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772章 血染紫川 文 / 不游泳之魚
在羅氏家發動對小倉城的攻城戰後的第二日，原本小倉城中的杉隆景與杉重基兩人都準備繼續面對羅氏家的猛烈攻城的了，結果卻是突然發現在接下來的兩日裡，羅氏家的大軍除了繼續將小倉城團團圍困住了以外，竟然沒有再攻城了。
雖然羅氏家反而轉為在晚上對小倉城發動起了騷擾戰，但是起碼城中守軍不用再直接與羅氏家進行激烈的籠城戰了，於是眾人都不由得鬆了一口氣。
就在城中守軍鬆懈下來之時，在羅氏家大軍圍困起小倉城的第四日上午，羅氏家又突然發動起了對小倉城的攻城戰。但是相比起上一次的進攻，這一次羅氏家軍勢發動進攻的方式都有了新的變化。只見他們並沒有在採取人海攀爬城牆的辦法來攻城，而是抬出了一個用潮濕樹枝樹幹紮成的擋箭大盾，用以抵擋城上的弓箭攻擊，然後快速向城門處靠近。
「快，燒水，燙死他們。」位於搦手門附近城頭之上的杉重基見狀，雖然不知道在這些盾牌下方的羅氏家軍勢到底打算幹什麼，但是他的心中當即有一種不妙的感覺，於是馬上下令道。
一般的箭矢、石塊、檑木等守城武器顯然是無法對這些盾牌下方的羅氏家士兵造成太大的的傷害了，但城中的火油也基本用光了，他只好臨(時吩咐人員去燒水，準備利用沸水作為守城武器了。
只是現在才去燒水顯然是已經晚了。只見這一個巨大的羅氏家「盾牌」迅速地靠近了搦手門下，然後將一袋袋的東西堆放在門邊處，最後一個常備直接點燃了引燃線後。就直接躲回到了巨大「盾牌」的下方。
引燃線被點燃後隨即冒出了一股青煙。緊接著「轟隆」一聲。在搦手門處響起了一聲巨響。
「轟隆！」還沒等城頭上的杉重基弄明白怎麼回事，在西面的大手門處也隨即傳來一聲幾乎是一樣的巨響。兩聲巨響，幾乎將整個小倉城都震動了起來，一些小倉城中的守城士兵甚至被嚇得直接坐在了地上。
這些發出「轟隆」巨響的東西，自然就是羅氏家這兩日臨時製造出來的簡易炸藥包了。由於這一次出陣，所有工程武器、火藥等物資都是準備通過水路運送而來。（不隨軍攜帶這些東西主要是為了加快行軍速度，令軍隊快速地從麻生家的領地上通過，同時對豐前地區發動閃電襲擊。為了提高速度。這一次大軍甚至只攜帶了足夠大軍進食五日的糧草，也就是若是明日本家的水軍運送的物資還沒抵達的話，那麼到了後日，包括政良在內的眾人就都要開始挨餓了）。
在看到本家在攻城時受阻後，政良隨即想到了一個辦法，就是將鐵炮番隊攜帶的一部分火藥集中了起來，然後製造出了兩個巨大的簡易炸藥包。然後又集中人力製造了一個用於掩護「爆破手」抵達城門邊上的巨型「盾牌」。前前後後一共搗鼓了兩日。最終在昨日完成了所有的準備。於是這些炸藥包在今天就當即被派上場了。
說實在的，政良也擔心這些簡易炸藥包不起作用。要知道這兩個炸藥包可是已經將鐵炮番隊的儲備火藥都集中起來了，現在沒有了火藥的鐵炮就變成了一個沒有的燒火棍了。而若是這些炸藥在正在展開的攻城戰不起作用的話，那麼只好暫時收兵。然後等待水軍將攻城武器送到後再展開攻擊了。
所幸的是，兩個城門中。雖然西面大手門處的爆炸並沒有將城門炸開，但是搦手門卻是被打開了。這時候，早已經等候多時的吉田重政右陣士兵們當即一口氣突入搦手門，從這裡直殺向城中。一片混戰後，西面的大手們門也被右陣的羅氏家士兵打開，阿骨打所在的前陣也同時湧入了臣中。
