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20章 一個圈套 文 / 不游泳之魚
黑木實連聽聞兄長黑木鑒隆有關肥後援兵的消息後，顯得相當震驚，連忙問道：
「兄長大人，此時當真？菊池肥後守義武大人難道已經起兵前來支援？」
「哼！什麼菊池肥後守？我已經聽說豐後的大友義鑒大人已經準備對菊池肥後守動手了。很快，肥後的守護就要換成大友義鑒大人了。至於肥後援兵一事，跟肥後大津山家聯繫密切的蒲池分家也得到了證實。大友家是不會放棄築後的，更加不會放棄我等。」
實際上黑木鑒隆一直暗中與肥後親大友家的城家有聯繫，知道菊池義武不過是一個傀儡罷了。肥後真正的主宰是大友家家督大友義鑒。此番肥前大敗，雖然大友家敗退而羅氏家乘機崛起，但是老而彌堅的大友家總有一ri會返回築後的，所以黑木家這一次一定要堅持立場。只要撐過了這一劫，那就很快晴空萬里了。
自以為為本家找到了正確方向的黑木鑒隆完全沒有察覺到，身前的弟弟黑木實連原本還猶豫不決的眼神，在聽到黑木鑒隆確定的消息後，眼神突然變得狠厲起來。
「原來兄長大人一早就知道大友家援軍即將到來的啊！兄長大人果然是高瞻遠矚，本家定然能夠在兄長大人的帶領下聞名於築後。」黑木實連言辭嫵媚的說道。
「哈哈哈……啊？」聽聞弟弟的稱讚，黑木鑒隆哈哈大笑起來，但是卻突然間發出了一聲慘叫。
「二……二郎？你？」黑木鑒隆單手抓著一把已經插入自己腹部半截的脅差的刀刃。然後難以置信地指著黑木實連說道。
「哼！兄長大人。大友家已經不如往日了。今後。築後將是羅氏家的天下。」黑木實連原先嫵媚的表情已經變得逐漸猙獰起來。不知道是過於激動還是過於緊張所致。緊緊抓住脅差刀柄的雙手也顫抖起來。
周圍的家族武士以及足輕看到突發的一幕，頓時慌亂起來，繼而分屬於兩兄弟的陣營開始對戰起來。在混戰的人群中，數個身法了得的身影顯得尤為突出。
而兩兄弟卻對身邊的混斗視若無睹，仍然繼續著兩人的對話。
「兄長，你不知道吧。臣弟已經投靠羅氏家了。若是你不說大友家援軍即將到達，或許我還會讓你活下去的。」
「你……」黑木鑒隆的氣息已經越來越弱了。
「羅氏家承諾將保持本家的家格，本家也將搬離那個窮困的山溝。遷移到肥前更加肥沃的地方去。聽到了嗎？兄長大人，本家將在臣弟的帶領下繼續發揚武家的光芒。我才是本家最為合適的家督人選。」說到最後黑木實連整個人都顫抖了起來。這個家督之位他可是眼饞很久了。
只是，黑木實連的這一番話，黑木鑒隆已經完全無法聽到了。此時的他已經怒睜雙眼，似乎死不瞑目地到地獄報到去了。
就在這時，一個近侍打扮的中年人走了過來，看了一眼黑木鑒隆，確定黑木鑒隆已經死去後，轉身對還在陶醉於自己的幻想中的黑木實連說道：
「好了。他已經死了。按照計劃執行吧，你兄長的手下已經死得差不多了。趕快行駛你家督的職責吧，人不能再死下去了。否則人手有點不足了。」
黑木實連聞言陡然一驚，驚恐地看了中年人一眼後，立即帶著手下去收攏還在混戰的家臣。按照計劃，黑木實連要想得到羅氏家允諾的一切，還必須完成接下來的任務。
「快，給我重新列陣。」黑木實連大喝道。
雖然有一部分家臣還在為黑木實連在戰場上陡然謀叛篡奪家督之位而不滿，但是大敵當前，再加上新任家督一方出現了數個身後了得幫手，形勢比人強，他們也只好暫時服從指揮了。
「大……家主大人，不好了，羅氏家的騎兵就要來到本陣前面了。」
「家主大人，蒲池家的傳令兵求見。」
就在這時，本陣外分別來了兩個陣營的客人。
「傳令，讓開道路，讓羅氏家騎兵通過，將蒲池家的傳令兵砍了，擺好陣營，準備阻擊蒲池家的本陣。」黑木實連看了一眼身邊的中年人，最後大聲說道。
「啊？」
「家主大人，你在幹什麼？」
眾家臣頓時驚詫莫名。短短數刻鐘的時間內，這個家主大人做出了兩件讓人震驚不已的事情，一是初刺殺兄長篡奪家督之位，現在更加是與本家陣營的友軍為敵。
這是幹嘛？這是背叛盟約啊！
「啊！」
可是不等眾人反應過來，家臣團中就響起了一聲慘叫，原來是屬於原家督陣營的一位家臣被人直接一刀砍殺了。出手的正是新任家督身旁的中年人。
「看到了嗎？再不遵照軍令行事，那就是這樣的下場。我現在宣佈本家已經投入羅氏家的陣營。羅氏家的騎兵是本家的友軍，蒲池家是本家的敵人。立即列陣，準備阻擊敵人。」黑木實連站在中年人的身旁大喝道。
