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760章 最後的宴會 文 / 不游泳之魚
天文二十年九月，已經是秋收時節。各地的領民們都紛紛投入到秋收當中。
而在周防山口的大內館，大內義隆正坐在大殿上，興致勃勃地地賞著庭院裡的歌舞。這據說是曾經在京都地區從城下風靡至各個村莊的歌舞。人們都稱其為「不可思議舞」或「風流舞」。據說最初是鄉人聚集到八幡村跳舞。其後，在其他村子迅速風靡開來。人們建起望台，燃起火堆，鼓手和號手站在中央，舞者則圍成一圈。開始時舞者以青年男女為主，不久男女老少都加入其中。到**月間，幾乎所有的村莊都沉浸在瘋狂的舞蹈中，舞者也穿上了華美得炫目的綾羅綢緞。
看到百姓們忘我地徹夜狂歡，武士們也受到了熏染，不知不覺樂在其中了。後來，人們開始不分場合地隨意野合，甚至在光天化日之下**。而此時這種舞蹈也正是被二條尹房帶到了大內館當地，受到了大內義隆的歡迎。
「戰爭真是無聊。一將功成萬骨枯！莫如在活著酌時候盡情歌舞。」
「是呀，唯有舞者知其樂。」聽到大內義隆的即興感歎，周圍的落魄公卿也附和道。
「這種舞蹈有什麼意思？不可理喻。」只是在周圍一片讚揚之聲中，在扶幾的另一邊坐著的毛利元就卻是對這種舞《蹈毫無興趣，要不是被大內義隆強行請來了，他根本就不會出現在這裡的。說實在，最近毛利元就也對大內義隆的荒唐行為也感到不滿了。這還是當初那個雄心壯志的西國探題大內介嗎？
「大人，這是因為在白天舞蹈的緣故。您夜裡來看看。當人們互相看不清對方的面孔時。想必大人也會情不自禁地參與其中。」旁邊的一個公卿介紹道。
「哦！」看到自己的自言自語被旁邊的人聽到了。毛利元就趕緊閉上了嘴巴，雖然內心深處非常看不起這些落魄的公卿，但是能夠與他們交好也能夠增加自己的不少名聲的，所以毛利元就並沒有打算跟他們辯論這些舞蹈好壞，反而是隨即裝作興致勃勃地看了舞蹈來了。一旁的幾個公卿看到毛利元就聽完了他們的話以後竟然開始仔細研究起這些舞蹈起來，不由得對毛利元就印象大為改觀了。
「嗯？」正在這時，毛利元就卻是突然發現了冷泉隆豐急匆匆地跑向了大內義隆的跟前耳語了一番，後者聽完冷泉隆豐的稟報後霍地一聲站了起身。然後急步往後院而去。見到這樣的情形，毛利元就先是皺起了眉頭思索了一會，然後眼睛一轉似乎想到了什麼，於是他當即向周圍的眾人賠禮道：「諸位，實在抱歉，在下有急事求見大內介大人，失陪了。」說完後，他再次向周圍的人行了一禮後就直接起身而去了。只是他去的方向卻不是大內義隆所在的後院，反而是往大內館的城門方向而去了。
「真是一個沒有雅興的人啊！」周圍剛剛對毛利元就的印象有所改觀的公卿當即說道。
還沒有走遠的毛利元就自然是聽到了這些公卿的話語的，但是他在心中罵了一聲「蠢貨」以後。就面不改色地加快了離開的腳步了。
就在毛利元就匆忙離開的時候，大內義隆卻是在後院的一間密室中遲疑著。
「你說的可是真的？」
「主公。千真萬確啊，本家的偵番已經看到了陶隆房率領著數千人從居城富田若山城出陣往這邊而來了。」冷泉隆豐焦急的確認道。
「不可能。」大內義隆在這個時候依然還是不相信陶隆房會謀反的。事實上在今日之前，相良武任與青景隆著都先後向他稟告過陶隆房有造反跡象，於是大內義隆隨即派人呵斥陶隆房，質問其是否要造反的時候，但是陶隆房此時實際上還沒有造反的舉動的，所以一來二去的，大內義隆就沒將陶隆房造反的稟報當一回事了。