只得數百人的守兵，在面對近一千人的進攻時，顯然是寡不敵眾了，一部分人當即丟下了武器舉手投降，另外一部分還在頑抗的守兵則是被羅氏家士兵圍攻而死。作為守將的杉隆景與杉重基也在激戰中被討取。這兩人也是夠倒霉的，好不容易才從被大內家從羅氏家換了回來，最終還是死在羅氏家的手中了。
而正當小倉城中正在激戰之時，在羅氏家本陣東南面紫川一地紮營的羅氏家左陣也遇到了趕來救援小倉城的杉家與長野家的聯合援軍。
由於羅氏家攻擊小倉城的時候受阻，所以距離小倉城最近的杉家與長野家終於在被羅氏家突然入侵豐前國的震驚中回過神來，當即組織了一部分軍勢開始往小倉城救援。畢竟小倉城是豐前國小倉平原的門戶，一旦小倉城有失，那麼羅氏家的下一個攻擊目標自然就是杉家以及長野家的領地了。
「哈哈，來得好啊！」看著沿著紫川的東岸南面方向而來勢洶洶的杉家、長野家聯軍，駐紮在紫川東岸北面方向的羅氏家左陣的主將執行種兼卻是大笑了起來。
「大人，是否先行詢問一下主公的意見後再行出擊呢？」比較謹慎的軍目付羅氏新五郎出言道。
「還等什麼，主公那裡已經派人前去通知了，況且以我們駐紮的地方與主公本陣所在的距離來看，等到主公的命令傳達回來的時候，我們已經跟對方交上手了。」副將上村本綱卻是說道。
「不錯，不要等了，迎擊吧！」另外一旁早就戰意熊熊的赤池長任說道。
「決戰便在今日！」執行種兼此時下定決心道。
「哈哈！在下要打爆前面那些小崽子！」丸目賴美脾氣火爆地叫囂著揮舞拳頭。
看到這些人的表情，羅氏新五郎知道已經不在需要繼續說什麼了，於是也拔出了腰間的太刀。準備作戰。
就這樣。在相互發現對方後。兩軍就立即無聲無色地開始在紫川東岸的河灘南北兩個方向各自列起了陣勢來。
「這就是羅氏家的軍勢嗎？對方是打算搶先攻擊嗎？」杉家與長野家一方的軍陣中，作為主將的杉重矩說道。在他看來，此時羅氏家的這一隊軍勢分作若干小方陣，按梯次配置，前端微凸，是一個魚鱗陣。
「切勿小看了對手啊！對方畢竟是那只戰無不勝的肥前之鷹的軍隊啊！」另外一旁的長野家家督長野義房卻是說道。相比起羅氏家而言，他們這一邊的整體陣型看上去還行，不過士兵顯得良莠不濟。許多農兵甚至拿著竹子當做武器。身上也只有竹甲。而對方一部分人穿著一種他們以往從來沒有見識過的鎧甲（羅氏家獨有的只供常備足輕使用的羅氏具足），而另外以一分人則是穿著目前在各個豪族大名家中都比較流行的普通具足。羅氏家無論陣型還是武器準備上都比自己這一方好上許多了。
「哼，對方看上去不過五百人左右，而我們這邊則是有一千多人，何須懼怕他們？」杉重矩卻是冷聲說道。說起來，對於羅氏家這個突然崛起的暴發戶，作為傳統豪族的杉重矩是非常不屑的，尤其是想到當初那個還在大內義隆密切卑躬屈膝的肥前之鷹時，他更加是不屑。現在長野義房竟然在他面前長他人威風滅自己志氣，他自然是很不滿的。
「那麼一切就拜託守護代大人來指揮了。」看到杉重矩臉色不愉。長野義房當即說道。
不久後，杉家與長野家的聯軍開始全軍向羅氏家軍勢移動。距離接近後。六隊士兵加快速度脫離大陣開始與羅氏家軍勢接觸，攻擊第一線赤池長任負責的備隊。
