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694章 小領民的野望（二） 文 / 不游泳之魚
自稱為教師先生的年輕人的一番慷慨激昂的演說後，美食屋大堂中的眾人，一部人的眼中燃起了熊熊烈火，另外一部分則是驚懼得開始顫抖了起來。
而政良此時也被年輕人的一番話語所驚詫住了。
應該如何去評論這個年輕人此時的表現呢？
站在一個歷史學者的角度，政良會認為這個年輕人現在很傻很天真。經過數百年的發展，一般平民對武士以及領主階層的敬畏思想是根深蒂固的，這也是為何大堂中會出現一部分畏縮的領民的原因。年輕人這麼一番表現，幾乎是對武士以及領主階層的宣戰了。這在一個理性的人看來，是很不可取的。
但從一個領主的角度，政良卻是相當歡喜的。很明顯，在這個年輕人的眼中，只有羅氏家，只有羅氏家的家督政良一人。這已經有點個人崇拜的意思了。政良也沒有想到，他一直以來所支持的領地教育制度竟然造成了這樣的效果。當然，在這個歷史時代，個人崇拜絕對是好事。政良所需要達到的效果，就是需要這些領民崇拜而害怕大名，害怕他，害怕他所代表的羅氏家，而不是害怕當地的領主與武士。
看到這樣的情形，政良感到由衷的高興。這個年輕人所代表的正是新一代成長起來的領地年輕手機哪家強?手機閱人。這些人在未來幾年內就會逐漸成長為羅氏家領地內各個領域的新支柱。若是所有的年輕人都像他一般，那麼羅氏家的統治將會更加牢固了。
當然，這只是政良的一廂情願罷了。畢竟要達到這樣的效果。是需要長時間的積澱的。所以這樣的情況。或許會在肥前國、築後國以及肥後國出現，但要想在豐後國與築前國也看到這樣的情景，起碼也要再等一個十年了。
只是，在這一次的衝突中，更為讓政良感到驚喜的是，他在一些大堂的領民眼中看到了熊熊烈火。這表示，降低對豪族武士的依賴與恐懼的效果在他們的心中已經產生了。人都是有野望的，即便是一個小小的平民。雖然一直以來都被這些武士豪族壓迫著。但他們的內心深處定然也希望地位有所提高的，至少不用再在這些武士豪族面前卑躬屈膝。他們所追求的，不過是更為平等地生活下去罷了。而現在，他們的這一種野望開始逐漸釋放出來了。
當然，政良也不想引火燒身，最終被釋放出來的野火也燒得一頭灰，所以政良決定回去以後好好跟情報閣的幾個家臣商議一番，制定出一些引導領民對羅氏家以及羅氏家家督尊敬的措施，然後佈置下來。
「什麼人在這裡搗亂？」
就在美食屋大堂中年輕人憤慨激昂之時，兩個大漢從門外走了進來。
「佐三大叔、五助大叔。嗚嗚嗚……」一看到兩個大漢，原先被非禮了的那個侍女就像看到救兵一般。呼喊著撲到了這兩個大漢的身上。看樣子這兩個大漢是這個美食屋的護院了。
只是，這兩個大漢的身體似乎都有點殘疾，一個是斷了幾根手指，一個則是一隻眼睛瞎了。但從他們的身上，政良感覺到了一股軍人的氣息，看情形，這兩人應該是從羅氏家軍勢中退役下來的農兵。
只是即便是農兵，按照羅氏家的撫恤法度，應該也會有田地發給他們耕作的，而以他們現在的條件，也並非不能耕作啊？看來家中的幾個女人估計是用什麼辦法讓他們寧願將手中得到的撫恤地給自己的親族來耕作，然後跑到這裡來做護院了。
「你該死！」在另外一個侍女的描述下，兩個大漢知道了方纔所發生的一切，於是瞎了一眼的那個大漢當即大喝著衝到了那個微醉中年領主的面前，對著他的臉龐就是一拳。後者當即被打退了幾步，一個踉蹌直接坐在了地板上，身後的桌子也差點被撞翻了。