為何大內義隆會用直接質問的辦法來對待陶隆房呢？這主要是因為大內義隆與陶隆房兩人之間的關係不簡單啊。可以說，他們在還年輕的時候可是「眾道」來的。
「眾道」就是同性戀，不過也不完全等同於同性戀，倭語中的「眾道」，也叫「若眾道」，或者「若道」，專指主人和美少年（一般是侍童、家臣之子，若在倭文裡指年輕的意思）間的同**關係，所以你就別指望一把鬍子，還能得到主人的垂念臨幸什麼的。「眾道」隨著佛教而傳入日本，最早的身體力行者，還是和尚，因為和尚是要遵守戒律，不近女色的，近了女色那就叫「女犯」了。不過和尚同志也是有需求的，也是要過性生活的，他們不能「女犯」，可以「男犯」嘛。於是一幫和尚就站在寺廟門口，看見街上有美少年，就笑瞇瞇地把他們引到廟裡，「小朋友，想吃棒棒糖嗎？」
此風一開，迅速蔓延到貴族公卿階層，又順便感染了武士階層，結果在倭國中世紀一發不可收拾。到了室町戰國時代，特別受到了武士階層的大力歡迎，歷史上諸如幕府將軍足利義持、足利義教等，都或多或少是眾道的愛好者，這些武士特別喜歡眾道，可不光是性取向的考慮，更多的出於政治目的。
大家知道，武士團原本是按照血緣關係組合而成的，但後來隨著力量的壯大，逐漸變成了地緣性的王國，這個王國的最高統治者叫大名，大名統治的基盤，叫家臣。家臣離不開大名的扶持，對應的，大名也離不開家臣的支撐。所以，大名要想和家臣組成凝聚力戰鬥力很強的集體，有什麼比**更合適充當其間的潤滑劑呢？所以，許多大名為了培養忠心耿耿的家臣，決心從娃娃抓起，先從家臣的子嗣裡挑選聰明伶俐、貌美如花的少年，擱在自己的身邊，為自己提供「全日制整套服務」，並且和他們培養主僕間的感情，還教給他們行軍打仗、處理政務的知識。這樣的少年，一般叫做「小姓」，他們在還嫩時，就照顧大名的飲食起居，上戰場時還要擔任大名的貼身護衛。等到「小姓」變「老姓」後，就會被大名打發，不，是委派出去，擔任軍隊將領、行政官僚等等，充當大名最骨幹。
當還年輕貌美的時候，陶隆房也是當過大內義隆的小姓的，陶隆房對大內義隆甚至還有著深深的依戀（估計這也是陶隆房憎恨相良武任的原因，因為心愛的東西被相良武人被搶走了，而他又受到了冷落，於是由愛生恨啊）。只可惜現在陶隆房現在都已經三十歲了，早就人老珠黃了，肯定不能跟大內義隆那啥的，但是大內義隆對陶隆房還是念舊情啊，雖然是想趁機削他們這些家族的權利，但也沒有將他們滅族的打算，所以在收到陶隆房要謀反的稟報後，大內義隆不但沒有暗中調查，反而還派人直接質問起陶隆房來了。估計陶隆房心中還真有那麼一個念頭，在被大內義隆這麼直接的一再逼迫下，乾脆就真的付諸行動了。
「主公，趕快動員軍勢迎擊吧，叛軍很快就要殺到這裡來了啊！」看到大內義隆還在那裡遲疑不定，冷泉隆豐大聲暴喝道。
冷泉隆豐的一聲暴喝當即讓大內義隆回過了神來，他眼神一凜，當即說道：「對，傳令，立即結束宴會，讓所有參加宴會的人都集中起來，同時動員軍勢，一同討伐謀叛者陶隆房。」
在大內義隆看來，陶隆房的謀叛深深地傷了他的心，而且他也堅信，憑借此時大內館的兵力，是完全可以撲滅陶隆的這一次謀叛的。只是自信的大內義隆又那裡知道，今天的這一次宴會，已經是他人生的最後一次宴會了。
（感謝「瀚海沙中爍」成為本書的執事粉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