兩軍一交手羅氏家就處於上峰，把杉家、長野家聯軍壓制在長槍陣以外。作為後陣的軍目付羅氏新五郎則是在計算著雙方的傷亡人數。戰國時代豪族大名之間的大多數戰鬥都屬於低烈度戰爭，也就是說在正面交鋒中死亡的人數不多。一般的士兵能承受一成傷亡率就相當強大。承受兩成傷亡而不潰退就屬於精銳了。
「要不了多久，杉家、長野家聯軍家第一陣就要後退了。」看著前陣的戰況，羅氏信五郎自信說道。果然杉家、長野家聯軍家第一陣在幾個武士吼叫幾聲後，向後奔逃。
「大人，我們開始追擊吧」作為魚鱗陣左陣的丸目賴美請戰道，他所在的軍勢沒有成先手陣，他心中早就憋了一口氣了，「對方那些士兵只要一次居能衝散他們。」
「等等，你看那邊！」主將執行種兼卻是指著戰場，杉家、長野家聯軍家第二陣迅速接替第一陣後退留下的空當，避免被羅氏家軍勢追擊。
「就算是這樣，我們也可一擊而破！」丸目賴美說道，「大人下達命令吧」
「嗯，是差不多了，傳令，全軍出擊！」這個時候，執行種兼也覺得差不多了，於是當即下令道。雖然他們這一邊只有五百人，可是卻有著二百第五常備足輕番隊常備呢，即便另外的三百農兵，也是作為常備預備役的農兵來的，戰鬥力可是比一般農兵厲害得多了。
「哈！」早就等待多時的丸目賴美、上村本綱、羅氏新五郎三人憋足氣紛紛大吼一聲，轉身就各自跑到各自反陣排頭位置指揮，「準備出擊！」
「列陣舉槍！」
「唬！」羅氏家眾方陣中的長槍兵們當即統一舉起三間長槍。人與人之間稍有間隔，成三排立正站好。
「慢步前進！」
「唬！」羅氏家眾方陣呼應一聲開始踏步前進。防具上發出陣陣撞擊聲就如怒潮一樣，一聲蓋過一聲。
「殺！」
「殺！」
羅氏家眾方陣每走五步就是一聲大呼。白色的靠旗和黑色的羅氏家雄鷹家紋，動起來就如群鷹狩獵一般奔湧向前。長槍如林，軍號如雷，羅氏家軍勢士氣大振。
先手陣正在與對方激戰當中的赤池長任被後方本家的軍陣的氣勢所鼓舞起來了，當先奮起大喝道：「小的們，大人的軍勢來支援我們了！一口氣打穿敵軍！」吼完。先身士卒衝向杉家、長野家聯軍第三陣。
「殺！」赤池長任的本隊人馬跟在赤池長任身後呼嘯衝鋒。
「哼。打算衝散我的軍陣。就憑這麼幾個人也是癡心妄想罷了！」眼看赤池長任所在方隊一陣衝鋒殺了過來，杉重矩有點不屑地說道。隨即指揮麾下軍勢開始趕在羅氏家後方軍勢趕到前對這一個方陣進行圍殲。
「哈哈！杉家的小崽子們越多越好啊！」眼看圍攻過來的敵軍越來越多，赤池長任一邊揮刀狂戰，一邊大笑道，「我砍，我砍，我砍砍砍！」
「殺！殺！殺！」這個時候，從後方傳來了一陣陣吼叫聲。巨大的叫聲開始迴響在整個戰場上空。原來是後方的羅氏家軍陣及時以極快的速度趕到了。
「平槍。快步！」
主將執行種兼把槍端平，大聲指揮道。於是周圍的長槍足輕當即放平武器，小跑前進。前方的杉重矩見狀當即從杉家、長野家聯軍中分出四隊足輕前來阻擋。
「準備接敵，衝！」眼見敵軍也迎擊而來，在執行種兼的指揮下，羅氏家士兵們挺起武器向十餘步外敵人暴起衝鋒。三尖槍陣就像是切豆腐一樣，刺入如杉家、長野家聯軍軍陣中。槍頭瞬間刺中敵人，從背後穿出，人體掛在長槍上就如肉串一樣。有戰果的長槍備兵需要用力甩槍才能抽出武器。
「緩行，槍裘！」執行種兼又發出命令。長槍足輕當即改刺為擊，百多干長槍一起上下擊打。若是此時從上空俯瞰。你會發現羅氏家的槍裘陣就像是掃帚一樣把杉家、長野家聯軍軍掃開，杉家、長野家聯軍軍一排排倒下。一名杉家、長野家聯軍軍大腿被刺傷，倒在地上以為自己死定了。見羅氏家的槍兵踏過自己，似乎沒有發現自己，剛慶幸不已就看見一把野太刀向自己頭上砍來。