「好了，別打了，送到町頭那裡，讓町頭來決斷吧。」這個時候一個看上去是美食屋管事的中年人也正好趕到了，至於事情的始末，估計在趕來的途中他也已經知道了，於是他當即制止了事態的繼續發展（如實再任由其發展下去，估計就會演變成平民與豪族的衝突了）。
政良也留意到了這個主事之人，發現他的兩隻手上都佈滿了老繭。於是政良心中微微一笑。看來這個主事人應該是羅氏家機構當中的人，而且很有可能就是情報閣放置到羅氏屋與神屋當中的偵番。
同時心中也不禁認為方纔那個豪族還真夠愚蠢的，竟然在最容易出現負責監視領地情況的偵番的地方胡言亂語。今天這一件事情，即便政良不處理，估計這個偵番也會將情況稟報給當地的內政閣與情報閣處置的。只是，政良卻不打算放過那個已經觸及到他的底線的微醉豪族，於是他伸手招來了阿狸，然後在他耳邊耳語了一番。阿狸點了點頭示意明白，然後就跟著押解著豪族離去的那群人一起走出美食屋了。
數刻鐘後，阿狸就急匆匆地返回了。
「主公，已經按照您的吩咐辦妥了。」阿狸來到政良身邊低聲回稟道。政良聞言點了點頭。
政良方才讓阿狸專門找到了這處町子的町頭，然後在拿出證明身份之物證明自身身份後，就吩咐這個町頭將那個微醉豪族的判罰改為沒收領地，那個豪族本人也將會被大人奴隸番隊勞役一年。至於期間如何操作，就是稍後趕到的內政閣與情報閣的官員的事情了。
至於這個豪族的家人，政良卻是沒有打算繼續追究下去。政良可沒有豐臣秀吉那樣的無情。
歷史上，這隻猴子為了權利，的確是相當無情的。將自己同母異父的妹妹作為監視德川的籌碼強逼其改嫁，令其妹妹一生也得不到幸福，即便在病死之時他妹妹都在罵猴子是一個魔鬼。而對於他的養子豐臣秀次就更加無情了。在嫡子秀賴出生後，為了給嫡子掃除他自己親手造成的障礙（當初正是因為他沒有繼承人，他才收豐臣秀次為養子的），不但勒令豐臣秀次自殺，還將秀次妻妾子嗣全族共三十九人在三條河斬首。秀次的正室是右大臣菊亭晴季的女兒，側室也多有名門之女，如羽州最上家的駒姬，秀吉不顧各家求情，執意在眾人眼前虐殺一班女幼，將懵懂的幼子在母親面前斬殺。絕望淒厲的哭叫聲從三條河原傳出，猴子如此狠辣無情，也為日後他的嫡子的滅亡布下了陰影。日後的關原之戰中，這些親人被殺的大名都紛紛投向了德川家。
對於有直接罪行的人或者有直接威脅的人，政良是絕對不會放過的。但對於無辜的人，政良卻不想去多做殺生。況且，若是這一件事情牽連過廣，違背了領地法度的規定，那麼就會讓其他人降低了對領地法度的畏懼感。
相反，按照現在這樣的處置方式，不但令那些心有不滿之人惴惴不安，也讓那些豪族的族人意識到，即便族中有人不滿，但是也不會牽連到他們自身的，所以為了避免這些人做出更為出格的事情，從而禍及家族，他們甚至會主動大義滅親，將此人告發出來的。
「主公，您要追查的事情已經清楚了，這個豪族是附近一處名為前田村的領主，他看上了這個村子中一戶平民的女兒，打算將其納為妾室，但卻遭到了其家人的拒絕，一怒之下，他就帶著幾個僕人前去強搶，卻遭到了當地村子童子軍以及村頭的阻擾，甚至連僕人也遭到了這些村民的毒打。所以他對此有所不滿。」阿狸繼續稟報。
「哼，看來對他的處置一點也沒有錯啊。」政良聞言心中也是微怒。
「吃飯吧，吃完了，我們到那個村子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