在黑木實連的連聲大喝下，士氣低落的黑木家軍陣終於重新擺起了陣營。但是看情形，只要敵方一個衝擊，就會全面潰散了。
「哈哈哈，果然是這樣。黑木家的兔崽子們，你們可以撤退了，這裡就交給我們了。」快馬來到黑木家陣前的磯野員昌大笑道。隨後一個傳令兵拿著政良最新的軍令來到了黑木實連身旁的中年人面前，然後遞上了軍令。
中年人拿起軍令一看，然後臉色一變，於是立即在黑木實連耳邊耳語了一番。後者聽完後卻是滿臉喜色，當即一聲高呼，指揮著黑木家眾人迅速地退出了戰場。
其速度之快。簡直令人咂舌。甚至連軍陣中原來那些物資。竟然也分毫沒有動。當然。對於政良的最新命令，黑木實連實在是求之不得的。
如此士氣下，黑木家的軍陣顯然是無法完成協助羅氏家騎兵阻擊的任務的，甚至還有可能擾亂戰場。而現在不但可以撤出戰場，甚至還有可能就此又立一功。黑木實連當然是求之不得了。
至於磯野員昌，對此也是樂見其成。反正築後的這些豪族在他看來，就是沒有卵子的傢伙，不堪一擊。讓眾手下快速下馬後。羅氏家的騎兵隊很快就在戰場的出口處佈置了一個阻擊陣營。
至此，羅氏家大軍終於可以開始包餃子了。
「該死，黑木家投敵了！」此時正在猶豫著是否撤退的田尻家家督田尻鑒重在看到黑木家突然撤出戰場並且將陣地交給拍馬趕到的羅氏家騎兵時，當即怒罵道。
「快，撤退！」即便是出口被人阻截住了，但是田尻鑒重也毫不猶豫地下達了撤退命令。因為此刻他已經看到了附近的蒲池家甚至蒲池分家都已經開始撤退了。
「傳令全軍，全力追擊！」看到大局已定，騎在百里黑身上的政良下達了總攻的命令。
「還是太年輕了！」政良對著對面已經開始潰退的築後聯軍搖頭道。對面最強的四個豪族的家督都是新近繼承家督之位不久，成為家督最長時間的一個也不過三、四年。在面對這樣的大戰時，顯然是經驗不足啊。
要是換成了大友家這樣的對手。那就不會如此輕鬆了。所以政良也不會因為這樣的一場大勝而沾沾自喜的。
此時的戰場已經開始混亂起來了，即便是羅氏家的大軍。也由於各個番隊之間實力差距不一以及面對的潰兵不一樣而開始散亂開來。這是沒有辦法的，所以政良也只能搖頭一笑了。看來，軍隊還是要加緊訓練升級啊。九州還是一個不大的戰場，他日若是真的進軍本州，那裡的大名軍隊可是強大得多啊。
柳川一役，歷時三個多時辰，傍晚時分，戰場逐漸安靜下來。
今天的一役，一千四百多人的築後聯軍，最終逃脫回去的不足八百人，剩餘的人中，除了戰死的一百餘人外，其餘的人都成為了羅氏家的俘虜。稍加辨別後，一些被拉來充數的農兵就被當場釋放了。政良還因此得到了一個仁主的稱號。至於一般豪族、家臣以及武士，則是直接砍殺。在這部分人的眼中，政良卻是魔鬼。
為了快速平地新得到的領地，這些當地的地頭蛇當然是政良的打擊目標了。此役中，蒲池家的大將三池鑒豐、三池鑒速兩父子被砍殺，浦池分家家督蒲池鑒廣被俘虜，黑木家臨戰發生家變，新的家主黑木實連投靠了羅氏家。
而田尻鑒種卻是通過戰場附近的小路，帶著幾個隨從逃了出去。但最終也難逃一劫。當他逃到當初與黑木家商議的另外一個阻擊羅氏家大軍的阻擊點矢部川岸邊的時候，被黑木家的大軍阻截了去路。最終在身後的羅氏家騎兵趕到前，田尻鑒種切腹自盡。
田尻鑒種死得很不甘。在生命即將結束的一剎那，他才意識到他到底犯了什麼錯誤。他還是太年輕了。他以為憑借築後西南部地區的眾多豪族，在正面戰場上即便不能擊退羅氏家大軍也是能夠全身而退的。
即便最終敗退了，只要能夠逃回本城，就能依靠城砦支撐到肥後援軍的到來。
只是，他們太年輕，也太輕敵了。他們也不想想羅氏家緣何能夠擊敗不可一世的大友家聯軍的。雖然此間所有人都認為羅氏家不過是撿了大內家的便宜罷了。但是也不能否認羅氏家的實力啊。
現在看來，這一場由羅氏家發起的挑戰，由頭到尾都是羅氏家的一場圈套，羅氏家就是希望在野外進行決戰，而且也摸透了築後眾豪族無法短時間內團結起來對敵的弱點。於是，築後眾豪族悲劇了。
而田尻鑒種也懷著強烈的不甘緩緩閉上了雙眼。
最後的一刻，他心中大喝起來：「再給我一百士兵，我定然死守城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