羅氏家士兵踏著杉家、長野家聯軍的屍體前進，處於最前方的赤池長任此時也不知道到底殺了多少人了，而他也因此受了傷，只見他的身上插著幾隻羽箭，但依然豪笑著大喝道：「痛快！痛快啊！」
這個時候，執行種兼等人又擊退了一波杉家和長野家的聯軍，倒下的屍體成片，鮮血順著斜坡流淌進入了旁邊的紫川當中，令整條紫川都成為了一條血色長河。
執行種兼心中盤算著：「再擊退一波敵軍，敵人士氣就會崩盤。」
就在執行種兼心中盤算之時，對面的杉重矩眼看是對方兩、三倍的自家軍勢竟然被對方打得節節敗退，也是他一咬牙隨即拿出了老底。於是在他的指揮下，全身著甲的武士隊帶著眾多足輕一窩蜂地湧過來。
「槍裘！」執行種兼見狀心中也是一凜，當即大喝道。
「唬！」羅氏家的長槍足輕們一聲大吼，三間長槍上下舞動，陣前一片完全籠罩在槍林之中。而杉家聯軍武士隊仗著鎧甲、武藝，橫刀掃開身前長槍，向前一滾避開掃來的攻擊，接近羅氏家足輕。、
「只要給我突入這個槍陣，對方就完了！」一個武士剛想起身，一道寒光打在肩膀，整個人被打趴在地上，接著三四把三尖槍用邊刃砍在他身上，掙扎幾下便死去。這攻些擊來自第二排和第三排長槍足輕。槍兵陣前瞬間躺下幾十具屍體。
眼見正面突破不了杉家聯軍憑藉著人數優勢，杉家與長野家聯軍在杉重矩的指揮下又從羅氏家軍勢的側面包圍上來。這種情況下，羅氏家的陣營就又變得危險了。
「嗚嗚嗚……」
正在危急之時，只聽到後方傳來一陣法螺號聲。執行種兼一槍將一個杉家的武士刺死，然後回頭一看。只見遠處，一股黑色的洪流正在快速接近。
「隆隆隆……」緊接著眾人也感覺到地上開始震動了起來。
「啊，是本家的騎兵番隊！是本家的騎兵番隊！」眼尖的羅氏新五郎在後陣當中突然大喝道。
「啊！是我們的援軍！援軍來了！我們的援軍來了！」羅氏家的軍陣中頓時響起了一陣歡呼聲。
「殺啊！援軍來了！給我殺啊！別讓騎兵番隊那些傢伙搶了我們的功勞啊！」這個時候執行種兼也大喊道！
「殺啊！」羅氏家的軍勢頓時士氣大振。相反的是，眼看前方的黑色洪流越來越接近了，杉家聯軍這邊的士兵們的士氣卻是瞬間下降。
「守護代大人，我等該當如何是好？」眼看羅氏家的騎兵援軍越來越近了，長野義房不由得問道。
「退，撤退！」這一邊的杉重矩這個時候卻是突然臉色一變，當即下令道。杉重矩之所以如此果斷地下達了撤退的決定，那是因為他大概估計了羅氏家來援騎兵的數量。天啊！竟然最少也有四百騎以上。這當真已經是九州地區最大的騎兵番隊了。在這樣的平原地帶，當步兵遇到數量如此之大的騎兵時，簡直就只有被屠殺的下場啊，於是他毫不猶豫地下達了撤退命令。
「啊？大人，等等我啊！」在下達完撤退命令之後，杉重矩就當即一拉馬韁，調轉馬頭就逃。而終於也反應過來的長野義房當即驚呼道。
「嗖！」
「嘶！」倒霉的是，這個時候突然從前方射來一支流箭，剛好射入了正在調轉馬頭的長野義房胯下戰馬的左眼中。戰馬一聲慘嘶，直接站立了起來，將馬背上的長野義房給卸了下來，長野義房「啊」的一聲慘叫，直接掉在了地上。
「啊！領主大人跑了！」不知何時，杉家聯軍當中有人驚呼道。
「什麼？」
「逃啊！」反應過來的杉家與長尾家聯軍的士兵隨即也調頭就跑。
「殺！」身後的羅氏家軍勢當即乘勝追擊。(……)