營地之中。一些火矢在空中已經熄滅，但是一些沒有熄滅的直接引燃起來營地中的軍帳。更有一些倒霉鬼躲避不及，被火矢射中，發出陣陣慘叫。

    現在已經是初夏，再加上天氣炎熱。軍帳中的火一下子就燃燒起來。

    「快，一隊前去滅火，一隊給我立即出營，迎擊偷襲的敵軍！」首先恢復過來的馬場賴周大喝道。這個時候。他已經顧不得主臣之序了。

    「對，立即滅火。馬上迎敵！」少貳冬尚也反應了過來。

    隨著命令的下達

    而遠處的政良看到敵軍營地出現的混亂後，則是微微一笑。一切盡在他的掌握之中。

    其實早在白天的時候，政良就帶人全程監視著聯軍的動向。在確定聯軍的夜營之地後，政良果斷召來了躲藏在附近山林中的偷襲部隊，然後定下了今晚的偷襲的計劃。

    偷襲隊伍分成數隊，按照政良制定的路線，趁著夜色，藉由營地的火光指引紛紛到達了制定位置，然後由政良率先發起攻擊。

    但，這緊緊這是政良偷襲計劃的第一部分罷了。在數輪火矢攻擊後，敵軍終於組織起來了一隊數百人的隊伍，然後開始往對岸而來。由於沒有船隻，所以他們根本無法殺過另一邊的岸上來，所以他們的目標很明確，就是跟政良的隊伍對射。雖然他們當中大部分的人都是使用竹弓、強弓之類的弓箭，但是也有一小部分人使用的是弓胎弓，所以若真的是對射起來，政良這邊也會受到攻擊。

    「熄滅火把。按照原路線轉移！」就在敵軍打著火把，浩浩蕩蕩地殺奔而來的時候，政良下達了隱秘轉移的命令。

    突然而來的變化，讓聯軍一下子失去了目標。一些憤怒的傢伙乾脆直接跑到了岸邊，對著對岸黑暗之處就亂射起來。

    「哈哈，殿下那邊得手了！」正當六角川岸邊這邊熱鬧非凡時，聯軍營地靠近後勤隊伍方向的一側不遠處，本多俊正偷笑起來。

    「諸位，這次夜襲成功與否，接下來就要看我們的了！」本多俊正說道：「準備，火矢!」

    隨著本多俊正的一聲令下，他的身後站起了上百人的隊伍。這裡集中了羅氏家這次與少貳家聯軍對戰的大部分弓箭手。而他們才是這次偷襲的主力。

    今夜偷襲的第一個目標正是聯軍的後勤隊伍，計劃是這樣的，先由政良的隊伍發起攻擊，將敵軍注意力吸引到六角川沿岸，再由這支真正的主力部隊實施偷襲。

    實際上聯軍也已經考慮到會被偷襲的情況，所以在安排紮營時，後勤隊伍也被安排在了靠近盧刈城方向的一側，而且在聯軍右側安排了不少的哨卡，目的就是為了防止有人繞個主營到達後營偷襲。可惜的是，他們完全不知道羅氏家的部隊早就隱藏在了附近的山林之中。那些預警的哨卡現在等同於虛設一般。而且雖說不少人有夜盲症，但是在聯軍營地的火光指引之下，摸到附近是完全沒有問題的。

    「發射！」本多俊正大喝一聲。自從投靠羅氏家後，他得到了重用，所以這個時候，他顯得意氣風發。

    「嗖、嗖、嗖……」火矢如流星一般射向了後營的糧草堆積之處。

    「敵襲！敵襲！」這個時候負責外圍守衛的士兵終於發現了漫天而來的火矢，立即張盡喉嚨大喊起來。

    「啊！啊……」只是這樣的預警顯然有點晚了，不少人還沒反應過來就被射中。

    「糧草著火了，快滅火啊！」有人突然大喝起來。

    「嗖、嗖、嗖」第二輪的火矢緊接著再次射到。不少準備滅火的人中箭倒地。

    「不好，上當了！」即便是能力有限的少貳冬尚聽到後營的動靜後也知道中了偷襲者的聲東擊西之計，當即大喊道。

    反應過來的聯軍立即將調往六角川沿岸的兵力調回後營。

    「走了嗎？諸位，再次讓敵人見識一番我等的勇武吧！」隱秘起來的政良看到對岸的火把數量明顯減少，知道後營的偷襲吸引對方調離守衛在岸邊的士兵了，於是立即又帶領隊伍開始攻擊。

    就在政良以及本多俊正歲率領的隊伍展開攻擊時，散佈在營地周圍的加籐段藏、上田真次、飛段、上村本綱、鐵之助、阿狸等人的隊伍也開始行動了。紛紛採取射箭、敲鑼打鼓等方式輪流騷擾聯軍營地。

    這一夜，松浦之雄鷹露出了其利爪。政良充分運用了後世的一些騷擾戰、游擊戰、疲勞戰的戰術，讓聯軍整夜都疲於應付，苦不堪言。

    漫長的一夜終於結束，清晨，少貳冬尚帶著黑眼眶聽取了馬場賴周的回稟。

    「大人，昨夜我軍一共戰死三十六人，損傷二百五十一人，這些人大部分都是混亂當中被自己人誤傷的，損失最為嚴重的是糧草，一半的糧草被燒燬。」馬場賴周臉色鐵青地說道。

    「羅氏家小兒欺人太甚！」少貳冬尚雙目怒瞪地說道。他完全沒有意識到，他也不過是二十來歲罷了，而且還被他口中的小兒狠狠教訓了一頓。

    「守護大人請息怒，大軍當中，大部分都是臨時徵召起來的農兵，昨夜混亂之時，造成踩踏也是不可避免的。」神代勝利立即說道：「而且即便損失了這些兵力後，本家大軍還有將近五千人，實則對本家影響有限。現今最大的問題卻是被燒燬的糧草，失去了糧草將大大影響士兵的士氣，還請守護大人盡快定奪糧草的問題啊。」

    「傳令下去，讓附近的土豪以及地頭立即交納糧草！」少貳冬尚想也不想地說道。

    「是！」眾人對此也毫無異義。

    少貳冬尚下達命令的當日，政良也得到了這個消息，當即靈機一動，連忙讓人到處散發流言，大肆宣傳少貳聯軍的殘暴事跡，同時將偷襲隊伍分成數股，準備偷襲少貳家的運糧隊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